第20章
episode20
她退无可退, 浑身上下像一张紧绷的弓弦。
一时半会儿不知道怎么回应他的请求,就如同无声的拒绝。
而裴骁南,毫无疑问是优秀的猎手。
他并不着急, 表面上一派道貌岸然, 实际上却在缓缓收网。
“伤口不能沾水,我怕我擦的时候碰到了。”
他神态自若道:“既然这样的话,就先不洗了——”
时晚寻颤巍巍抬起眼睫, 尽力稳定着自己的心跳:“那你……”
“先把衣服脱了。”
说完, 她莫名耳热,心跳再怎么抑制都慌张地胸腔直跳。
怕他还要做更过分的事情, 她立刻警惕地补充了句:“只用脱衬衫。”
裴骁南笑得胸腔震颤,眼神闪过一瞬的戏谑。
直白又混球。
他还没混蛋到直接在小姑娘做解皮带扣这种事儿。
不待反应, 男人就推开她身后的浴室门,一把扣住人的手腕,将她带进去。
时晚寻踉跄了下,撞见他眼底慢慢悠悠的笑意。
灯影憧憧, 男人的发梢沾了点儿水,贴着额角, 莫名染了几分欲色。
没了领带,他修长的手指将扎着的衬衫下摆抽出来, 紧接着搭在衬衫纽扣边缘,一颗一颗解下去。
直到全部敞开, 裴骁南随意抽过来一条毛巾递给她。
“小夜莺,开始吧。”
真是一点儿都不带客气的。
男人轮廓硬朗, 肌肉线条分明, 只是赤着上身, 便可以看到修长有力的四肢, 蕴着极大的爆发力量。
不自觉的,时晚寻想到他刚刚揍人时的动作,行云流水,每一下又带着狠戾。
再往下,是平整却带有弧度的的西装裤……
她飞速移开目光。
“看哪儿呢?”他眸色晦暗,笑得十足蛊惑。
被抓包之后,时晚寻心弦直颤,又强装镇定道:“没有。”
还说没有。
小姑娘撒起谎来很拙劣,面色绯红,而且会果断回避掉他的目光。
她扎着低马尾,发圈轻轻一拢,耳鬓的碎发交叠成错落的阴影。
时晚寻很认真,先是将毛巾在水里浸透了才给拧起来。
两人都没再说话,浴室内只能听到细微的流水声。
他松松懒懒站在那儿,眼皮垂下,狂妄的痞气收敛了几分。
可是好半天都没动作,仿佛是等着她服侍自己一样。
时晚寻贝齿轻咬:“裴骁南……”
她瞳仁轻透,纯到无辜地看他:“你可以转过来。”
裴骁南唇边弧度微扬,双手撑在盥洗池上,“来。”
人鱼线隐没在黑色的裤边之下,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他身上的肌理线条都是干净凌厉的。
确实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身材。
浴室内暖色的灯倾洒,他身姿颀长,背脊微弯,任由她动作。
时晚寻小心翼翼避开他受伤的位置,用毛巾在没有缠绕着纱布的地方擦拭着。
她动作很轻,一双手柔弱无骨一样。
每触碰一下,体内跃动的火就愈发明显一分。
裴骁南觉得这根本不是把小姑娘捉来给自己洗澡的,是来折磨自己的。
等到毛巾拧干第二道时,她往后撤了一步,把毛巾递过去。
“剩下的……你可以自己擦。”
她指的是他胸膛还有裤腰线以下的位置。
裴骁南轻笑着接过:“脸红什么?怕我吃了你?”
莹莹的光线落在她脸颊,染上一抹温暖的颜色。
她在裙子外面裹了一件薄薄的开衫,削肩薄背,一只手都可以搂得过来。
他就这么静静地看过去,心头的情绪说不清道不明。
像泛起波澜的浪花,潮退之后,只能极力压制。
“可能是有点儿热。”
时晚寻没抬眸去看他的动作,又打开开关洗了下手。
浴室里蒸腾着些许雾气,让彼此的心头愈发灼热。
上回的“犯罪现场”就在旁边。
裴骁南眼睫都没眨一下,意味深长地暗示道:“上回你把我拽进浴缸里,可没想这么多。”
时晚寻心底轰得一声,亮晶晶的眼眸里满是不可置信。
怪不得他上次严防死守,非不说那一晚她到底干了什么。
“那你……还好吗?”
她愣愣地摸了下鼻尖儿,耳根沁着一缕薄红,眼神甚至带着几分歉意。
可真够不开窍的。
事实上,时晚寻没想那么多。
只是听闻他这番话后简直想成为个鸵鸟,把这种羞耻的事情埋到地底,掘地三尺都挖不出来。
“你不是说浴室热吗?”
裴骁南用不咸不淡的腔调道:“就当我当时泡浴缸里降降火了。”
时晚寻:“……”
降火这词儿被他说得暧昧。
具体降的是什么火就留了白,言外之意引人遐想。
她心不在焉地吭声,慌不择言道:“裴总,你洗完了吗?”
问完,时晚寻就后悔了。
裴骁南疏懒地看过去,反问了声:“你说呢?”
她默不作声,很快拧开门把手,跑得比兔子还快。
裴骁南用舌尖顶了下腮帮,无奈地笑了下,又抬手抽掉腰间的皮带。
回到房间,时晚寻躺在大床上,心跳还有些尚未平复。
翌日一早,她洗漱完便从楼上下来,闻到了从厨房飘来的香气。
张姨戴着围裙从厨房出来,点头道:“时小姐,您醒了,早餐已经好了。”
时晚寻帮着端菜,发现今天的早餐吃的是皮蛋瘦肉粥,还有一碗剥好的虾仁。
她敏锐地问了句:“这一碗虾是张姨您剥的吗?辛苦了。”
“是裴总一大早起来剥的。”张姨说,“也剥了好一会儿呢,应该专门留给时小姐您吃的。”
她都想象不到裴骁南会早起做这种事儿。
活脱脱真的像把她当这座别墅的女主人般宠溺。
海风吹拂进别墅内,阳光倾洒一地,许久不放晴的西城也终于迎来了艳阳高照的晴天。
小姑娘棉裙之下的小腿纤细白皙,眼神迷蒙,嗓音还携着几分慵懒。
她舀了一勺粥,尝了下味道,笑着说:“张姨的手艺很好,都让我有点想家了,临城人煲粥的手艺都很好。”
这些天张姨都跟她亲近了几分,不再是刚开始面对她想走的油盐不进。
闻言,张姨一愣:“我就是临城人。”
“怪不得,跟我妈妈来到临城后学的煲粥味道很像。”
兴许是这个话题拉近了两人的距离,时晚寻生出几分打探的心思。
她随意挽了个发髻,往耳后捋了下碎发:“张姨,倒还不知道您跟裴总是怎么认识的。”
张姨叹了口气:“是我儿子的事情。”
“我那时候没想过能有这个孩子的,可生下来不可能不负责,就带着他来到西城。他在这里的ktv里喝酒,染上毒品,也差点出了事,是裴总出手相救。”
她接着语调沉重道:“裴总救了他一命,但是毒瘾难戒,他后面吸食过量,产生幻觉,从家里的阳台跌落……”
说这话时,张姨的脸上像是苍老了十岁。
“西城是以毒品、赌场发展起来的地方,附近就有随时可以制作的原材料,毒瘾易染却难戒,一旦走上这条路,很难回头。”
说不清是惋惜还是别的情绪,时晚寻红唇微启:“张姨,您节哀。”
她之前做过类似的专题报道,通过父亲的缉毒事迹也深知毒品的危害,算得上一个又一个血淋淋的教训。
张姨平复下心情继续说:“我跟着裴总做事只是帮他料理酒吧的生意,在此之前,裴总身边都没有一个女人,想必应该是把时小姐看得很重。”
“看的出来,时小姐不是这里的人,也不会属于这块儿地方。”
她扯了下唇角:“裴总对您的安排应该是自有打算。”
时晚寻沉默着,将剩下的粥喝完。
虽然张姨说的很多话都避重就轻,她的猜测也没有证据。
但她确实能察觉到裴骁南身上非同寻常的地方。
如果他不是毒贩不是坏人,那留在西城,恐怕是另一重身份。
倘若裴骁南本该活在阳光下,却选择潜伏在阴影里。
心底冒出来一个不可能又最有可能的猜测。
卧底缉毒警察……
她立刻敛住神色,瞥了眼窗外,日光如瀑,热浪袭人。
……
近些天裴骁南愈发行踪不定,时晚寻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只知道他可能在隐秘地进行着一项大计划。
根据上级“k”的指示,裴骁南让几个道上打听的消息去跟西佧复命。
之后,西佧那边已经有线人让他掌握到所谓的大单生意的货主。
货主自然是中国军方这边安插好的角色,安排顶替的身份是做家具木材厂的,在南江一带小有名气。
话已经传到西佧耳朵里,不过他向来小心谨慎,问过很多次,也盘查过很多遍交易人的身份。
这几年缉毒工作力度大,他再狂妄自大,也怕稍有不慎就栽进去。
在这条路上走得越久,能信任的东西就越少了。
毋庸置疑,新型a1会给他带来巨大的利益,也是不可多得的机会。
南江那边的货主要求见面谈生意,而且货量和价格都十分可观,西佧听后仍旧犹豫。
手下的人禀报说:“货主那边说是佧爷您不亲自谈生意,有点儿没诚意。”
西佧逗弄着笼子里的鹦鹉:“没诚意?万一我要的是出货,他要的是我的命,怎么办?”
“那边说明白佧爷您的顾虑,但是新型a1这种货他之前也没走过,不确定是不是正宗货,如果佧爷您去,他就信。”
西佧的手指搭在梨木椅上,沉思片刻:“这种激将手段谁不会用,如果是诚心诚意谈生意,想必也不会加这么多条件。”
想到货主曾经被裴骁南提起过,西佧眼皮一跳,当即做了决策。
“备车,顺便去跟裴总报个信,就说佧爷请他吃宵夜。”
“是。”
西佧关上鸟笼,摁了摁太阳穴:“还有,之前让你联系贺先生,你联系得怎么样了?”
“贺先生说可以考虑,看佧爷您这边的意思。”
上回游艇庆生,他就注意到了贺祈山,后面也去过贺家旗下的拳击馆。
裴骁南在齐弘生的指示下跟贺家走得近,他倒也想去会一会。
况且生意人逐利,哪儿有那么多的是非可讲。
……
晚上,西城的夜市正值热闹的时刻,烟火满溢,街头小巷飘荡着食物的香气。
西佧一改惯常,倒是早早等候于此。
时晚寻跟着裴骁南过去的时候,桌上已经放好了几盘烧烤。
裴骁南勾唇,打了声招呼:“佧爷,久等了。”
“裴总坐。”西佧的眼神流连在两人间,“现在裴总出来倒是离不开时小姐了。”
“这不是怕佧爷您又去亲自请人吗?”他似笑非笑,把玩着手里的杯子。
“玉昆被捕,想必裴总有所耳闻。”
西佧的眼神闪烁着精明的光:“其实我呢,倒没玉昆那么强的野心,一年走个几批货,赚够了钱干脆金盆洗手,找个地方逍遥快活,连养老的地儿我都想好了。”
话音刚落,贺祈山便拉开车门下来,迎面走到摊位前。
他一如既往地西装革履,唇边泛着温和的笑意。
“贺总来了。”西佧招呼道,“让贺总来吃路边摊,是我考虑不周。”
贺祈山睨过去一眼,嗓音轻淡:“没那么讲究,按照佧爷意思来就好。”
“裴总,时小姐,又见面了。”
裴骁南不是不知道上回贺祈山跟车的事情,跟着回应,笑意却不抵眼底。
两人间的气氛带着股无声的剑拔弩张。
眼见着西佧要起身给在座的都倒上一杯酒,裴骁南却盖住她面前的杯子。
裴骁南黑睫微抬,周旋道:“我们家小夜莺不能喝酒,佧爷别见怪。”
西佧调笑着说:“裴总倒是很护人。”
男人的荷尔蒙气息近在迟尺,时晚寻感知到他温热的手臂揽住她的腰际。
仿佛是铜墙铁壁,让她受到禁锢,根本动弹不得。
他用指腹擦过她的唇,力道不轻不重,眼神里含着几分清明:“是吧?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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