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黑衣人
翌日，息风苏醒。
“风儿！你可还有哪里不舒服？！胸口闷么？头疼么？”歌舒醉城小心翼翼地给息风号脉，紧张得语无伦次。
息风张了张嘴，吼间弥漫出淡淡的血腥气息，随即皱了皱眉。
床头，是那个血杯。
“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么！”歌舒醉城见她皱眉，愈发紧张！
息风摇了摇头，起身倚床而坐：“歌舒，谁的血？”她哑着嗓子问道。
“你中了‘雪仙’的寒毒，唯有名剑山庄庄主暮成雪的血方能化解。”歌舒醉城解释道。
话音落，息风若有所思地拿起那个杯子。
暮成雪的血么？
“歌舒，我饿了。”息风突然开口说道。
“好，你且等着，我这便让人准备饭菜。”歌舒醉城闻言未做他想，拉高被子替息风盖上，起身离开。
在他转身的刹那，息风嘴角突兀勾出一抹笑容。
暮成雪果真来了！看来这一次，她赌对了！
放下血杯，息风缓缓起身穿衣，突然她手摸上腰间，脸色骤然深沉！
她的玉佩丢了！
“风儿……”歌舒醉城走进房间，不及说话便被息风拽住！
“歌舒！我的玉佩呢！”她的语气又急又怒，歌舒醉城不禁愣住！
“许是落在了床上。”息风一直随身佩戴的玉佩他见过，那玉佩质地很是稀罕，阳光下竟能散出五彩光芒！
“我方才找过了，没有！”
那块玉佩不能丢！那是她的一切！这么多年，她就是靠着那块玉佩活下来的！息风压下焦躁，强迫自己冷静，脑海中开始细细回想之前发生的事。
她晕厥之前，除了去抢那剑，再没去过别地，莫非，是落在了那里？息风抬脚往外走去！
“你去哪里？”歌舒醉城眼明手快地拦住她，这人刚醒又想做什么去？！还嫌自己身体不够糟么？！
“我去找玉佩。”
她决定的事，便是谁都拦不住。息风面无表情地看着歌舒醉城，歌舒醉城亦看着她，最终败下阵来。
罢了罢了，对着息风，他永远都是输。
“我陪你一起。”
“不用。”息风摆摆手，不待歌舒回神足下发力飘然离去。
她此行不仅是找回玉佩，怎能让歌舒醉城跟着？
息风向来如此。
她自己的事，便是付出性命也无所谓，却绝不愿牵扯上别人！何况这次的事，只能她自己来！
歌舒醉城站在窗前看着她消失的方向皱了皱眉，轻叹。
……
风儿，其实你大可不必瞒着我。
……
再说息风离开客栈后，很快便来到了那日抢剑匣的地方。她绕着那地方找了几次，又去到当时她取出“雪仙”舞剑之处寻了半晌，依旧不见玉佩踪影。
息风站在树上垂眸不语，眉头深锁！
突然，她转身离开此地，往名剑山庄行去！
名剑山庄内，暮成雪躺于凉亭中小憩，把玩着手中玉佩不知在想些什么。阳光下那玉佩散着五彩光芒，将暮成雪修长白皙的手指衬得越发好看。
这玉佩……
“苗叔，你可曾见过这玉佩？”他捏着玉佩转头看向身后的苗青云。
苗青云微怔，随口答道：“庄主，这不是二小姐的玉佩么？”
名剑山庄二小姐，其实便是北国如今唯一的女将——金戈。与暮成雪并无血缘关系，却因某种原因在第一次来到名剑山庄时便成了名剑山庄二小姐，暮成雪的妹妹。
苗青云这么一说，暮成雪方才想起来，小戈身上确实也有这么一块玉佩！
……
“这玉佩于我而言很重要，它是我与那个人唯一的联系。”
……
犹记当初他曾问过小戈这玉佩从何而来，小戈告诉他，她这么多年一直在找一个人，那个人手里也有这么一块玉佩。
不，确切的说，是那人手里的玉佩与小戈的玉佩恰能拼接！两块玉佩乃是一块完整的玉一分为二制成！
暮成雪细细地看了看玉佩边缘，苗叔看不出不同，他却能一眼看出这玉佩不是小戈那块！
这世上真有如此巧合之事？
歌舒醉城一直在找的人，莫非也是小戈所寻？息风，究竟是谁？
突然，暮成雪耳廓微动！
“苗叔，替我传书于桃依。告诉她，绛魂谷二谷主被我重伤，该是活不成了。能救将死之人的人不多，让她多加留心。”暮成雪漫不经心地吩咐道，“你下去吧，我乏了。”说罢他将玉佩收进怀中躺下，眸中寒光一闪而逝！
他不欲招惹是非麻烦，却偏偏有人上赶着找死！
“是！属下告退。”苗青云得了命令，领着下人离开，凉亭一片寂静。
暮成雪躺于榻上，气息平缓，似乎是睡着了。
许久，他缓缓开口道：“出来吧。”
藏于暗处的息风心中一惊，蹙眉，他竟能察觉她的存在？！
不过被发现了也好！方才她可是看得一清二楚，暮成雪手里的玉佩就是她的！息风唇角微勾，正欲现身，却突然顿住。
暮成雪话音落，一个黑衣人跃进凉亭，手中长剑直指他！
“‘雪仙’。”黑衣人淡漠的吐出两个字。
暮成雪慵懒地睁眼看了看面前的人，随即阖眸悠然道：“祭剑日已过，阁下来晚了。”衣袍下，他摆了摆手，示意影卫按兵不动。
黑衣人闻言不屑嗤笑：“即便不是祭剑日，你也有法子能取出它！”
暮成雪心下一凛，终于睁开眼睛正视面前的黑衣人！
传闻，“雪仙”唯有在祭剑日才能取出，当然这个消息是暮成雪自己放出去的，但也因此他少了许多麻烦。这么多年过去，世人对这个消息越发肯定，所以也只会在祭剑当日前来或盗取或强抢。面前之人竟能一语道破他布的迷阵，让他如何不上心？
暮成雪双眸微眯，眼中杀意浮现。
这个男人的语气不是猜测，而是笃定！如此便说明这人对“雪仙”很了解！莫非是内贼？
不过，无论如何这个男人都不能留！他动了动身子。
刷——
叮——
察觉暮成雪动作的刹那，黑衣人猛然暴起，手中剑如匹练般袭向暮成雪！暮成雪面色一沉，抽出腰间软剑轻易避开攻势，顺势退出凉亭，黑衣人紧随其后！
两剑相碰，宛若龙吟！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两人已过了百余招！意料之外的是，被压制的却并非黑衣人！
黑衣人手中长剑弯弯曲曲，手一抖，一把剑便像是化作千百条银蛇，由四面八方袭向暮成雪！暮成雪抡起长剑连刺，整个身子几乎都旋转起来方才挡住攻势！
只听“咔”的一声脆响，那蛇剑竟碎做千百道飞刀，错开暮成雪剑尖直扑面门！刀刀致命！
原来这剑柄上竟装着奇巧的机簧，可分可合，合起来是一柄剑，分开立时就成了千百道暗器，以一根银丝相连。当银丝抽紧，机簧发动，又变成一把剑！
暮成雪足点地面腾空而起，面色愈发深沉！两人交手到现在，他处处被压制，反观黑衣人却是一派轻松自在！自他接任庄主以来，还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这种感觉可真是让他高兴不起来！
但见暮成雪薄唇微抿，手腕翻飞，长剑于他身前划出一张“网”，长剑脱手而出，暮成雪运足内劲将剑网由上而下推向黑衣人！而他紧跟其后！
莫要以为，只有他人的剑会装机簧！
面对暮成雪的攻势，黑衣人不退反而进！蛇剑再次张开，化为飞刀，与剑网相碰！暮成雪唇角勾出一抹魅惑的笑容，他等的就是这剑分开！
衣袖翻飞，他衣袖下银光飞出，银针却并非袭向黑衣人，而是射向软剑七寸处！
机簧触动，暮成雪的软剑突然像是退了皮一般，从剑尖一分为二，露出藏于剑中的三根发丝般纤细的钢针！不及眨眼，三根钢针已穿透剑网错开蛇剑射向黑衣人！每一根钢针，都粹了剧毒，只要擦破一点皮肤便回天乏术！
纵然黑衣人手中蛇剑能化为千百道暗器，又如何能挡住这细小、几不可见的致命暗器？！
“嘁——”
却突然黑衣人不屑一笑，不闪不避任由钢针刺向他胸前，暮成雪心下一凛，飘然落地负手而立！
叮、叮、叮——
接连三声碰撞声响起。
黑衣人收回手中蛇剑，似笑非笑地拔下身上钢针拿在手中把玩。
“呵呵，我既然敢来，自然要做些东西防着你那剑！”他周身以软猬甲护身，寻常兵刃自然轻易伤不了。这钢针若是暮成雪以内力射出，他定然无法抵挡，可惜啊可惜，机括的力量怎可能强于内劲？
暮成雪心中疑惑渐生！
他的剑暗藏玄机只有为数不多的人知晓，听这黑衣人的口气，似乎早便知道了？！
细细想来，其实面前这人虽武艺颇高，与他却不过是伯仲之间，怎可能一直压制着他？！而且他的身法、剑法乃独传，旁人根本无从得知，这黑衣人却每次都能避过要害！一次两次可能是巧合，但众多巧合拼在一起，又如何解释？
“你是谁？”
唯一的解释便是，面前的黑衣人熟悉他、熟悉整个山庄！或者说，面前之人就是他身边的人！可黑衣人方才所用的剑法，他并不熟悉！便连内力，也很陌生！
暮成雪蹙眉，凝视对方眼睛。一个人即便伪装得再好，也改变不了他的眼睛，暮成雪试图透过对方眸子找出蛛丝马迹，却毫无发现。
这个黑衣人除了对他很了解，其他一切表象都像是陌生人！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只要‘雪仙’！”黑衣人答非所问。
他此行的目的只有那把剑，若是可以，他也不想跟暮成雪动手，可由不得他选择！他逼迫自己这么多年，就是为了拿到“雪仙”剑！他等不了了！
“呵，荒谬！”暮成雪提剑反手刺向黑衣人，“不管你是谁！今日你必须死在这里！”
黑衣人闻言再不多说，蛇剑刺出，两人再次缠斗在一起！剑鸣此起彼伏！
暗处，息风看着打得难舍难分的两人兀自思量。
不止暮成雪，她也觉得这个黑衣人似曾相识。她与暮成雪均觉得熟悉的人，会是谁呢？
院子里，二人仍在打斗！
突然，黑衣人找准机会一剑刺向暮成雪腹部！
暮成雪虽及时躲开剑锋，没有伤到，衣裳却被划了一道口子，看起来狼狈无比。而他放于怀中的玉佩，也因此滑落在地！
阳光下，玉佩散着五彩光芒！耀眼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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