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他在她心里什么都不是
姜妩自从这次和陆行昭吵完架后，府内难得地迎来了一阵安稳。
无他，只是因为四年一度的万国来朝盛会即将在三月打春之时举行，而今年的盛会，东道主刚好是东陵。
届时，东陵、大渝、北凉这几个大国，还有周边许多归顺的小国都会齐聚东陵，把酒言欢。
在此之前，东陵皇帝萧长恭勒令慕容瑾带领的长明军，和陆行昭带领的靖安军多加演练防范，以确保大会的万无一失。
毕竟现在可不比前些年的时候，前些年各国之间的关系远没有现在这般剑拔弩张，无论是大渝的先帝，还是东陵的前朝，都主张以和为贵，各自守着各自的国土，从不触犯疆界。各个东道主对于这万国来朝盛会更是上心的紧，每逢大会，总能趁机谈成几笔贸易上的好事，于国于民来说都是莫大的宽慰。
只是如今，轮到哪个国当这位东道主，哪个国的帝王就像是被点了胡子的老朽，急着火地要把城墙加固、军队训好，一副生怕其他人趁着相会这机会联起伙来端了他的窝一样。
说的就是萧长恭这种。
“陆爱卿……这靖安军里，命令可都下达了？”
“回陛下。”
陆行昭今日一身朝服，有些古板的样式穿在他身上，配上那副年轻气盛的脸，竟是少了几分无趣，多了几分让人挪不开视线的资本。他端着双臂，姿态挺拔，声音有力道，“靖安军上上下下共十二卫皆已分配完毕，镇守京城四道城门以及各通道口，臣严加叮嘱，对于进出人口一律查看身份文牒，确保万无一失，若有疏漏，臣愿自请罪责。”
“好。”
皇帝眼神矍铄地点了点头，浑厚声音响彻大殿，“朕相信你。”
“长明军呢？”
“回陛下。”
慕容瑾大步上前，与退下的陆行昭擦肩而过。
二人针尖对麦芒，没透露出半点锋锐，微微擦过的衣衫一角却磨出了点点星火。
陆行昭的靖安军负责镇守皇城之外，慕容枫的长明军便是负责皇城之内，任务不可谓不重。
不过慕容瑾多年在外带兵，对于应对守城战精通且擅于反攻，若是真的出什么意外，留他在身边皇帝是最放心的。
由于整日都要在外驻扎，稳定驻军，陆行昭干脆这些天就宿在了军营里，再加上前些日子同姜妩闹得有些不愉快，他连个消息都没往回递。
好不容易歇了个间隙，陆行昭大口饮下水袋里的水，甘甜入口，划过干涸的喉咙。
他喉结滚动，吞咽幅度极大，眼神却不由得暗了暗。
不知为何，忽地想到那天早上他接到急令从家里走的时候。
她明显是已经被吵醒了的。
可是她在装睡，他也就装作不知道她心里闷着一股子气。
两个人从那天开始就没说话。
算算日子，也有小四五天了吧。
他向来不觉得女人有什么用，姜妩算是个特例，要不然他也不会短短思考一瞬便要了她，毕竟能把他当成棋子算进棋盘的，她姜妩是头一个。
只是这并不能让他改变什么。
他不过是看中了她一身的计谋，同她合作，把她从苏相阳的手里救出来，顺便为自己所谋之事找一个可靠的伙伴。
虽然二人之间只有这层关系，可是在他看来，夫妻之所以为夫妻，就是因为少了许多男男女女之间的隔阂。
就像他一样，除了她，他和其他异性几乎毫无接触。
而姜妩呢，心里有个青梅竹马的赫连铮，北凉一行时宁愿在床第之事上讨他欢心，也要挤出时间去见他一面，这他忍了，毕竟赫连铮与她确实相识于他之前，他和她的婚姻绑不住她去想之前遇到的人。
可是走了赫连铮，又冒出来一个楚珩。
楚珩又算什么，他是他的兄弟，只不过借着自己的机会和姜妩见了几次面，又趁着神医乱打鸳鸯谱的几句胡话，就对他的人有了不该有的心思。
而姜妩不仅不避着他，反而对待他的态度比对自己都热络。
陆行昭眉宇之间少有地闪过一丝郁色，属实是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
却在这时，门口晃进来几个守卫，应该是刚刚换下班来的，姿态松懈，一边解着腰上的剑，一边打趣中间那稍微矮些的青年道，“怎么老吴，今儿个又在军营歇着？”
“就是。”另外一旁的人也打趣，“你家那位还生你的气呢？”
“唉……”
被称为“老吴”的开了口，也就不到三十岁的样子，声音还透着几分年轻和敞亮，他无奈揉了揉发紫的眼圈，碎碎道，“我不过是和小梅单独在面馆叫了碗阳春面，回去她就把我的眼打肿了……我连滚带爬地跑出家门，她可是拎着鸡毛掸子追了一路啊！”
坐在里间的陆行昭闻言，不禁微微蹙眉。
他军中这将士什么时候如此胆怯了，竟让一个妇人欺负成这般模样？
他不禁想，若是姜妩敢这样的话，他定是要将她摁在床上好好教训一顿的。
虽然……
忽然想到什么，陆行昭眼里闪过一丝晦暗。
虽然姜妩并不会同他生出这种情绪。
这算是什么？
“唉，老吴，人家那不是生你的气，是吃你的醋才是啊！”
左边那小伙儿一副过来人的样子，言语中满是羡慕，“你这夫人哪哪儿都好，你又不是不知道哥几个多羡慕呢！”
“就是。”
“是你和过往相看过的姑娘吃饭在先，还不允许人家正牌夫人吃个醋撒个娇啦？”
“若不是真心爱你，又怎会吃醋。”
“你就知足吧……”
剩下的话细细碎碎的，掺杂着男人爽朗的笑声，好像一切矛盾在几个哥们儿的劝慰下都化解了一般，顷刻间便响起了收拾包袱的簌簌声，不一会儿，有人步履轻快地离开了军营。
后面还有几句调笑，陆行昭也没能听清。
他只是在想，为何姜妩不会。
她从来不会吃他的醋。
和李青瑶那次，虽然是做戏，可是他一开始并没有告诉她真相，在这种情况下，那个女人仍然是一副淡漠的模样，看他的眼神柔和似水。
他那时习惯了她的温顺与柔和，并未细想。
可如今成为局中人，再回首时却发现——
原来那时候，他在她心里什么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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