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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前任


没有穿过来前,顾锦瑟原本就是一大学生,苦读多年终于要享受大学生活了,一不小心别迫穿来古代。

        没想到还要经历古代上班族的生活,虽然说是公务员,可哪有躺着咸鱼舒服。

        其实,她没有明相的上进心,也没有顾夫人的脑子,只有一腔咸鱼心。

        所以,她在家辛苦打了一个折叠床,带进自己的屋里,累了就直接躺一会。

        只要没人在,她就可以从早躺到晚,到点下班。皇帝不在,各部都开始松懈,加上阴时少女失踪的事情后,百姓都不大爱出门。

        早上有些热,顾锦瑟努力两个时辰,到了中午,掐着点去找明相。

        明祎刚准备吃饭,看到探头探脑的人后立即明白,招呼她进来,“我正好奇顾家怎么将饭送到我这里来了。”

        顾锦瑟微微一笑,“我也是没有办法了。”

        两人就势坐下,握起筷子的时候,明祎询问家里情况。

        “挺好的,我让人放松警惕,不必日夜守着,家里各处都安排好了。”顾锦瑟夹起一块鱼肉,继续说:“我觉得对方就是冲着你来的。”

        “是吗?那就不算稀奇的大事情了。”明祎夹了一块清炒的瓜果,“这是什么瓜,没有见过,吃法也是新奇。”

        “那是清炒的,清爽得很,我教庖厨做的。”顾锦瑟也夹了一块,“你若喜欢,我让人给你送些,我自己培育出来的。”

        明祎颔首。

        吃过午饭,顾锦瑟回去睡觉了,躺在折叠床上,身心舒服。

        照旧过了两三日,休沐日来了,可以睡懒觉。顾锦瑟想睡懒觉,顾夫人拉她起来去看商铺。

        顾锦瑟不肯,顾夫人就给她盘算:“你这么懒怠,如何经营得好铺子……”

        “阿娘,不要说了,我立即去。”顾锦瑟勤快的打断母亲的话,快速起床,早饭不吃就拉着母亲出门

        顾夫人对她反省的态度甚为满意,临走不忘将阿鬼也喊着,一家和睦。

        三人上了马车,顾锦瑟打着哈欠,懒洋洋地靠在一侧,顾夫人与阿鬼拉着家常。

        絮絮叨叨说了半路,到了一家银庄前,门前站在两人,穿着浅蓝色袍服,背着箱子,面朝内站着;另一位穿着黑色箭袖长袍,面朝马车,顾锦瑟掀开车帘,与箭袖长袍的男子撞了一眼,顾夫人立即拉下车帘。

        “瞧着就不是什么好人,换一家。”

        顾锦瑟发笑,“阿娘,你有几家银庄。”

        “就一家,我们今天不看银庄。”顾夫人觉得晦气。

        浅蓝色袍服的男子未曾看到马车,只顺着箭袖长袍的男子方向看了一眼,“那是顾家的马车。”

        各家府邸的马车上都有标志,很好认。

        箭袖长袍的男子奇怪:“那个男子相貌……”

        “顾探花名动京城,最后被明相摘了先,不算秘密。”

        “是吗?”箭袖男子嘀咕一句,“我觉得他不像男子,阴柔得过于女子了。”

        浅蓝色袍服的男子大笑一声,“京城好儒雅之风,世人酷爱面若冠玉者,三公主曾为这位探花郎癫狂,你也觉得好看,对吗?”

        “好看。”箭袖长袍的男子勾唇笑了。

        离开的顾锦瑟与母亲去了家里的绣庄,阿鬼默默跟随,随侍左右,反是顾锦瑟好奇绣庄的构造,左看看右看看,询问各色绸缎的价格。一问才知,都是从金陵大舅家批发进货的,价格便宜。

        难怪阿娘底气足,娘家很给力,不必看婆家的眼色。想想自己,确实大不如阿娘。

        顾锦瑟自己郁闷了会儿,回到柜台前,抬头却见银庄前的箭袖长袍的男子,她心中咯噔一下,对方在看她。

        那抹视线似隐在暗中的毒蛇,吓得人心中发寒。

        顾锦瑟转身避开,男子先开口:“顾探花。”

        顾锦瑟愈发不安了,她不大喜欢与陌生男子搭话,不知古代是什么情况,但是现代男的找男的无故搭话,总觉得怪怪的。

        “你好。”顾锦瑟干巴巴地应了一声。

        男子相貌俊秀,面色发白,比顾锦瑟还要白,眉眼凝着几分戾气,淡淡道:“你好,我是霍家家主霍寂。”

        “可是金陵绸缎商的霍家?”顾夫人闻讯走来。

        顾锦瑟后退一步,巧妙地避在母亲身后,并非是她无能靠着母亲,而是那抹眼神盯在身上,让人感觉很恶心。

        霍寂依旧看向顾锦瑟,微笑道:“顾探花,我去岁去过余杭,你还与我说过话,做官后就不认识老朋友了。”

        老朋友?顾锦瑟心里咯噔一下,起身她不爱出门就害怕遇到顾锦桓的朋友,顾锦桓的同伴都落考了,悉数返回余杭,是以没什么交集。

        顾锦瑟犯难,顾夫人先说道:“是吗?我怎么不知道你来过余杭,不瞒你说,锦桓去年不在余杭,你是不是记错了。”

        “是吗?我可能记错了,那就是前年。”霍寂打哈哈。

        顾夫人不高兴了,说道:“也不可能,顾家不用你家的绸缎,霍顾两家没什么交集,霍家主,你不是记错了,是存心搭话的吧。你这种人我见得多了,就会欺负不大出门的少年郎,试图搭话,借以攀附。”

        顾锦瑟:“……”阿娘,您真直接,人家不要面子的吗?

        霍寂神色尴尬,顾夫人领着一双儿女就走了,临走前吩咐展柜:“记住他的样子,以后不准他进门。”

        顾锦瑟懵懂。

        上了马车后立即追问,顾夫人神色淡淡,道:“自古同行是对家,他与你舅家历来不和,与你搭话,没有必要给好脸色,顾锦桓不敢与他来往,多半是来诈你的。”

        “诈我做什么?阿娘,你有没有感觉他身上有一股阴气?和死人待久了,身上就有一股阴气,您有感觉吗?”顾锦瑟斟酌言辞,“那股感觉,就是阴风阵阵,让人心里发慌。”

        顾夫人回忆起来,“我也曾见过他,以前和这回好像不一样……”她顿了顿,“明明是男人,脸色那么白,是不大正常。”

        阿鬼说道:“顾主事说的不对,他不是和死人待久了,是失血过多。”

        “哦,身上有伤。”顾夫人接过话来,“准是入京的时候遇到刺客了。”

        顾锦瑟歪了歪脑袋,有些奇怪,心里多了一层云雾,抓不到,看不见,偏偏又散不去。

        转了大半日后,三人回家去了,回到家里,顾锦瑟抓着赤玫询问,“失血过多的人是什么样子,会浑身散着阴气吗?”

        “阴气?不大会,虚弱、脸色苍白。”赤玫反驳顾锦瑟的话,“浑身散着阴气……”她思索了会儿,“我在宫里见过浑身散着阴气的人,在冰冷的地方时间待久了、和尸体常年待在一起、不见阳光的人、失血过多、除非是要死的人。”

        絮絮叨叨说了许多,顾锦瑟最后问道:“要死的人、可他又活蹦乱跳的啊,他是一商人,常年走动,你说的这些都不大可能。”

        “这、我也不知晓了。”赤玫摇首,问题超出她的能力了。

        顾锦瑟不好继续追问,赤玫是大夫,诊脉才知道。她又回去问顾夫人霍家的来路。

        霍家和顾夫人的娘家虞家一般,都是商业起步,数年经商,子辈出息,虞家出了两位一品官。霍家止步于商户,前些年做了皇商,与虞家平起平坐。

        到了霍寂父亲这辈的时候,子嗣凋零,十多个儿子就活下来一个,霍寂也出息,做了皇商,大有隐隐压过虞家的手段。

        顾夫人评价:“霍寂此人不折手段,行事狠厉,你还是离他远一些。你啊,性子柔软,哪里是他的对手。至于顾锦桓,两人或许见过面,哎呀,都是乌鸦一般黑。”

        评价很中肯,顺势黑一波顾锦桓,是她娘的风格。

        “皇商是这么回事?”顾锦瑟继续问,皇商是身份,她都不知晓。

        “他家的绸缎好,宫里用的都是他家的,就连赏赐都是他家的,你舅家生意不如他家。霍寂在宫里有些人脉,不过以后不怕了,有你有明相在,大不了换了霍家,用你舅家的。”顾夫人随口说了一句。

        顾锦瑟品了品阿娘的话,霍寂此人有几分才能,穿着箭袖袍服,可见是有分功夫的,她思考了会儿,决意让人去跟着看看。

        问了吞吞,吞吞脑子里的八卦开启了,“霍寂啊,赵家曾想将庶女嫁给他,他不肯要,曾经示意过想娶明相。”

        顾锦瑟瞪大了眼睛:“吐吐没说这一件事啊。”

        吞吞翻了白眼,“这是秘密,没几个人知晓,被明相拒绝后,陛下赐婚,霍寂还是娶了勋贵家的庶女,他家有钱,舍得捐银子。不过呢,他媳妇没怀孕,纳了无数妾,生了几个女儿,女儿生下后,也没活过周岁。”

        顾锦瑟:“……”这是不是现代的弱精症。

        “霍家子嗣凋零,不算大事,您怎么问起他了,是不是听了什么风言风语。您放心,明相对他没有心,要不然也不会有您的份了。许多人挑拨离间,心思不善,你别理睬。”吞吞解释,“您不知晓那些男人嘴巴和妇人一般毒,嫉妒丞相就随意说话,还说丞相与陛下之间不清不楚,您都别信。”

        “我不吃醋,我今日见到霍寂了,身上散着阴气,有些古怪。”顾锦瑟嘀咕,想法与吞吞大不相同,霍寂完全符合自己的想法。

        她告诉吞吞:“我觉得霍寂很奇怪,与采花案应该脱不了关系,这是我的猜想,没有证据。”

        “霍寂为人敦厚,不大像啊。”吞吞拒绝。

        “我让人去盯着,你自己去忙。”顾锦瑟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又将带回来的案卷翻看一遍。

        她想了想,还是去找明祎,调兵去搜查霍府。

        见到明祎之前,她绞尽脑汁斟酌言辞,总不好说自己就凭借他身上的阴气就怀疑他有问题。

        原本以为要费些言语,不想刚说调兵树搜查霍府,明祎就答应了,她惊讶,“你不问我的理由吗?”

        “不问,我随你去。”明祎起身,调集三千士兵,吩咐下属不准走漏风声。

        看她这么果断,顾锦瑟心里发憷,“要是没有该怎么办?”

        “没有就没有,俗语说宁可错杀不可放过,这又不是杀人,搜查罢了。”明祎倒是很平静。

        顾锦瑟舒了口气,明祎笑着安慰她:“不算大事,不必紧张,进府搜查,若是没有,道歉即可。霍寂家族子嗣凋零,倒是符合我们之前说的拿命相换的说法。”

        “你也认可?”顾锦瑟呆了呆。

        明祎神色淡然:“查过才知晓。”

        点兵很快,聚集在官衙外,明祎换了身衣袍,适合骑马,顾锦瑟只好颠颠地上马。

        骑马不大舒服,电瓶车没有思想,你让它做什么、它就做什么,马儿不同,他是有思想的。

        顾锦瑟忐忑,明祎勒住缰绳,回头看她一眼,宝蓝色裙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就一眼,打马先行。顾锦瑟夹住马腹,立即跟上去。

        三千黑甲军所到之处,百姓闻风而跑,张皇失措下鞋都跑掉了,妇人见状一把抱住游玩的孩子,拼命往家跑。货郎沿街跑,东西掉了都不敢回去捡,店铺迫不及待地关上门,生怕慢了些就遭殃。

        顾锦瑟想起一词:闻风丧胆。

        到了霍家门前,明祎下马,随从去敲门,霍寂出来了,见到明祎后,笑着揖礼:“原是明相,多年不见,还未恭喜你拜相。”

        明祎点点头,“霍家主的恭喜,我收下了,京城内十七岁少女失踪一案,你也知晓。”

        闻言,霍寂颇有几分伤感,“今日方见到顾探花,你便来查我府邸了。”

        意思就是:你的夫婿因为旧事诬陷我。

        明祎听懂了装不懂,说道:“霍家主,你若不查也可。”

        “明相,你要来强的吗?”霍寂笑得优雅,跨过门槛,看向马上的少年郎,同她招招手,说道:“顾探花,下马一叙。”

        顾锦瑟下马,走至明祎处,先问霍寂:“霍家主,你受伤了吗?”

        “对,来京路上遇到刺客了,这是家事,顾探花如何得知的?”霍寂有些惊讶。

        “霍家主脸色苍白,要么是生病,要么是受伤。”顾锦瑟并不躲避对方探究的眼神,“但你身子康健,烈日出门,不大像是生病的人,倒像是受了伤。”

        “是吗?顾主事的理由有些牵强。”霍寂看着身材矮小的人,毫不留情地嘲讽:“顾探花,你家不给你吃饱饭吗?”

        顾锦瑟:“……”身高攻击,看你就不是什么好人。

        “霍家主,不要耽误时间了。”明祎适时打断两人的对话。

        霍寂退后两步,坦然道:“客随主便,你们请。”

        明祎颔首,顾锦瑟悄悄走到她的身后,看着士兵如流水般涌进霍家,跟随脚步声,她顺势开口:“明相,我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很平静,认为我们查不出什么。”明祎道。

        顾锦瑟颔首:“你觉得他正常吗?”

        “不正常是,身上的阴气很诡异。”明祎压低声音,当年阿娘死了三日,她守了尸体三日,再见皇帝时,皇帝说她身上沾染太多的尸气,对身体不好。

        霍寂身上与她当年相似。

        意味着他与尸体待了许久的时间。

        想到这里,她不觉握着住了顾锦瑟的手,那股阴霾似乎又回来了。

        顾锦瑟被她握着,心中咯噔一下,反握着她的手,“别害怕。”

        “不害怕。”明祎吸了口气。

        两人十指紧握,霍寂看后微微一笑,道:“顾探花人面桃花,听说为一歌姬一掷千金,若非知晓这些旧事,我当你与明相二人夫妻恩爱。”

        顾锦瑟:“……”他怎么又怼我。

        顾锦瑟不理睬,耷拉着脑袋,明祎牵着她的手朝府内走去,道:“我们也去看看,那日你一眼看出人躲在柜子里,可见你还是有几分本事的,今日你再看看。”

        两人直接进府,理都不理霍寂,甚至当他不存在。

        霍府很大,寻常商户府邸是有规制的,但沾染了皇商二字,便有诸多便宜。屋舍星罗密布,假山流水、亭台楼阁,比起相府景致也不差。

        两人走到湖畔,假山嶙峋,顾锦瑟嘴巴嗫喏两下,说道:“霍府很大。”

        光是两人面前的湖泊都有十几亩地之大,假山上还有活水滴答而下,两人站在假山前,假山遮挡阳光,算是一躲避之地。

        霍寂尾随而来,站在两人面前,眺望湖泊,告诉她们:“这是一个人工湖泊,是我父亲让人挖出来的。”

        顾锦瑟悄悄往一侧站了站,她不迷信,但霍寂的感觉让人害怕,晚上会做噩梦。

        明祎果断地将她拉至自己身后,抬首看着霍寂:“霍公子,听闻你的女儿病了。”

        霍寂面上的笑戛然而止,顾锦瑟歪了歪头,看向对面的霍寂,吞吞说他的女儿都死光了呀。

        “明相记错了,我的女儿死了。”霍寂眯住眼睛,看向明祎身后的顾锦瑟,“顾探花,你怎地躲在女人后面,畏首畏尾,男子气概呢。”

        顾锦瑟又被枪打中了,捂着胸口。明祎凛然一笑,道:“霍家主,你为何总盯着我夫妻二人,我们恩爱罢了。霍家主妾室无数,怕是无法体会夫妻恩爱的甜蜜。”

        顾锦瑟附和:“对,我心很小,只容得小丞相一人。霍家主身子魁梧,心胸宽阔,想来可以容纳无数女人。”

        霍寂皱眉:“顾探花忘了余杭青楼的柳叶红姑娘了,她若知晓你另娶新欢,必然会很伤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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