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达玛人18
晚上大家吃饱喝足, 大小姐给他们留下了最后一滴淡水也耗尽了。
今天依然没有下雨。
半夜快到12点的时候,李妮妮带着两条自己制作的两条小蛇干,一个人去了前天晚上她尿尿的地方。
可一直等到凌晨1点, 她也没再看见那一片灯火辉煌的集市。
仿佛那天花灯如昼, 行人如织的景象,真的只是一场海市蜃楼,是她感官的幻想。
甚至连猫猫也不见了。
李妮妮把小蛇干放在原地, 带着不能撸猫的遗憾,转身离开。
她没有看见,就在她离开一分钟后, 猫迈着长腿,走到了那两条小蛇干前, 低头嗅了嗅。
它身上滴滴嗒嗒滴着血,半边肚子都被剖开, 美丽的皮毛上也满是脏污。
猫把自己蜷起来, 慢慢舔了舔毛。
血滴到小蛇干上,它又低头把小蛇干舔干净, 这才斯文地吃起来。
还没咬几口, 它耳朵忽然动了动。
下一秒, 猫倏然扭头, 碧绿的眼睛渗人地望着黑暗中空无一人的街道。
它整条猫横在废弃街道中央,仿佛挡着空气中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喉咙里也发出嘶哑示威的叫声——
“喵!!!”
第二天, 为了解决水的问题,李妮妮翻出一个大锅,让武太郎挑了两桶海水装满,架在火堆上。
锅上斜斜放了一大片芭蕉叶, 凹成弯曲形状。
不多时,水蒸气在芭蕉叶上凝聚成了一滴滴的淡水,流到一边的大缸里。
武太郎抱着土拨鼠走过来,在李妮妮面前蹲下:“姐姐,我和观观再去试试钓鱼,你可以帮我看着建国吗?”
李妮妮伸出手,川建国一个吱溜就爬上了她的肩膀。
武太郎弯弯的眼眸里盛着星星,依然是李妮妮从未见过的干净澄澈:“那姐姐可以再给我一个幸运buff吗?”
风吹乱他柔软的栗子色卷发,他像一只求摸摸的金毛:“摸摸我的脑袋,幸运就会‘biu’一下灌进来。”
李妮妮这人吧,对人类没太多恻隐之心,但拿狗子毫无办法。
于是伸手撸了一把。
褚西岭在院子另一头砍柴,抬头正看见这一幕。
落满阳光的60年代院落,白墙黑瓦,腐朽的喷泉水池,涤荡着历史的尘埃。
少女伸手在栗色卷发男孩头上摸摸,两人相视而笑。
那画面温柔迤逦,任谁看了都要感慨一句青春正好。
……
褚西岭眯起眼,看着武太郎脸慢慢红起来,大男孩站起来捂着滚烫的脸,拿着鱼叉转身就朝外跑。
——看来是跑去叉鱼了。
褚西岭拿出一根烟,走到院子外的下风口点燃。
几片蓝色的烟丝散开,模糊了他的眼。
半晌,他“啧”了一声,叼着烟,随手拎起一把柴刀,往雨林里走去。
中午十一点半。
由于李妮妮不停地烧水,不停地烧水,不停地烧水……一个上午居然积蓄了整整小半缸蒸馏水。
大家终于又能再苟一天。
武太郎也有了收获,他居然刺中了一只足足一臂长的大马哈鱼!
连何马生这个杠精都无法抑制喜悦,抛弃前嫌,欢欢喜喜与杨朵朵一起收拾鱼去了。
武太郎在李妮妮面前弯下腰,瓮声瓮气地说:“求夸奖。”
李妮妮也沉浸在有肉吃的喜悦中,毫不吝啬地伸手撸了狗子一把。
这时,院门再次被推开。
夕阳余晖里,褚西岭扛着一条巨巨巨——巨大的蟒蛇走进来。
那蟒蛇四米多长,看上去至少一百多斤重,粗的跟李妮妮的大腿一样。
男人毫不费劲的把蟒蛇扛在肩上,轻轻松松放在院子里。
蟒蛇垂死挣扎了一下,头往上一昂,被男人一脚踩下去,头又往上一昂,又被男人一脚踩下去……
最后只好卑微地趴在地上,一脸的生无可恋。
众人目瞪口呆。
而武太郎抱着川建国意志消沉。
他今天好不容易有了点成果,结果100斤的蟒蛇一出,他那条五斤重的大马哈鱼立刻失去了它的光环。
李妮妮也呆呆地站在那里。
肩膀上站着一只和她一样呆呆的土拨鼠。
褚西岭向她走了两步,闻见自己身上腥臭的蛇血味,又停住脚步。
“……怎么看起来不大高兴?”
他隔着两步远仔细端详了她一会:“不喜欢吃蛇?”
大概是这声音过低柔,其余几人顿时一下瞟瞟褚西岭,一下瞟瞟武太郎,一下瞟瞟她,眼中纷纷流露出了对八卦的渴望。
像几只在瓜田里上蹿下跳的猹。
李妮妮在众猹的凝视里,莫名其妙地后退一步,舔舔嘴巴:“谢、谢谢。”
褚西岭轻声说:“应该的。”
那声音不知是因为放轻了,还是因为放缓了,竟有几分铁汉柔情。
宋娇娇脑子一个激灵,眼看大事不妙。
大小姐的弟媳竟然真的要爬墙!
不!他哪怕用尽一切手段,也要让弟媳浪子回头,认清这个男人黑暗残忍的真面目!
宋娇娇被神圣的使命感驱使,一个箭步插进李妮妮和褚西岭之间。
但他又不敢真的惹火褚西岭。
于是下一秒,在其余几人“??”的眼神里,宋娇娇伟岸的身躯如风中秋叶般颤抖起来,粗壮手指指着褚西岭,娇嗔地一跺脚——
“你好黑暗!你好残忍!蛇蛇这么可爱,你怎么可以吃蛇蛇!”
李妮妮:“……”
褚西岭:“……”
众人:“……”
身为管理层之下唯一的汉子,杨朵朵自告奋勇地把巨蟒切成了巨蟒段段。
于是中午,几人席地而坐,一起围着篝火吃巨蟒。
饭后,李妮妮端着锅去海边洗碗,一边洗,一边继续思考达玛广场上对立宗教图腾的事。
她又想起她和武太郎刚来这座岛上时,看到的那座悬崖半山别墅。
当时她只觉得别墅主人审美清奇,才会在耶稣像对面挂关公像,十字架前还供弥勒佛。
但现在想来,从那个时候开始,一切就透露着诡异。
达玛城的原住民,在一座城里弄出这么多宗教图腾,这让她觉得十分不对劲。
——不虔诚。
对,就是不虔诚。
就连这座祭司府邸门口的阿罗汉也很奇怪。
你有见过哪个对佛教无比虔诚的人,把阿罗汉拿来守门的?那可是神啊。
再加上达玛广场上,完全与佛陀对立的猴子图腾……
不禁让李妮妮觉得,这些达玛人,他们供奉的,或许并不是这些神灵本身。
而是试图用这些神灵,来供奉一个更高的神。
……那又是在供奉谁呢?
又到底是怎样的神祇,才能让达玛人如此疯狂地膜拜,甚至不惜用宗教,来祭祀宗教?
……
一个海浪打来,李妮妮陡然从思绪中清醒,怔愣两秒,继续刷锅。
那是真正60年代的大铁锅,真材实料,动辄七八斤重,握在手里像个巨大的铁棒槌。
李妮妮用海水浣洗锈迹,洗着洗着,身边就多了一个人。
男人站在她身后,慢慢注视了一会儿她嫩生生的背影,就在她身边蹲下。
李妮妮回过神,锅已经被人拿走。
海浪一下一下地沾湿他的鞋子,褚西岭嘴里叼着一根没点燃的烟,拿起她用细树枝绑出来的锅刷,熟练地刷起锅:
“怀着孩子,就不知道偷点懒?上午东跑西跑画地图,下午剖蛇烧柴蒸馏水,傍晚煮肉,晚上洗锅……什么活都抢着干?”
李妮妮:“没抢着干,顺手。”
褚西岭:“昨天你忽然尖叫,怎么了?”
李妮妮嘴唇动了动:“都说了,看到蟑螂了。”
褚西岭:“你觉得我信?”
李妮妮:“你不信就算了。”
褚西岭:“怎么,不能说?”
李妮妮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
褚西岭沥干锅里的水,也不戳破她错漏百出的谎话,只低头好笑地看了她一眼。
“这要放在以前,就你这样撒谎都撒不出清楚的,放我手里可以剥一层皮再走。”
李妮妮:“法治时代,同志你这个剥皮逼供的思想是不好的。”
褚西岭:“……”
大佬洗完了所有人的锅和碗,李妮妮松了一口气。
她端起餐具就想战术撤离,却被褚西岭按住了手。
海水一波一波地涌向岸边,雪白的浪花扑腾在她细白的脚趾上。
她一双小腿笔直,站在他一步之外,裙摆随着风轻轻触碰,连脚趾都是纤弱的。
他看了片刻,冷硬的面部线条稍微柔和了一些。
“从昨天开始,你就一直在摸肚子……是担心孩子么?怀孕时因为激素变化,心情会莫名其妙抑郁,想尖叫,想发泄,都是正常的。”
李妮妮:“……”
敢情大佬以为她昨天无故尖叫,是产前抑郁发作?
现在是在试图……给她做心理辅导?
“你不想说,我不逼你,但如果孕期有哪里不舒服、心情不好,或想吃什么肉,就告诉我,我去帮你捉。”
“12000米的雪山都翻过去了,没什么事过不去。反正你已经离婚,以后……”
他抿了抿唇:“……以后我也会帮着你,一起对孩子负责,嗯?”
“……”
李妮妮微微张着嘴,几秒后迅速合上。
褚西岭不知为何,竟然觉得她看他的眼里,带着一分看傻狗的怜悯。
但片刻后又见小姑娘低下头,脚在沙滩上划了划。
夕阳和月色的交汇中,又乖又软地说:
“哦。”
——他刚才那眼一定是看错了。
当天下午,其他人继续出门,各自负责自己的任务。
而李妮妮和褚西岭,一人挎着一个花被单,开始挨家挨户窃取人民群众的……肥皂。
肥皂里的碱是生产炸药的重要成分,肥皂厂一直易燃易爆炸,李妮妮从来不靠近。
但是李妮妮想炸佛,他们又没有任何的炸药。
所以一切都得从肥皂开始。
他们做贼一样潜伏进家属楼里。
有些群众家没上锁,一踹,门就开了。
有些群众家上了锁,褚西岭伸手摘下她头发上的铁丝小发圈,拆出来插进去三下五除二,门也开了。
李妮妮被当代男人超高的撬锁能力震撼到。
他们一下午偷了几百块肥皂。
这个年代的肥皂都是统一生产,货真价实,几百块肥皂削掉发霉发硬的部分,剩下的足足150斤。
褚西岭架了一口大锅,把这些肥皂扔进去熬煮。
男人穿一件黑色背心,嘴里叼着烟,两手举着两根拖把那么长的棍子,在锅里搅拌。
整个人就像猎豹一样,结实修长充满力量感,隆起的肌肉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褚西岭侧过头,李妮妮眨巴了一下眼睛,小跑过去,伸手把他唇边的烟拿下来。
褚西岭:“你在这看一下火,让它沸腾后冷却。”
李妮妮:“你去哪?”
“这附近有一个废弃锰矿场,我去找一点硝酸、x酸x,还有锯末、石蜡,都是制作炸药的必备成分,很快回来。”
褚西岭在她面前弯下腰,双手撑在膝盖上,看了她半晌:
“要么你跟我一起去?矿场附近有个小鹿的窝,你想摸摸小鹿吗?”
李妮妮不大想。
褚西岭又说:“当兵的有那么多军种,装甲兵、炮兵、工程兵、通信兵、导弹兵……你最喜欢哪一种?”
李妮妮对兵种毫无了解,唯一了解的只有《炊事班的故事》系列连续剧。
于是说:“……炊事兵?”
褚西岭笑起来。
他一般不笑,笑起来就像冰山初融。
更别说此刻笑不可抑的那种笑了。
让李妮妮反思自己是不是说了什么冷笑话。
褚西岭松开膝盖,直起身,立刻比李妮妮高出一大截:“好巧,我当年就是炊事兵。”
李妮妮:“……你不是开战斗机的吗?”
褚西岭:“偶尔开战斗机,大部分时候做炊事兵,都是为人民服务,分什么战斗机和炊事兵?”
李妮妮:“……”
“所以跟我一起去?嗯?我去偷偷给你打一头小鹿吃,不和别人说。”
他从李妮妮手里抽回烟,咬在齿间磨了磨,觉得骨头里有点又甜又痒的瘾蔓上来。
“我们炊事兵,除了叠被子,烧烤也做得特别好。”
李妮妮去了,但最后烤鹿还是作罢。
因为李妮妮看到那个鹿的时候,差点吓得魂飞魄散——
那是红鹿啊红鹿!
国家不晓得几级保护动物,反正吃一口五年起步的那种。
打死她,她也不敢拿这玩意儿撸串啊。
到了晚上,众人照旧晚餐时分,回来分享今日找到的线索。
那条100斤重的蛇蛇还没有吃完。
杨朵朵在蛇蛇上撒上了一些野生的茴香,一边分给大家,一边说:
“我今天挖到的又是女人堆!就在城西那条废弃国道线边的小山包上!这已经是第四个女人集体自杀死亡的合葬坑了。”
宋娇娇补充道:“而且这次坟里有三个女的,手牵着手,尸骨都发黑,吓得我50度高温里,一身的冷汗。”
老大爷猜测道:“是不是这个达玛国有什么重男轻女的陋俗?”
李妮妮:“怎么说?”
老大爷:“我年轻时下乡做思想工作,有一个村就是这样,女的出轨,村民会把她们一起交给山神审判,审判不过,就会关在一起活活饿死……或强迫她们集体喝毒自杀。”
武太郎头上顶着老鼠,给他倒水:“你们老党员还做这些?”
“老党员才是什么苦日子都过过,新疆开发那会儿,挖条沟,党员都必须第1个挥铲子。”
老大爷面色安详地吃着蛇蛇。
“我记得那是1968年冬天,我们几个同志去村里宣传男女平等,我同事不小心踩进红薯窖,结果在红薯窖里找到三具女村民的尸体,都是因为生不出儿子的,就被毒死的。”
褚西岭切下一块蛇肉,把一条条寄生虫挑出来,递给李妮妮。
李妮妮道了一声谢,顺口问:“大佬觉得这会是集体毒杀吗?”
“不大像。”褚西岭垂眸看着她:“这种程度的骨骼变黑,更像是长期慢性重金属中毒。”
褚西岭话音刚落,武太郎和川建国就“吱溜”地探出脑袋。
“姐姐!我正好以前看过一部纪录片!说建国前闽南农村经常出现女性结伴自杀,她们有组织有纪律地投水而亡,也有自缢和服毒。”
褚西岭:“是吗。”
武太郎:“是啊。”
王大爷看看褚西岭,又看看武太郎。
不是,这两个后生怎么搞得气氛这么不对劲呢?
他莫名觉得自己坐在中间,像个漏风的窗户,两边冷风都往自己这边吹。
于是老大爷裹紧了自己的小被子。
“我也听过这事儿,当年还上过报纸。说是一个村的小池塘里就自杀了800多个女同志!真是骇人听闻!”
大爷回忆了一下:“后来好像由于女同志集体自杀太严重,一些村沦为光棍村,一直到解放初,全村都没有女的。”
武太郎帮李妮妮把面前的火拨了拨,又给她削了另一块蛇肉。
他道:“达玛国这些集体中毒死的女孩子,会不会也是结伴自杀?”
李妮妮道:“可能性不大,如果她们想自杀,完全不需要采取这种舍近求远的方式。”
杨朵朵好奇道:“为什么说舍近求远?”
“孟加拉湾的金属矿以锰为主,也是这些渔民女孩唯一买得起的可自杀金属。”
李妮妮撕下一片蛇肉。
“但锰中毒后期会精神失控,口齿不清,哭哭笑笑……你看墓里那些女孩,死状平静,比起锰,更像是铅或水银中毒。”
杨朵朵忽然站起来:“等等,我想起来了,除了骨骼发黑,她们的牙齿也有松动,我一开始还以为是时间太久导致……这不正是水银中毒的迹象吗?”
“汞中毒就有迹可循了。”
李妮妮也没觉得惊讶,只慢慢咀嚼着蛇肉。
“给活人喂水银的历史,从商朝就开始了。传说商朝衰亡时,从西北来了一位自称姓梵的女子,教老百姓在石壁上采丹砂,丹砂里就含了水银,这就是水银的开端。”
武太郎:“后来呢?”
李妮妮:“后来,人们发现被水银泡过的尸体不容易腐坏,就认为水银可以把灵魂锁在身体内。”
……武太郎已经意识到,李妮妮是那种需要你一直问,她才会慢慢把货倒出来的人。
不然她就会下意识觉得,“这么简单的事儿大家肯定都想到了,不需要说了”。
……根本没有考虑过他们的知识水平!
于是他锲而不舍道:“再后来呢?”
李妮妮:“……再后来,喂水银就逐渐变成了一种宗教献祭仪式。”
何马生结结巴巴道:“宗、宗教献祭?”
武太郎也睁大眼睛:“姐姐你的意思是,这些女孩子……是被献祭的活人人牲?”
“我只是猜测,毕竟水银当年比黄金还贵,这些渔民女孩自己大概率是买不起的,除非全村集体出钱。”
那事情就变得非常有意思了。
一个狂热迷信某位神仙的古国,集体出钱,购买昂贵的水银,成批成批地毒死女性……
除了他们在用活人献祭,你还能想到什么其它解释呢?
李妮妮把蛇肉放进嘴里,忽然又拿出来。
——“等等。”
她和褚西岭为了偷肥皂,几乎跑遍了居民区,因此对达玛国城区的地形还算了解。
此刻,她脑海里浮现出杨朵朵说出的女性殉葬坑方位……
国道线旁的小山包?
李妮妮忽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随手扔下蛇蛇,拿了一根烧到一半的木炭,就在地上画了起来。
又开始了她典型的那种——“我仿佛是在给你们讲解,但其实我是在自言自语梳理思路”的李氏讲解过程。
“这是我们目前走过的达玛国大致地图。”
大家被她以往专业博学的风格所惑,还以为她会画出什么精妙的东西。
结果她刷刷刷几笔,画出了几个极具少儿简笔画风格的圆圈。
众人一脸地铁老人看手机:“……”
李妮妮继续道:“这里是杨朵朵和宋娇娇找到的第一个汞中毒女性尸骨埋藏处……这是第二个……这是第三个……”
李妮妮抬起头:“发现了吗?”
众人一头雾水地回望她:“……发现了什么?”
褚西岭压下笑意。
他刚想开口,帮李妮妮解说一下她的言下之意。
就听武太郎惊喜道:“我发现了!每两个女性殉葬坑之间,相隔的距离都差不多!而且刚好形成一个弧度!”
李妮妮眼睛里冒出星星:“对对对!”
褚西岭:“……”
他冷峻地看了看武太郎,又冷静地看了看李妮妮。
武太郎拿了一根木炭,把李妮妮画出的圆圈,一个个连了起来:“这个弧度如果继续延伸——”
众人都屏息盯着他画圈的手指。
而褚西岭看着武太郎的脑袋,和李妮妮越离越近……最后居然就这样凑在一起。
男俊女美,和谐得不行。
李妮妮还一无所觉。
褚西岭眯起眼,微微舔了舔牙齿。
而另一边,武太郎对此刻笼罩在自己头顶上的危险一无所知。
他连完了目前发现的所有女性殉葬坑,并以当前弧度为基准,画出了一个完整的圆。
“——这个弧度如果继续延伸,就形成了一个圆圈!”
“而这个圆圈的中心刚好是——”
众人:“——达玛广场!”
这些因被长期喂食水银而死的女人,是这座孤岛荒城的人形祭品。
她们的坟茔,围绕古国形成了一个圈,正好是一个祭坛的形状。
而献祭的对象,就是达玛广场上高高耸立的佛陀。
——观海大师觉得自己职业风评被害。
他念了一句“阿弥陀佛”,试图和身边的人解释:
“你们千万不要因此就用异样的眼光看贫僧,这城里的定是邪教!我们佛教是正经大教!现在特别规范!我当时进佛学院的时候,雅思最低要求65!我们从不做活人献祭这种丧病事,只教人诸恶莫作,众善奉行,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贫僧每到春天都不念经,就是因为怕诵经声感动了天上的候鸟,导致它们流连忘返,掉队而死,增加杀业。”
“甚至被秋天的蚊子咬到,贫僧也不会一巴掌打死,只会把温柔地把它拂开……”
李妮妮闻言随口道:“可你刚刚还吃了蛇蛇呢。”
观海大师:“……”
李妮妮想了想:“哦,你昨天还去捉了大马哈鱼清炖呢。”
观海大师:“……”
李妮妮回忆片刻:“对了,我大前天还听到你偷偷和林秘书说,要去偷鸟蛋呢。”
观海大师:“………………”
武太郎歪头看了观海大师一眼。
只见观海大师依然笑眯眯地坐在那里,只是眼底逐渐失去了高光……
武太郎:“……”
李妮妮这种天然呆,攻击力真是好他妈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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