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达玛人16
李妮妮和褚西岭定下了炸佛计划以后,就回到了“总统府”。
荒岛求生的第一天,是老弱病残孕小分队一无所获的一天。
首先是打渔二人组全军覆没。
武太郎和观海大师在海里出生入死一下午,连只贝壳都没搞到。只有土拨鼠川建国稍有成果,捕获到了一条可怜的海带。
其次是挖坟二人组一无所获。
宋娇娇和杨朵朵一口气挖了18个坟,敬业得可以和摸金校尉一拼。
但回来时,他俩双目无神,宛若行尸走肉,却只确认了三件事。
第一,这座岛流行火葬,大部分尸体下葬前都被焚烧过。
第二,这座岛自杀率奇高,18个坟头里有12个都是上吊自杀死的。
而且死者的颈部由于悬挂的原因,形成了明显不闭合的索沟,还有颈部相互脱离和骨折的情况。
这说明他们的集体自杀,很可能是在有人辅助的情况下进行的。
何马生:“真是细思恐极,为、为什么能看出有人辅助他们自杀?”
王大爷端着60年代的茶杯,面色安详地喝着煮沸稀释的海水:“因为不是所有上吊都会出现颈部骨头脱离的情况,想要实现骨折自由,得有人帮你踢个凳子才行。”
何马生:“是、是吗?”
第三,这座岛上有女性群葬坑,且很多女人的骨骼呈灰黑色。
据杨朵朵的分析,这些女性生前曾经历慢性重金属中毒,重金属沉积到骨骼上,才令骨细胞变成黑色。
……但话说回来,这对他们逃出荒岛又有什么帮助呢?
再次就是整理了一整天档案的王大爷。
据他说,这个地方叫“达玛”,是一个小国。
它1900年之前的政府文书,用的是一种奇怪的、类似梵语的文字。
1900年之后,才开始用汉字和印度佉卢文。
这个地方虽然是“国”,却没有君主或总统,最高领导人是一个祭司,被称作“漏尽”。
他们现在住的“总统府”,就是这个祭司漏尽的府邸。
整座达玛国随处可见浓郁的佛教气息,但祭司的藏书室中,居然连爱因斯坦的《相对论》都有,却没有一本书和佛教相关。
另外,达玛国的政府官员,似乎对一件叫‘净化’的事产生了分歧。
一部分官员赞成‘净化’,另外一部分官员不赞成‘净化’。两派吵得很厉害,相关文书有厚厚一沓。
而王大爷在一盒达玛古国政府和外界的往来信函中,居然还找到了一些本地政府和60年代我们政府联系的函件。
我们的外交官回函鼓励达玛国政府“破除迷信,扫除迷障,坚持真理”……还顺便安利了一下马克思主义的无比优越性。
那熟悉的遣词造句风格,瞬间让他们梦回大学马原课,家乡的亲切感扑面而来。
大家一瞬间破防,眼泪差点流出来。
……但话说回来,知道达玛国历史,对他们逃出荒岛又有什么帮助呢?
最后是何马生。
但因为他不想讲两遍,所以他坚持要在队长和副队长都在都在的时候讲。
而此时此刻,众人一厢情愿默认的副队长褚西岭,还不知道在院子里做什么。
众人一厢情愿默认的队长李妮妮,更是一回来就一头扎进了自己的卧室。
一楼大厅里,一时只有他们几个失意的成年人。
武太郎握着手里那条滑不溜秋的海带,正在对着墙壁反思自己为什么抓不到鱼,为什么连土拨鼠都比不过。
老大爷在发呆呆。
观海大师在念经。
川建国在吃手手。
而何马生在大厅里走来走去,时不时推一下钛钢眼镜。
看似还算冷静,实际焦虑得连港普都加重了:
“我就港不能让女的当队长吧?我们现在系食物食物没有,淡水淡水没有,线索线索没有……这样下去我们还能撑几天?还不如一开始跟着大小姐走!”
杨朵朵抱着手臂凉凉道:“果然越是一无所成的男人,越是容易马后炮,自己做事做不成,就跑来怪女人。”
“动不动就性别对立,你有病?”
何马生油光水滑的大背头也没了,身上的西装皱巴巴地穿着。
“我告诉你!我不系你能碰瓷得起的男人!我当年也系叱咤风云的金融大亨!随便炒炒股,一个亿到手!”
杨朵朵嗤笑一声:“这年头的普男做梦都不打草稿的吗?还金融大亨……你以为你写穿越小说啊,病得不轻。”
何马生怒极反笑,象征性地挥起手:“你!”
“我怎么了我?”
杨朵朵迎着何马生的拳头就冲上来。
武太郎还没来得及劝架,就目瞪口呆地看着杨朵朵一个弱质女医生,一个过肩摔把何马生摔倒在地。
“为了防医闹,我们一个寝室可都是泰拳八级,我劝你清醒一点,不要和我动手动脚。”
何马生在地上摸出自己的眼镜戴上,差点维持不住金融大佬的牌面:“……理论不过就争!争不过就动手!你觉得自己礼貌吗!”
杨朵朵“呵”了一声:“我不礼貌又怎样?谁让你这么普通,却又这么自信。”
同样普通而又非常自信的宋娇娇、武太郎、何马生、观海大师:“……”
谢谢,感觉有被冒犯到。
老大爷根本听不懂什么男权女权,只觉得这打斗精彩,有点体育建国的意思,在一旁高兴地拍掌叫好:“好!小杨身手地道!女同志就是要有这样的身手!”
何马生被激得心头火起,从地上爬起来就要继续理论。
观海大师开始念佛经,试图让他们平心静气。
一时劝架的,拉架的,火上浇油的,念佛的。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就在这时,门被人推开。
褚西岭嘴里叼着一根烟,裸着精壮的上半身,肩上搭着一件刚洗晒的t恤,走进来。
那古希腊雕塑一般充满野性与力量的肌肉上,蒙着一层薄薄的汗,夕阳余晖中,让人血脉贲张。
他漠然地看了几人一眼。
分明那眼中什么神色都没有,但其余几人就是像士兵遇到司令,条件反射地安静下来。
在绝对压倒性的武力值面前,什么都是纸老虎。
他手上还拿着什么,走近了,其余人才看清,居然是蛇!
还是一看花纹就知道是剧毒的蛇!
!!!
一时间也没人想打架了,大家都屏住呼吸。
褚西岭把捉到的蛇放到案板上,刚拿起一把生锈的菜刀,想拍个椒盐蛇段。
耳旁就听见楼上传来一声压着声调的——
“啊!”
——李妮妮!
褚西岭一把扔下蛇,拿起枪转身就往楼上跑。
留下其余几人面面相觑,一头雾水。
褚西岭跑到3楼李妮妮房间门口,敲也不敲,后退两步飞起一脚,房门轰然裂开!
然后就见李妮妮微张着嘴,黑色长发柔柔落在肩上,全身上下就穿着一条小内。
正一手捂着小腹,一手用衣服捂着……捂着胸,惊讶地看着他。
褚西岭:“……”
那白得像月光一样的皮肤,在他眼前一晃而过。
他迅速转过身,闭上眼睛不去看她,哑声道:“你受伤了吗?没受伤先把衣服穿起来。”
“对对……对不起。”
李妮妮一边穿衣服,一边结结巴巴地道歉,手指还紧紧按在自己的小腹上。
“我没受伤,我不知道你会这么紧张……真的不好意思,我其实就是刚刚看到了一只南方的蟑螂。”
褚西岭:“……”
根据他过尽千帆的审讯经验,这是个不走心的谎。
傍晚,大家一起在大厅聚头。
因为今天实在一无所获,大家望着空空如也的灶台,最后一致决定接受那几条毒蛇。
怕蟑螂怕得尖叫的李妮妮,一手挑起一条手臂粗的黑蛇,面不改色剁成两段。
褚西岭盯着她的动作,感觉还有点新奇。
那些跨国罪犯,哪一个见到他不是绞尽脑汁编造精密的谎言。
他实在太久没有见过这种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随口扯谎还不圆谎的人了。
可爱。
最后这雨林里最凶猛的野兽,迎来了最惨烈的命运——
两条蛇被切成了段段,混着海带一起煮,一条蛇直接用海水腌了,放在火上炙烤。
武太郎他们收集了一些茅草和枯枝,又用褚西岭偷渡上飞机的打火机点燃了一堆篝火。
环蛇们可怜兮兮的吊在火堆上,失去了尊严。
不多时,蛇肉滋滋地冒出油光,诡异的香味在院子里弥漫开来。
一行人围坐在篝火边,开动之前,观海大师忽然说:
“诸位施主且慢!我佛不沾荤腥,这蛇生如此悲惨,怎可不给它一点仪式感?贫僧建议,我们不若一起手牵手,为这条蛇合唱一首《如果有来生》。”
众人:“……”
观海大师为什么就是不能放过《如果有来生》!
众人纷纷看向李妮妮,渴望她把他们从《如果有来生》中拯救出去。
李妮妮被他们莫名其妙的信任搞得莫名其妙,但还是说:
“可是你佛……你佛吃肉啊,佛教一直是可以吃肉的,一直到佛教传入中国500年以后,那个谁,梁武帝才下令和尚不能吃肉,实际上佛教应该和吃素没太大关系。”
观海大师:“……”
众人纷纷尴尬地笑几声,打着哈哈分起蛇肉。
何马生看着手里焦黑的蛇皮,露出嫌恶表情:“这种野生蛇,里面会不会有寄生虫啊?”
“肯定有啊。”
杨朵朵面不改色:“一般这种野生蛇,最少也感染了四五十条曼氏裂头蚴,这种虫有30多公分长,可以在你身体里寄生10多年,在你的食道和脑子里转来转去。”
她边吃边兴致勃勃地说:“我们医学院以前解剖蛇,蛇皮下白色小虫子就像芝麻饼上的芝麻一样掉下来,一条蛇放盐水里能泡出几百条,还会扭动。”
何马生与其余诸人顿时面色青白,几欲作呕。
医学院的女人,竟恐怖如斯!
褚西岭烤了一块递给李妮妮,低声道:“别担心,寄生虫蛋白质含量很高,你刚才吃的那块里也有。”
火光掩映下,李妮妮僵硬地张着嘴,一时吐也不是,咽也不是。
褚西岭逗完人,眼角露出一点笑意,这才慢慢帮她把寄生虫挑出来。
他自己就随意很多,根本不管这是什么寄生虫,三下五除二咽下肚。
李妮妮觉得哪怕这个蛇是生的,他也能面不改色地吃下去。
几人吃饱喝足后,何马生终于公布了自己今天的发现。
“那些商户的贸易记录,果然记录了一条通向外界的陆运通道。”
何马生说:“我按照商户记录的地名去找,发现那条路位于达玛国的东北方,向北可以到雅鲁藏布江,向东可以去缅甸——”
这时,大小姐的卧底宋娇娇,忽然激动地搓手站起来,抹了把嘴就往外跑。
……他的对讲机呢?拿他的对讲机来!他要马上把这件天大的好事告诉大小姐!
武太郎在他身后喊:“你去哪?”
宋娇娇:“拉屎!勿念!”
还在饭后剔牙的众人:“……”呕。
宋娇娇出去后,何马生恰好说到了转折点,继续道:
“——但不知道为什么,这条路中间的吊桥,被人为炸毁了。”
李妮妮慢慢地拨着火:“人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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