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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生气


明祎贴住的杯子微颤,睨她一眼,“协议上没有这一条。”

        顾锦瑟满含怒意,冷冷的看着她。

        明祎抿了口酒,悄悄说道:“二皇子妃是酿酒的好手,就连我这个不常喝酒的人都会喜欢。”

        “你是喜欢她酿的酒还是喜欢她这个人?”顾锦瑟盯着她。

        听到咬牙切齿的话,明祎顿时失笑:“这句话二皇子经常说,但你该知晓,我若喜欢她,哪里还有你份呢。”

        “话虽如此,可放眼本朝,你见过哪家女儿嫁给女孩子的,陛下会打断你的腿。你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嫁给皇室。”顾锦瑟一字一句道。

        “好像有那么几分道理,我喜欢她,你又能怎么样呢?”明祎淡笑。

        顾锦瑟看了她许久,最后端起酒杯默默地饮了一口,再说一句:“晚上回家吃了你。”

        明祎诧异,抬头去看,只见顾锦瑟修长的脖颈和侧脸优美的弧度,烛火映着她的肤色,犹如光照白雪。

        今日赴宴的人很杂,却不见二皇子妃的娘家人,好似她就孤寡一人嫁进二皇子府邸,无亲朋好友。

        二皇子左拥右抱好不快活,其他热人都很拘谨,明祎眼中渐起冷峭之意,“二皇子,你会带坏我家夫君的。”

        二皇子看着面前神色阴冷的人后下意识松开两名侧妃,将人直接赶走,而后,他拉着顾主事说道:“行宫一事可曾顺利?”

        “回殿下,一切顺利。”顾锦瑟回道。

        二皇子自己呵呵的笑了两声,转身去与二皇子说话。奈何二皇子妃并不理睬他,端起酒盏抿了口,就像二皇子欠她许多钱似的。

        这对夫妻连面上情分都不顾了,顾锦瑟颇为奇怪,看向二皇子妃,不料,明祎抓着她的手:“喝酒。”

        言罢,端起酒盏喂到顾锦瑟嫣红的唇畔,“多喝酒,少看少说话。”

        顾锦瑟冷冷一笑,“你心虚了。”

        “我心虚的事情太多,这件事不算什么。”明祎继续喂酒,“快喝,喝了回家让你吃。”

        顾锦瑟一阵无语,“你藏一藏,成不成,就怕我不知晓你心里的事情?”

        “无妨,我们协议成亲。”明祎很认真的回答。

        顾锦瑟睁着大大的眼睛,眼睫轻颤,几乎就要落下眼泪,他么的过分了,为了其他女人和她上床,你还说什么协议成亲。她哭闹着眼前温柔如水的女人,一颗心被揉了又揉,她忽然间觉得心累,“其实,我也不喜欢你,今晚分床睡。”

        明祎听了这番委屈的话,清澈的眸子里漾过水泽,少年人性子耿直,这么一激就冲动了,难怪当初被顾锦桓一激就上当了。

        她怜爱般摸摸顾锦瑟的小脑袋,“气甚,你要知晓我们是名正言顺,其他人都是过眼云烟。”

        顾锦瑟避开她的触碰,“你能不能说些人话。”

        “人话啊。”明祎微叹,略微思衬道:“我与二皇子妃相识于微时,她对我有诸多帮助,但我注定是不能与她在一起。”

        顾锦瑟听得发怔:“你喜欢她?”

        “我不喜欢任何人。”明祎不承认。

        乍一听是承认,细细想来,说了等于没有说,白搭。顾锦瑟憋了一肚子气,饱了,她板着脸,深吸气道:“我生气了。”

        明祎终于忍耐不住,扶着食案,轻轻笑了起来。

        一直注意她二人的二皇子妃终于逮到机会说话:“明相,你笑什么。”

        “我笑我家夫君幼稚。”明祎抬首,朝着二皇子妃微笑致意。

        二皇子妃自己寻了没趣,顾锦瑟气得直接起身要走,朝着主人家致歉:“赶路回来,有些疲惫,下官先回府休息。”

        言罢,二皇子妃看向明相,“明相呢。”

        “夫妻共同进退,自然也是要回府的,愿你年年有今日,岁岁安康。”明祎朝着二皇子妃举杯,饮尽一杯酒后,看向二皇子,“殿下,倘若陛下知晓您慢待正妃,您说,他会高兴吗?”

        陛下重名声,对皇后一直都很尊重,先太后去后,皇后地位下降,但面上,依旧是帝后恩爱。

        二皇子低笑,目送着明相离开,然后伸手去握妻子的手,而二皇子妃并没有欣喜,身子轻颤,并没给予回应。

        二皇子旋即松开,对着宾客微笑,“来,与我一道恭祝二皇子妃生辰。”

        回到府上,顾锦瑟逮着吞吞去书房说话,将人丢进去,追问一句:“你怎么不说二皇子妃与明相之间不清不楚。”

        吞吞好像吞了一个鸡蛋般,嘴巴都合不拢,“还有这件事吗?”

        行走的八卦机碰壁了。吞吞略略皱眉,“她二人好像不认识呀,哪里就不清不楚了。”

        “吞吞呀,你该更新系统了。”顾锦瑟丢下一句话,气冲冲地走了。

        吞吞则是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难道还有自己不知道的内情吗?

        顾锦瑟回到新房,郁闷地连喝了两杯茶,心中郁闷,明祎递给她一只鸳鸯的香囊,“别气啦,你就当我年少无知,你小的时候就没做过一两件情窦初开的事情?”

        顾锦瑟不接,反而问她:“你那时多大?”

        “十六七岁吧。”明祎迟疑道,年岁太久,记不清了。

        闻言,顾锦瑟微微一笑,瞧着开心极了:“很好,你就是年少无知、一两件情窦初开的事情中的一件。”

        “不好,我都道歉,你还要我怎样呢,那段过往确实存在过,我无法剔除啊。”明祎努力辩驳,“你要我怎么样呢?”

        “不想和你说话了,我去书房睡。明祎,我也是有血性的人。”顾锦瑟拂袖离开。

        明祎握着香囊哀叹一声,向一侧的婢女春月看了两眼,端正的笑了,“你家主事平日里就是这样吗?”

        “不会。平日里,主事的性子很好,只有那么两回,那是被二公子气狠了。”春月颤颤悠悠地说道。

        明祎心中明了,自己成了顾锦桓第二,哀叹一声后,将香囊放入妆台上,抿唇笑了。

        以前回府后处理政务,回房后便歇了。如今,还需去揣摩十六七岁小姑娘的心思。

        着实费劲。

        明祎坐在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十岁之差,鸿沟很深,她好像并不知道顾锦瑟想要什么。

        一夜无眠。

        翌日,顾锦瑟去户部当值,屁颠地早起,出门的时候,明祎的马车就在外面。她冷冷地哼了一声,朝自己的那辆小马车走去。

        车内的明祎掀开车帘:“这里。”

        顾锦瑟不理睬,大步走过,看都不看一眼。

        青春年少的人热血,气性也很大。明祎看着少年人雄赳赳气昂昂如打了胜仗的小鸡仔从自己的面前走过,无奈地笑了。

        两人目的地不同,府内准备两辆马车,但可以同路片刻再分开。

        顾锦瑟回到户部,同僚来寻问她行宫一事,一路上安安静静,核对账簿时也没有棘手的问题。

        同僚想说话,似乎想到什么,便又止住,转身走了。

        顾锦瑟奇怪,欲转身的时候却听到议论的声音。

        “行宫之行,明相保驾护航,自然一路无事。他得了明相的庇护,哪里是我等可以比较的。”

        “你可知晓王莨,死了。”

        “怎么死了。”

        “流放之前,那些人对王莨下手,明相不管不问,出了京城后,那些人无所畏惧,自然就在路上动手。你想想,王莨与丞相一道长大,出事后丞相不管不问,顾锦桓日后难不保与王莨一般下场。”

        顾锦瑟:“……”明相分明是按照律法处置,怎么又沾染上薄情寡义的罪名了。

        不过王莨竟然死了,也算是给告慰二十名少女在天之灵了。

        顾锦瑟继续干活,日子还是要慢慢过的,毕竟在这里,可是人人羡慕的肥差。

        投入到工作中,时间就变得飞快,一日过去了,下衙回家。

        出门就看到明相骚包的马车,她走过去,明相掀开车帘,“顾主事,一道吗?”

        “自己长腿、自己有车、自己回家。”顾锦瑟不避不躲,拒绝得很干脆。

        明祎皱眉道:“你们年轻人究竟要气几日?”

        顾锦瑟扬起头,迎向她探究的视线,“这与年轻无关,就算老了,你心里不忠,我还是会生气。”

        “天地良心,我连她的手都没有碰。”明祎悠悠道。

        “你心里想摸,对不对?”顾锦瑟死死咬着自己白生生的牙齿,眼神清澈,“我讨厌你三心二意。”

        “我心里只有你,你为何不信我呢。”明祎解释,感觉面前活蹦乱跳的小白兔吃不到萝卜就开始跳脚了,跳呀跳呀,就要跳到隔壁人家去了。

        危矣!

        顾锦瑟冷笑:“阿娘对我爹说我心里只有你,你信不信?”

        “顾夫人性子与众不同,我自然是不信的。”明祎感觉自己快被她说服了,自己成了三心二意之人。她想了想,还是决定放低自己的姿态,“不瞒你,我也是初碰情爱,不知你的想法,我说话不好听,与你道歉成不成。”

        明相低身下气,周围的人都跟着震惊极了,随着顾锦瑟出来的同僚也纷纷钻进门里,不想被明相惦记上。

        顾锦瑟不领情,反而问她:“你自己说你情窦初开,怎么又说初碰情爱,我是年岁小,但不是傻子。”

        明祎哀叹:“你让我一回,成不成?我不大会说谎。”

        门后诸人笑喷了,声音传了出来,明祎看向深色的门,说道:“你看,他们都笑话我了。”

        顾锦瑟不理会她,前言不搭后语,确实不大会说谎。

        “我回家去了。”顾锦瑟转身走向自己的小马车。

        她缓缓走着,明祎走下马车,巴巴地跟着上了车。

        户部诸人从门后走了出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是谁说了一句:“我觉得好像是明相心中有人,被顾主事发现了。”

        明相在陛下面前也没有这么低声下气过,可见此回的错很严重了。

        “好像是那么一回事,事情可真严重多了。顾主事一步登天,却不想……”

        “顾主事还是年轻了些。”

        年轻的顾主事在掀开车帘看向外间,明祎看着她的侧颜,“你应该学学你阿娘。”

        “我阿娘是不爱阿爹,你如果想我不爱你也可,我促成你与二皇子妃如何?”顾锦瑟冷笑,“其实事情不难,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成,装作无事发生,毕竟协议成亲,本就没有情爱。”

        明祎呆了下,“你放弃我啦?”

        “我不喜欢三心二意的人,尤其是你这么厉害的人物,我玩不过你,不如早些放手。”顾锦瑟赌气,没力气生气了,脑力都用来上班,她就只剩下一腔余恨了。

        过了十多年慢节奏的生活,陡然改变了,浑身细胞都在诉说着不满。

        而推她入火坑的女人,还想着因为前女友的愧疚想和她做那等不可描述的事情。

        简直可恨。

        她气了很久,明相道歉了很久,始终说不上点子。

        快到家的时候,明祎慢悠悠地开口说起二皇子妃,说道:“她是先太后指给二皇子的正妃,而我认识她的那日,她入宫谢恩。”

        顾锦瑟惊讶:“你们这是、让人震惊呀。”

        “我二人很简单,相识后,她便时常入宫陪伴贵妃,一来二去,见面的次数就多了。你该知晓我在宫中树敌太多,她帮过我几回。成亲前,她寻我,说不想嫁人了,问我可有离开的想法。”

        “私奔?”顾锦瑟震惊,上流社会中的淑女都这么直接吗?

        “算是,但我拒绝了,你该知晓我有许多事情要做,哪怕是你如今喊我走,我也不会走的。”明祎神情怅然,“她于我而言,与张明浅杜衍相似,仅此而已。情窦初开、也是她的事情,与我没有关系。”

        “顾锦瑟,你为何会觉得我这般冷漠之人,会有感情吗?”她自嘲的笑了,“薄情寡义之人怎么会和寻常姑娘一样沉溺于情爱中呢。”

        明祎素净的面上笑容深深,可透着难以言喻的沧桑,这种沧桑与她的年岁不符。

        顾锦瑟忽而明白外间的传言了,明祎确实薄情寡义。

        “你别指望蒙骗我,你昨日为何去赴宴?”

        “二皇子又纳了侧妃,贵妃训了他,令我去安慰二皇子妃,仅此而已。”

        “你昨夜为何不说?”顾锦瑟觉得自己又被耍得团团转,尤其是昨晚那句太迷惑人了。

        明祎望着夕阳,告诉她:“我若喜欢谁,为何要与你做那些事情,你是不是傻?难怪顾夫人千叮咛万嘱咐,你确实容易被激。”

        “我的错咯?”顾锦瑟觉得不可理喻。

        马车停下,两人下车,吞吞在门口相迎,瞧着两人神色不快,还是上前说道:“吐吐来信说,顾大人不肯放人,她不知如何是好,特求您二人给个明示。”

        三人回到府里,吞吞将信递给顾锦瑟,“我瞧着她的语气,心似乎有些乱了,可见遇到的麻烦颇大。主事,要不要让吐吐回来。”

        “信回来要七八日,这个时候顾夫人应该会回余杭了,她会帮助吐吐,不必紧张。再等几日看看。”明祎宽慰少女,看着她迷茫的眼光,怕是不知顾家内的肮脏事情。

        “我阿娘会有办法的,得空后我腾个院子给阿姐住。”顾锦瑟将信递给吞吞,“静观其变,你写信告诉吐吐,一切听从我阿娘的话。”

        吐吐接下信,下去忙去了。

        屋内两人都很安静,朝堂无甚大事,两人的重心就围绕着顾锦商。明祎想起顾家的事,看少女唇色嫣红,两颊透着淡粉,细腻柔滑,心中微动,伸手去摸了摸,“你记忆中顾锦商就傻了吗?”

        “我醒来后过了半年多才见到她,那是夏日雷鸣,她站在大雨下骂天,你可晓得,电闪雷鸣,她却什么都不怕,我将她拉回屋里,换上我的衣裳。阿娘说她是顾家捡来的养女,是我的姐姐,后来,我走到哪里都会带着她。”

        “她很乖的,智商停留在七八岁。寻常人七八岁的时候都很听话了,她还会做些小事,我想好了,接她过来,我养她一辈子。”

        明祎神色一顿,指尖停留在她的唇角上,轻轻一笑,“你应该对她好。”

        没有顾锦商,也没有顾锦瑟了。

        两人达成一致,欢欢喜喜地用晚饭。

        吃饭的时候,明祎谈起二皇子夫妻,“亲事是二皇子亲自去求的,他喜欢二皇子妃,但成婚一月后,二皇子妃就给他纳了许多妾。皇后夸赞她大度,贵妃却说她不喜欢自己的儿子。”

        明相,只有不爱的时候才会给将自己的丈夫推给旁人。”顾锦瑟说道。

        明祎轻笑,“爱过的人才会知晓这句话的意思,并非是女子善妒,而是爱,但凡主动给自己男人纳妾的,都与爱字无关了。”

        这个道理,她也明白,她也看懂了顾锦瑟眼中的情愫。

        她露出笑容,顾锦瑟忽而吻住她的唇角。

        毫无征兆。

        温热的气息徐徐喷洒,明祎主动放松自己的情绪,努力克制自己的颤抖,慢慢地融入进去。

        她慢慢地有了回应,急促的呼吸、心跳加快,都将自己推入了深渊中。

        顾锦瑟听了下来,齿间咬着耳廓:“你昨晚调戏我了。”

        “有吗?”明祎缩了缩,夏日里那抹呼吸烫得她几乎坐不住,舌尖抵着牙齿,努力压制自己抗拒的反应,自问自答道:“没有的。”

        “你说的那件事,作数吗?”顾锦瑟看穿了她的心思,双手去抱着她的肩膀,低低诉说:“我可以抱你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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