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失散多年的孙女
祖父是在同谁说话？
李青瑶不敢置信地回头。
其实她心里已经有所猜测了，但，那怎么可能呢？
祖父怎么可能会认识姜妩呢？
换言之，如果姜妩认识祖父，认识这个有很大希望能救醒祖母的神医，当时当着陆家人的面又为何不说呢？
可是……
可是她却又清楚的很，祖父越过她时喊的是“小姑娘”，而她身后能被称作小姑娘的，只能是姜妩。
李青瑶一颗心缓缓坠下来，她转身站定，看到白发老者此刻正站在姜妩面前，她看不清老人的表情，却能看清姜妩的。
没有疑惑，只是挂着浅浅的笑。
所以，他们真的认识。
此刻就连楚珩都惊讶了。
“师父，您怎么认识姜妩？”
这惊讶甚至更甚于得知李青瑶说自己是师父孙女的时候，毕竟李青瑶再怎么说，他和李青瑶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可是姜妩不一样啊，他们是好朋友。
姜妩抬头看过来，主动解释道，“还记得那日我从街上回府，受伤了找你开药那日吗？”
楚珩点头。
他当然记得那天，就是那天，他让那家不讲理的货郎家人给缠上了，烦的不行，这才找陆行昭去给他出气，结果陆行昭当时正和李青瑶要出门，不知道在门口看见了什么，就没搭理他。
不过说这日干什么？
姜妩笑着徐徐道来，“我与青鸾那日上街之时，恰好遇到老先生……不，是李神医，被货郎家那个惯会骗人的女儿所纠缠，我瞧出了那女孩儿说谎，便出言替神医解了围。”
当然，后来还逗了那家人一通，不过这个就不必说了，想必李神医也不想再重温这些糟心事。
“本以为是与神医萍水相逢，没想到今日又再次见了面，实属姜妩荣幸之至。”
说完，她微微福身，之前是不相识，如今得知神医是楚珩的师父，而她是楚珩的朋友，自然也应该以长辈之礼待之。
李容鹤笑眯眯的一张脸就没下去过。
“哎呀，我就说嘛，刚刚那一大早儿的就有喜鹊围着我这屋子叫啊，就猜到今儿个会有好事发生，没想到啊没想到，是和姜姑娘重逢了。当日你帮我解了两次围，要说荣幸啊，那也是老人家我的荣幸！”
“师父。”
楚珩委屈巴巴的，“我之前来的时候有喜鹊叫过没？”
李容鹤瞪他一眼。
“你师父我还没老眼昏花，分得清楚喜鹊和乌鸦的区别。”
楚珩：“……”
李容鹤又转头看向姜妩，脸上瞬间带了笑，“走，孩子，去我屋里坐坐。”
也是没想到老人家这般热情，姜妩愣了愣，便答应了。
只是苦了一旁的李青瑶，到现在都没摸着头脑。
不是……来认亲的不是她吗？怎么她的爷爷邀请姜妩去屋里坐呢？
“祖……”
于是她正要开口。
却见李容鹤头一转，视线正正好停在了她身上。
李青瑶眼睛一亮，祖父终于看到她了么？
“嗯？”
却听老人家皱眉道，“今日怎么换了个丫鬟？”
不如当日那个灵动活泼。
于是他摇摇头，得出结论，“孩子，你本身性子就沉稳，得配个性子活络点儿的丫鬟，这个啊……”他摇头摇的更重，苦口婆心道，“不行。”
李青瑶口中的“祖父”二字硬生生憋了回去，气的浑身发抖。
“我才不是……”
她忍不住要发作，可是想起来今日自己才是有所请求的那个，心里有火又不敢撒出来，只能是暂且跟在姜妩身后进了屋，心里把那个老顽童和姜妩都骂了个遍。
这个姜妩，刚才也不知道替她解释几句！祖父不知道她是不是丫鬟，她姜妩还能不知道？
想到这儿，方才在李容鹤身上没撒出来的气，李青瑶一股劲儿地撒在了姜妩身上，“姜妩，你是故意要看我笑话的吧？刚刚祖父把我错认成你的丫鬟，你很得意是不是？你为什么不解释？”
姜妩莫名其妙地回头。
“所以，你是我的丫鬟吗？”
李青瑶气的攥拳，“当然不是！”
“那就对了啊。”
姜妩笑着道，一字一句条理分明，“你既不是我的丫鬟，你我二人便不熟，所以，我有什么义务替你解释？”
李青瑶一口噎住。
这！
楚珩直呼姜妩这人奇了。
这是什么又蛮不讲理又好有道理的歪理啊！
好想学，学来怼他家那个臭老头。
这时候，李容鹤从内室端了几杯热茶过来，又是笑眯眯地看着姜妩，“来，孩子，大冷天地走这么远山路，身子定是受寒了，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姜妩赶紧接过来。
“多谢神医。”
李青瑶眼睁睁看着姜妩接过了茶，楚珩接过了茶。
然后，就没有了！
没有她的吗？
也是，姜妩那个心机叵测的，刚刚又没有替她解释自己不是丫鬟，哪有丫鬟随着主子喝茶的道理呢？
想到这儿，她再也坐不下去了，“蹭”的一声站起来，看着面前的白发老头泪眼婆娑地道，
“祖父……您不记得我了吗，我是青瑶，是您失散多年的孙女啊……”
“哐当——”
一整个茶壶掉在地上，茶水洒了一地。
李容鹤也慢慢起身，楚珩要过来帮他擦干身上茶水的，也被他一手挡住。
他一言不发，只是眼中多了些凝重，看着李青瑶，脸上的每一丝表情都是努力维持出来的平静。
“你说……你是我的什么？”
孙女？
“祖父！”
李青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立刻从怀里掏出了十分破旧的一封家书。
“这是祖母生前给您留下的亲笔书信，她说，当年您虽不告而别，可家里却从未怪罪过您，只希望您能够收留青瑶，让青瑶替父母，替叔叔婶婶在您安享晚年之时尽尽孝心。”
青瑶……
李容鹤僵硬地坐回原地，枯瘦的皮肤里夹着一双矍铄的双眼。
那双眼此刻深沉又幽远，好像想起了什么回忆。
他好像是有个孙女，叫李青瑶，是他大儿子家的。
至于这封书信。
他青筋凸起的手紧紧攥着那封已经很脆弱的信，眼眶发了红。
这……这……的确是他夫人的字迹！
可是……
可是他的夫人却不知道，当年，他并不是不告而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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