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归隐山林
“楚珩。”
姜妩快步走过去，正好男人回过头，她撞上他关切的视线，弯唇笑道，“等很久了吗？”
楚珩摇摇头。
“刚到而已。”
“是这样。”
不知为何，每次同楚珩相处的时候，姜妩都会放下心中的一阵戒备，就好像此刻的她真的只是一个和朋友把酒言欢的普通人，没有身上背负的血海深仇，也没有要替陆行昭费尽心思谋划的承诺所在。
尤其是刚刚才了结了温雪稚一事，这多少算是护住了慕容家，为之后劝说慕容家支持太子正统铺了康庄大道，姜妩的心情不可谓不好。
毕竟是距离脱离陆行昭的把控，实现自由身又近了一步。
“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姜妩替楚珩斟上茶，趁着垂眸往自己茶盏里倒的时候，顺口问了句。
“哦。”楚珩连忙接过茶水，微微点头，“这不是陆行昭让我去看着慕容枫那天我闯祸了吗。”
他说着说着还怪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才继续道，“差点误了你们的事儿，今天特地来道个歉。”
原来是这事儿。
姜妩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他并未放在心上，你想多了。”
“再者说，就算你真的惹了祸，他除了嘴上耍几句威风，再帮你收拾烂摊子，还能拿你有别的办法？”
陆行昭这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他总是喜欢一开始就把话说绝了，放狠了，然后在她看不见的背后，默默铺好所有的路。
对慕容枫是这样，对楚珩也不会例外。
听到姜妩这样说，楚珩不由得愣了愣。
他以为，她和陆行昭真的只是表面夫妻，互相搭伙儿过日子的那种，可是……
他眼神定定地落在姜妩身上，看到她在说起陆行昭时，那股眉目之间都要溢出来的自信与了解，是掩饰不住的，更不是装出来的。
那是一种说起自己人的骄傲。
或许……就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这颗心已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慢慢偏向那个男人了吧。
只是他没揭穿，附和她一笑而过。
姜妩又听楚珩说了许多，大概上都是一些要求奇葩、病情奇葩的各式各样的病人，她发现自己还挺喜欢听这些市井百姓中间的故事，总觉得和冷冰冰的权力与欲望相比，这些才是更有烟火气息的，才是她所向往的。
两个人聊得自在，也就没注意时间，一下午一晃而过后，转眼之间天就擦黑了。
“天色不早了。”
楚珩自觉不便，便要起身离去。
只是这时候，陆行昭却卡着点儿回来了。
“都待一下午了，也不差这一会儿。”
他人还没走进来，声音便先到。
像是在外面忙了一下午，声音多少是带了几分疲倦，他双手负在身后，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大步走进来，“让青鸾去准备晚饭，今日楚珩留下用宴。”
他是对姜妩说的。
姜妩一愣，没想到他早不回晚不回，偏偏要趁楚珩离开的时候回来。
他这样一阻拦，又逼迫一般地未征求别人主意便强留用饭，多少是让方才的氛围生出了几分尴尬。
只是姜妩十分清楚男人的脾气，自知他不会当面做出什么不恰当事儿来，反而如果她抗命不从，才是坏了大事。
于是，便朝青鸾点了点头，让她去准备了。
不过是多备一个人的饭菜而已，没什么。
席间，三个人都安安静静用饭，谁都不曾挑起话端。
尤其是楚珩，总觉得今日陆行昭的态度有些不大对劲，可是他又不敢开口问。
一顿饭就这样战战兢兢地吃完了，说是吃饱了，倒也没有，只是让这奇怪的氛围给闹的不知饥饱，一桌子的美味都味同嚼蜡，一点儿兴致都没有。
而陆行昭却不这么觉得。
他饶有兴趣地看了楚珩一眼，打量他道，“楚珩，你也该娶亲了吧？”
“啪嗒”
楚珩一个没拿紧，手中筷子跌落在地。
“啊，抱歉。”他赶忙要俯身去捡，却见青鸾已经眼疾手快地拿来了一双备用的，便只好接过了她手里的新筷子，继续捏在指尖。
只是心里却惶惶而动，眼神飘忽地不敢抬起来。
“怎么？”
陆行昭若无其事地饮下杯中酒，轻笑一声，“没有合适的人选，是么？”
他抬头，声量陡然冷了几分，连绷直的唇线，都泛着丝丝凉意，
“也对，毕竟神医整日里深居简出，对这京城各户的情况是不了解的……不如这样，楚珩。”
楚珩心里想到什么，不敢说话，却震惊地抬起了眼。
然后，他就听到自己这位昔日的好兄弟用一种他十分陌生的语气，缓缓道，
“我去说服皇后和太子，让他们把小五嫁你，如何？”
五公主？！
楚珩差点儿就给陆行昭跪下了。
“陆行昭，你可别开玩笑了。”
他楚珩就是个无名无姓的江湖医者，有什么资格去尚公主啊！
更何况那是皇后的唯一女儿，太子的亲妹妹！
他也知道，陆行昭不过是在提点他罢了。
提点他，不要与姜妩走的太近。
这太明显了。
不仅他能看出来，姜妩也能。
所以，她一言不发。
这种感觉真是糟糕透了……楚珩不由得苦涩一笑，就好像他喜欢姜妩这件事情已经闹得人尽皆知了一般，所有人都在劝他，姜妩不仅是有妇之夫，而且还是他最好兄弟的夫人，他若是有心染指，那便是畜生才能干出的事情。
所以……
陆行昭也是这个意思吗？
楚珩不由得抬头看向男人的脸。
心就在此刻，一寸寸被寒冰禁锢住，死死不能动弹。
他刚刚，看到他的眼里没有丝毫之前与他相处时的那种轻松，反而满是警惕。
这种警惕不是像对二皇子那些敌人一样，只是一种单纯的……排斥。
一种不想让他接近姜妩的排斥。
想到这儿，他无奈又低微地垂了垂眸子，笑得苦涩又凄凉。
“其实，师父这几年嫌我惫懒，所以才有意让我先不要成婚的。”
陆行昭微微挑眉。
这理由是极说得过去的，只是还不够。
楚珩从他的眼神里读懂了这意思，故而，又继续道——
“所以，我会主动和师父归隐山林，潜心钻研医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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