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理想是什么

你第一次在学校哭了。除了幼儿园之外。

        那是你小学生涯的最后一次期末考试，你语文没有拿到一百分。要知道，你已经连续五年的期末考都拿双百了。

        没有满分，是因为你的作文被扣分了。

        可作文正是你强项中的强项，从小对于文字，你是提笔即来，下笔即出，仿若拥有天赋一般。

        而你一直认为那是爸爸传给你的特殊能力，因为爸爸在电脑前码字，从来都是不假思索的。

        爸爸常说，写作这种事，要么靠天赋，要么靠熟练，天赋与生俱来，而熟能生巧，思路一旦打开，便会喷涌而出。

        “那爸爸你靠的是哪一种呢？”

        “百分三十天赋，百分七十熟练。”

        “那我呢？”

        “你？只要你能把想要说的真实表达出来就行了。”爸爸笑着对你说。

        但是这次，你并没有得到满分。

        因为作文的题目是《我的理想》，仿佛回到了一年级的时候，老师在讲台上问大家长大后的理想是什么。

        每天在家里陪爸爸一起，写故事给别人看。你将当年的回答写成了作文。

        大部分同学，只要文笔不差的，写理想成为科学家、医生、教师、工程师等等，都获得了满分。

        想到这里，你眼泪止不住又流下来。

        “林西，你哭什么呢？”大龙见你眼眶泛红，满脸关切走过来。

        你低头不语。

        “哦，我当是啥呢！这有啥好哭的，你看我，八十分就很开心了！”大龙一眼瞥见你桌上的试卷，顿时明白了，有点不以为然。

        大龙当然不懂，因为每个学期学校都会对成绩进行排名，只要是双百的，都有不菲的奖学金。

        你迫切的想得到这笔奖学金。

        “对了，林西，你想好了初中要去哪里读了吗？”大龙更关心这个问题。

        你摇了摇头。仍然没有言语。

        “哦！好吧。”大龙得不到答案，知道你心情不佳，怏怏的走开了。

        深夜。你独自一人躺在床上。

        妈妈去上夜班了，爸爸也不在，这段时间以来，你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夜晚，毕竟，已不再是动不动就躲在父母怀里的小姑娘了。

        你翻来覆去睡不着，起身拿出钱夹子，将里面的钱数了一遍又一遍。

        那是你全部的私房钱。杯水车薪，你知道。

        你叹了口气，将钱夹子收好。

        这时候，外面门响了，你赶紧下床走出去。

        是爸爸回来了。带着一身的酒味，不过不是他喝酒，是他的客人。

        他去跑代驾了，最近常常都凌晨过后才回家。

        “西西，怎么了？还没睡觉？”爸爸看到你出来有点意外，“是爸爸开门太大声吵着你了吗？”

        “没有，不是，只是睡不着。”你摇了摇头。

        “都这么晚了还睡不着？有心事？”你心事重重的样子被爸爸一眼看穿。

        “嗯。爸爸，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你说。”

        “你放弃你的理想了吗？爸爸。”

        “什么理想？”爸爸正在换鞋子，不由得停了下来。

        “就是，给别人讲故事。”说完，你明显感觉爸爸脸色有些变化，有落寞，有感伤，虽然只是那么一瞬间，稍纵即逝。

        “当然没有！怎么可能放弃呢！”爸爸马上恢复了神色，语气异常坚定，“晚上出去给人家开开车活动活动筋骨，就当做是锻炼身体了。”

        爸爸边说着边做了一下伸手扩胸运动，一脸轻松淡然。

        得到爸爸肯定的答复，你放心了。

        即使你知道，所谓的锻炼身体是骗人的。

        一脸轻松，其实是故作轻松。大人们惯用的伎俩。

        但是那晚，你还是睡得特别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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