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救世主107
第二天早上, 李妮妮是被房间里的阳光闪耀醒的。
一只修长冰凉的手,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她的长发。
李妮妮闭着眼,习惯性地摸索匕首, 却摸到了一手光滑紧致的肉感。
她慢慢抬起睫毛, 对上达玛太子漆黑的眼。
神明还保持着睡前的姿势, 一只手支着额头, 一只手给她打扇, 温柔又幽暗地望着她。
他天然的黛色淡淡扫进眼尾,如松烟入墨。衣衫则凌乱不堪, 一半挂在身上, 一半不知什么时候被扒开,露出内里精致的锁骨和胸膛。
李妮妮与他对视了两秒,在他幽静难明的眼神中败下阵来。
她低下头,将侧脸贴上去,猫伸懒腰一样, 在达玛太子心口蹭了蹭。
那上面有一横刀疤, 是她之前在达玛岛上时用榔头劈出来的痕迹。
除此以外,里面一片宁静。
没有起伏,也没有心跳。
达玛太子漆黑长发散落在枕巾上, 与她交缠在一起。
他一面慢慢地、安抚地拍着李妮妮的脊背, 一面微微仰起头。
几只黑色的乌鸦从树梢间掠过。
他抬起视线。
一线日光横过他的瞳仁, 却像被吸进了深不见底的黑洞。
……不够。
还是不够。
没有来自她的对等的爱意,再激烈的性-事,都像烟火烧过后的灰烬,成了她对他乏善可陈的敷衍。
下聘、越门、合棺、共寝。
山风尽,礼既成。
在我闼兮,履我发兮。
他等了这么多年, 等到河流都已经迁移,沧海也成桑田。
哪怕只是他低劣的意-淫,和一厢情愿的单相思,她也终于成为了他被神明法则认可的妻子。
他本该得偿所愿。
可他为什么依然觉得不够。
依然这样……欲壑难填。
神明垂下头,轻柔地吻了吻李妮妮的额角。
他眼尾含着微微的笑意,看上去温柔又缱绻。
但如果此刻,李妮妮仔细去看他的眼瞳,就会发现他的瞳仁沉在幽微的晨光中,就像一池寒潭,凉意彻骨,透不出一丝光线。
李妮妮趴在男人身上眯了一会儿回笼觉,终于觉得清醒了,双手撑在达玛太子胸口,就要从他怀中爬起来。
抬头时,却倏然对上达玛太子的眼。
他眼形很长,眼角微微挑起,哪怕没有在笑,看起来也像在笑。
李妮妮极轻地蹙起眉。
就在这时,她觉得自己下面好像有一样借来的、别人家的东西,正缓缓滑落出来。
与之一起涌出来的,还有一大包一大包浓稠的……
李妮妮:“……”
她立刻没有心情去管达玛太子笑没笑了。
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到底放在里面多久。
酸胀感随着意识的复苏一并涌来,李妮妮茫然地坐在神明的大腿上,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达玛太子的指尖撩起她一缕长发,漫不经心地放到鼻尖嗅了嗅:“怎么了?”
李妮妮努力缩紧自己,不让自己看起来像尿床:“……你的衣摆被我弄脏了。”
达玛太子往下看了一眼,抬眸似笑非笑道:“那不是正好。”
李妮妮:“正好什么?”
达玛太子将她翻了一个面,伸手压住她的锁骨,几缕黑发横过他的锁骨。
他衣领散开,形容随性,冰肌玉骨。
李妮妮第一次发现,这个词居然也可以给男人用。
还是一个有胸肌的男人。
他手指慢慢伸进纱丽,像在抚弄琴弦一样抚弄着玫瑰,像品评砚台一样品评着山陵河谷。
李妮妮仰起脖子。
她睫毛微微颤抖,按捺不住地伸出舌尖,向上抿了一下他的唇瓣。
但她很快忍住这阵不合时宜的感觉,用脚将神明踢开,下床一件件捡起自己的衣物。
“现在不可以。”李-事业-妮妮说:“我早上要开会。”
起义军最早一批人已经定下了,今天就是她这个首领和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历史性时刻。
达玛太子侧躺在她的被褥上,单手支着额头。
他看着她不穿衣服,在他面前走来走去,眼底晦暗不明,心里欲-念从生,脸上却依然如清风明月、高山白雪,掀不起一丝涟漪。
他折扇抵着唇,笑道:“开会比我重要?”
李妮妮停下动作。
半晌,她放下衣服,真诚地看着他:“你觉得呢?”
达玛太子脸上的笑意凝滞了一下。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晚上吧。”
“中午吃什么?”
“我会让法缇玛给你送饭。”
达玛太子在嘴里咀嚼了一下“法缇玛”这三个字。
像是个女人的名字。
他勾起唇角:“不要。”
李妮妮:“为什么?”
达玛太子笑道:“饭我会给你煮,何必吃别人做的东西。”
李妮妮着实没想到神明还会做饭,惊了一下。
但让神明给她当厨子……很贵吧?
李妮妮马上担心起了神明做饭的人工费,她想了想,还是委婉地拒绝道:“法缇玛做饭不要钱的。”
达玛太子:“那也不要她。”
李妮妮:“到底为什么?”
达玛太子漫不经心地说:“名字难听。”
李妮妮:“……”
早上差不多八点半的时候,有两个跑腿的伙夫过来给李妮妮地信,告诉她武太郎昨天遇到一个商人,两人一见如故,相谈甚欢,就睡了。
经过了昨晚,李妮妮现在脑回路通黄,听什么都能听出点歧义,闻言顿时震惊道:“……睡了?哪个睡?谁睡谁?”
伙夫莫名其妙:“两个男人,还能怎么睡?挨着睡啊。”
李妮妮长松了一口气。
然后伙夫就告诉李妮妮,武太郎和那位商人聊了一夜,今天早上就跟着他出门去看货了,要几天才能回来,叮嘱李妮妮不要担心。
李妮妮完全没有担心。
她只是觉得武太郎离开的时间节点,有点过于巧合。
达玛太子刚出现,武太郎就消失了?
消消乐都没有消失得这么巧的。
李妮妮看着那个又矮又胖的伙夫,再次确认道:“神官大人有没有说他具体回来的时间?”
伙夫很傲气:“神官大人只让我告诉您他的行程,至于别的,他没有吩咐,我是不敢开口的。”
李妮妮好脾气地说:“那我应该怎么让你开口呢?”
伙夫傲然道:“那就是另外的价钱了。”
李妮妮:“……”
她给了这个傲气伙夫一个铜币。
傲气伙夫收了钱,冷冷地看着李妮妮道:“虽然收了钱,但我也不是什么都说的,我是一个有操行的伙夫,只能告诉您,神官大人和那位商人要去的方向是俱卢国,按照他们马的脚程,神官大人至少要三天之后才能回来。”
他怜悯地看着李妮妮:“不仅如此,他们的马车上还有一位衣着暴露但长相甜美的女人,您一定是失宠了……哦豁,您真可怜。”
李妮妮:“……”
这个伙夫大概把她和武太郎当成一对了。
但是……衣着暴露的女人?
李妮妮皱紧眉头。
俱卢国是古印度十六国国时代的一个国家,具体的历史李妮妮记不清了。
只记得这个国家和后来的跋沙国是同宗,都是尼查克舒时代镇群王的后羿。
存在时间应该是公元前1000年前后,差不对对应中国西周。
虽然记不清历史,但李妮妮确定印度历史上,一定有过“俱卢国”这个国家。
因为印度史诗《摩诃婆罗多》讲的就是俱卢国。
反倒是达摩末罗,李妮妮完全没有印象。
这个信奉“神主”的帝国,就像是在一段接续不断的历史中,突兀出现的空白断层。
但俱卢国的地理位置很偏,具体坐标在后世的新德里。
虽然新德里后来成为了印度首都,但在古代,这个地方可太不大中心,按照李妮妮不大靠谱的印象,俱卢国北面就是喜马拉雅山脚,西面是刚夜迦森林,也就是现代的印度大沙漠。
武太郎去喜马拉雅山上看货?
这地方能看什么货?
而且再深思下去,武太郎的这次离开,还能发现一个巧合。
古印度摩诃婆罗多大战——就是雅利安人和山居部族人的那场战争后,俱卢国的国王,就叫阿替私摩·克里希那。
刚好和李妮妮那个未婚夫一样。
这一系列的巧合,总让李妮妮觉得武太郎这次突然离开有点不对劲。
但她只思索了几秒,就把武太郎抛之脑后。
不管是武太郎还是克里希那,这些人都不重要了。
从武太郎拒绝从政、非要从商开始,他和李妮妮就走上了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
这没什么不好。
李妮妮这条道路说实在的,过于危险,如果不是武太郎坚持一定要呆在她身边,她都想把他送走了。
李妮妮又给了傲气伙夫一枚铜币,转身回了屋子。
结果没想到,她刚推开饭厅的门,就被眼前的一幕震到。
只见神明站在饭桌前,折扇掩唇,正笑吟吟地和地上的……一只大老鼠对峙。
川建国笼罩在达玛太子巨大的影子下,整个鼠已经吓呆了。
它腮帮子看起来鼓鼓的,嘴巴里应该藏着不止一粒花生米。
昨晚武太郎没有回来,没人喂它,李妮妮又把这事给忘了,川建国大概是一只鼠饿得受不了,这才自己跑出来找吃的。
……然后就在饭厅里,与神明对上了。
上过飞机、掉过地宫、见过神明。
川建国的鼠生可真是波澜壮阔。
但不知道为什么,川建国明明是一只宠物鼠,从出生开始就与人类一起生活,按道理来说是不怕人的。
但它对达玛太子的惧怕表现得非常剧烈,李妮妮想忽略都忽略不了。
比如此刻,它圆溜溜的眼睛惊恐地望着神明,达玛太子往前走一步,它就往后退一步,达玛太子再往前走一步,它又往后退一步。
看起来已经快被吓得晕古去了。
李妮妮:“…………”
这鼠看到达玛太子,怎么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更荒谬的是达玛太子,他一个神,见到川建国,怎么也跟猫见了老鼠似的,连武器扇子都拿出来了。
眼看一神一鼠中间硝烟弥漫,就要打起来。
李妮妮感到了一种窒息。
她在神明动手屠鼠之前,上前一把抄起川建国,放进自己的衣兜。
并隔着口袋,安抚地摸了摸川建国的小脑袋,对达玛太子的行为感到非常不满。
“你不要吓它,它又没有得罪你。”
这本来并不是一句抱怨,只是李妮妮对达玛太子一个神明居然和一只老鼠杠上这件事,感到有点不可思议而已。
但是达玛太子静静地看着她,好一会儿才说:“所以,你站在它那边?”
李妮妮:“?”什么东西?
达玛太子非常勉强地说:“你喜欢老鼠?多喜欢?”
李妮妮:“??”
达玛太子对这个问题似乎有种异样的执着:“如果我和它一起掉进水里,你是选择救它,还是救我?”
李妮妮:“???”
李妮妮给他整不会了。
她在寂静里沉默了片刻,试图在一片茫然中试图理清神明的脑回路:“……可老鼠会游泳啊。”
而且你一个神明,为什么要和老鼠一起掉进水里?
达玛太子:“假设它不会。”
李妮妮指甲抓了抓桌子,忍住抓狂的感觉,最后匪夷所思道:“可它只是一只老鼠啊,你为什么非要和它过不去,身为神明,你能不能对小动物善良——”
她话音未落,口袋里就一阵咔哒咔哒地抖动。
里头软绵绵的大老鼠大约对黑暗感到不安,顿时发挥了啮齿动物的天性,开始疯狂地咬李妮妮的口袋。
……李妮妮低下头,对自己颤动的口袋威胁道:“你要再敢咬我的口袋,我就把你的屁股抽烂,还把你的脑壳打爆,最后把你的牙齿一根一根拔掉,磨成粉末,让你自己吃掉。”
达玛太子:“……”
川建国:“……”
它两眼一翻,这次是真的被吓得晕古去了。
李妮妮拍了拍终于安静下来的口袋,抬起头,继续和达玛太子说方才没说完的话。
“——你身为神明,你能不能对小动物善良一点,它又没有得罪你,你不要老是吓它。”
达玛太子神情露出些许复杂,再次静默地看着李妮妮。
良久,他举起扇子遮住唇角。
“我知道了,不谈它了。”
他帮李妮妮拉开椅子,又顺手帮她理了理裙摆,动作自然得像是做过千百遍。
“刚才你出门和外面那两个丑东西交谈的时候,我把早餐做好了,你尝尝看。”
李妮妮被他推着在餐桌边坐下,这才注意到桌上已经摆好了丰盛的早餐,而且不是印度的口味,基本上都是中式的风格。
李妮妮看到早餐里居然还有油条包麻糍果。
就是因为时间不够,材料也不够,麻糍果的黏性看起来没有那么大。
李妮妮纳闷地拿起一个,在达玛太子清冷又温柔的目光中,咬了一口。
“……”
达玛太子拿起一块干净的手帕,给李妮妮擦了擦唇角沾上的糖。
他单手支着下巴,笑吟吟地看着李妮妮:“味道怎么样?”
“还可以。”
李妮妮实话实话:“可你为什么要自己做早饭,我不是已经让法缇玛送来早餐了吗?”
“哦,你说那份。”达玛太子漫不经心地说:“我给倒了。”
李妮妮顿时为他的浪费感到痛心疾首。
她现在这么缺钱,能省一块是一块,真的经不起任何败家行为。
“为什么要倒?你不喜欢,可以留着我中午吃。”
“不要。”达玛太子不假思索地拒绝了。
李妮妮真诚地问:“我可以问问吗,你为什么这么针对法缇玛?”
片刻的静默后,达玛太子收起手帕,唇角依然微微勾着,眼底却克制不住地露出了一点晦暗的神色。
“她太丑了。”
李妮妮:“……”哈?
法缇玛现在虽然沦落风尘,但是她当年可是婆罗门第一美人,明艳动人,而且热情胆大,不然也不会毅然决然就跟着一个一无所有的吠舍私奔。
而且法缇玛现在也才二十多岁,论美貌,李妮妮客观承认,法缇玛比自己好看多了。
虽然她们两个的这种美貌程度,在达玛太子这种开挂的神明面前,都如萤火之于月光,根本没有相提并论的可能。
可更丑的人,昨天晚上还和他上-床了呢。
今天他反而觉得法缇玛丑?
李妮妮用一种“你是不是眼睛不好”的表情看着他:“她哪里丑?”
达玛太子扇子抵着下巴,温柔地说:“那你是觉得她美?”
李妮妮:“当然。”
达玛太子勾起唇角:“那是她美,还是我美?”
李妮妮:“……?”
不是,和神明聊天,怎么就这么让人接不上话呢。
刚和老鼠比完,现在又要和妓-女比。
这个神是没完了是吗?
见李妮妮许久不答,达玛太子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显了一些:“所以,你觉得她比我美?”
李妮妮与达玛太子对视了片刻,最后艰难地说:“你本来就很美。”
达玛太子微微笑起来:“嗯?”
李妮妮一个激灵窜到天灵盖,飞快地改口:“你美。”
达玛太子终于满意了。
他放过了李妮妮,用指尖掂起桌上的一块甜糕,送到李妮妮唇边,笑道:“既然是我美,那你为什么要吃她做的,吃我做的不好么?”
糖渍沾黏着李妮妮的嘴唇。
李妮妮想张口说话,他却微微移动了一下糖糕。
唇线却暧昧地在糖糕上移动,仿佛一个隔着糖、令人发腻的亲吻。
达玛太子眼神幽深,慢慢将糖糕在她唇上碾了碾,挤开那条缝隙,又将糖糕送进她的口腔。
李妮妮心里有一种荒谬的感觉。
她总觉得他想挤进去的是另一样的东西。
可是神明却没有就此住手,他继续将糖糕一点点往里推,一直推到了她的气管旁。
他用糖糕堵住她的气管,骨节分明的手指也慢慢陷进了她的口腔。
“你喜欢濒死的感觉,对吗?”
他轻声说。
“你喜欢死亡,而我就是死亡。”
绯红的嫁衣染着晨曦,神明整个人倾过狭窄的餐桌。
在李妮妮慢慢加重、却无法得到氧气的呼吸声中,神明修长的食指扣着她下边的齿列,就着这个姿势,吻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太子:圣女就是圣女,是神明在人间唯一的代言
李妮妮:圣女就是妓-女,你就是想x我,你在想屁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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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建国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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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堵气管和窒息都是危险动作,请勿模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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