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 眉眼有些像
池渊没想到姜妩会这么痛快地答应跟他回西羌。
他以为，她会不同意，然后到最后还是要他强迫性地送她回去。
却是没想到，女孩儿虽然表情是劳累的，可语气却十分坚定，她告诉他，“池渊，我想回去看看，看看母亲生活过的地方，看看……那个我本来应该生活的地方。”
池渊看着眼前的人，眼角泅着几分微红，显得格外楚楚可怜。
可是他同时又知道，他眼前的这个人，心里顽强又执拗，和这般柔弱的外表，根本就无法匹配起来。
她有着水一样的绕指柔，又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一股韧劲儿，池渊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可以把这两种气质杂糅的如此和谐却不突兀。
他心里，总归是有几分好奇的。
……
去往西羌，或者说是巫蛮族的旅途十分漫长，至少对于姜妩来说是这样的。
或许对于池渊这种经常远出的人来说，巫蛮族并不算什么偏远地区，可是对于她来说，这坐在马车上的时间确实有些太久了，而且无聊。
随行的除了池渊，还有几个护卫，也不知道是为了防止她逃跑，还是为了更好地保护她。
姜妩想，如果是想防止她逃跑的话，那可真是白费心思了，毕竟……她从未想过要逃跑，甚至，对于巫蛮族之行充满了期冀。
她很期待，见到那个人的那一刻。
三天后，几人的马车终于进入了西羌的边境，仿佛换了一个世界一般，看得姜妩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要说西羌这里与东陵国有多不同，那倒也不是，可就是到处都弥漫着一种说不上来的怪异感。
先是这街道上百姓的衣着，姜妩是能想到与东陵国百姓不同的，西羌地势偏远，商业难以起势，这国力也不是多强，所以百姓们过的日子很难像东陵国那般富裕，在东陵，至少平民百姓也是能穿得起好的衣料的，可自从来到西羌之后，姜妩看过的所有人，几乎都是粗布衣裳，脸上也是粗糙的很，并没有什么闺中女子那般的肤若凝脂。
果然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吗？
池渊并没有直接带她回皇宫，也没带她去巫蛮族，而是在外面早已安排好了住处，姜妩没有在街上过多闲逛，只是大致有了个印象，对当地人的生活习惯也有所了解，毕竟万事开头难，尽管自己已经通过池渊的话对西羌有了一定的了解，可最开始对这个陌生的地方还不熟悉的时候，最好还是不要暴露自己是外族人的身份。
池渊托人找的住处十分隐蔽，在一条再正常不过的巷子里，这条巷子住的人不多，也不是什么交通要道，只要不是被盯住了，便很难被发现。
只是为了彻底融入这里，姜妩在池渊的安排下也随着换上一身粗布衣裳，毕竟按照池渊所说，在这西羌，只有皇室子弟才有资格穿得起轻纱，不错，这早就在东陵普遍了许多年的轻纱，在巫蛮族仍然是珍稀物品。
这个倒是无碍，姜妩更加庆幸的是，还好西羌虽然有着当地的语言，可自从池姓一族，也就是池渊的父亲当政一来，便大力推行汉化，如今到池渊这一代，百姓们早已习惯了说汉话，所以姜妩倒是不用担心在语言上穿帮了。
一番整顿之后，几人终于安稳了下来，池渊自觉地没同姜妩住一间房，他似乎很相信她的样子，就连晚上睡觉歇息的时候，也没让人在屋子外面守着。
夜晚，姜妩一时间睡不着，便起了夜，站在窗户旁，把左右开合的窗户打开。
已是入秋的时节，外面当真是越来越冷了，就连微微吹过的一阵清风，都带着簌簌的寒意。
姜妩看了一会儿便抱紧了自己的胳膊。
其实……
今天她早在池渊进她房间之前便已经醒了。
她不仅醒了，而且还到了凤栖梧与池渊谈正事的房间门口，她本来没想偷听到什么，可偏偏这二人刚好商量到最关键的地方，便让她听了去。
她听到，陆行昭率领的靖安军已经大获全胜，边城胜利被拿下。
姜妩知道，这是天大的好事。
这意味着，陆行昭回家了，回了他们的家，慕容枫也完好无损地回来了，回来陪怀玉，怀玉一定会喜极而泣的。
一切都很好，只是……
她紧紧裹住自己，可心里却总像是透风的，怎么都裹不住了。
可是，她却不在了。
她甚至连一封信都没给陆行昭留下，就一个人随着池渊来到了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
她知道她这件事做的冲动，若是陆行昭在她身边的话，是断然不会允许她这样做的，可是……可是没办法，她没有别的选择。
在得知阿陵是被池渊的小叔叔害死的之后，她便没有了别的选择，她无法放任自己，明明知道杀害弟弟的凶手是谁，却任由他逍遥法外。
如今，也只有先趁机跟随池渊一起进入西羌，她才能够有机会接触那个十恶不赦的杀人凶手……
……
第二天，池渊先带姜妩回的巫蛮族。
先前的时候，凤栖梧说她的母亲曾经是巫蛮族的圣女。
只是池渊似乎并不想让旁人知道她的身份，只是将她整个人都裹得严严实实的，带着她在巫蛮族的聚落里转来转去。
巫蛮族相较于西羌国来说，更像是以一种聚落形式聚集在一起的村落，走在砂石路上，还能依稀看见不知道从哪家哪户里飘出来的袅袅炊烟，倒是十分有生活气息。
只是一想到生活在巫蛮族的人，尤其是女人，从生来便没有了一辈子的自由，而是沦为了西羌人维持权力的工具，姜妩便觉得心凉。
同样是人，为何他西羌人就要高等几分，而巫蛮族的人便要为奴为婢、做牛做马？
池渊并不知道姜妩心中所想，只是道，“过几天我阿姐生辰，便带你一起回去，但是……”
他犹豫半晌，还是道，“你同你母亲长得像不像？”
“……”
一时间不明白池渊为何会这样问，姜妩愣了愣才道，“眉眼有些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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