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影子刺客
快速移动地树影无声地逼近马车，像尖锐的长矛刺向马车。
厄加特清楚地看到那道影子明显地和其他树影拉开，像被人赋予了生命，如同一条黑色大蟒无声地出现。
斯维因给他做了一个不要出声的手势，在那道树影接触到马车的时候，作脚力的两匹瘦马仿佛闻到了死亡的气息，不安地打着响鼻，鬃毛炸起，四肢肌肉颤动。
刀锋划过空气的声音夹在风声中传到他耳边，马车里悄无声息。那道黑影退去，随后木制的马车像是一堆被小孩子推翻的积木，哗啦啦碎了一地。那两匹瘦马砰然趴倒在地面，四肢整齐地被刀切断，没有一点拖泥带水，整个刺杀过程行云流水。
“这就是刺杀么？”厄加特握紧长剑。
“刺杀还没结束呢，这才是开始而已。”斯维因把刀拔出来，“有人已经发现马车中的人不是我。”语毕，刺耳的蝉鸣响起，与之伴随的是整个空间的巨大波动。
六道黑影从暗处移动出来，在月光下勉强能看清他们手中的长剑，略弯的单刃剑，两指宽的剑身，约一臂之长的剑身。
他们与身后的的树影完美融为一体，即使站在月光下，他们的影子还是和那些树影连接着。
死侍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只看到散落一地的马车碎木，被砍断四肢的战马，站在旁边六个黑影刺客，还有马车内被一刀割断喉咙的“斯维因”。
一名死侍后退到路边，转身钻进茂密的丛林，他想翻过官道两旁凸起的山坡逃走。
作为死侍，任务失败的结局就只有一个结果——被极刑处死，逃跑还有活下来可能，更何况厄加特被那六名黑影刺客拦下，根本没人管他。
那六名刺客仿佛六座石像，站在那里后就再也没动过。
刚才那名喋喋不休的老兵被吓得拄着拐杖躲在路旁的树底下不敢动，脸色发白的小兵躲在老兵身后，把弯刀抱在怀里，浑身战栗。
其中一名刺客随着树影渐退去，逐渐隐没于黑暗中。
厄加特突然紧张起来，一名刺客突然隐去，难道他们要开始行动了？
“不要太紧张，我们只是帮你解决那个逃跑的叛徒。”一名刺客突然对厄加特说。
“那个人已经死了，他不知道这条路两侧都是陡峭的悬崖，在夜里，很少有人能在悬崖边行走的。”厄加特完全想不出这些刺客要做什么。
“对不起，我们只相信自己的手里刀，抱歉，请您稍等片刻，我们马上开始。”那名刺客简直把厄加特当做砧板上鱼肉。
厄加特怒道：“等下谁生谁死还不确定呢，别一副掌握别人生死大权的样子！”作为潜伏者，隐藏自己情感是很重要的，可是他没办法容忍生死被玩弄于别人股掌中间。
“对不起，让您生气了，我们只是执行任务而已，谁生谁死，谁对谁错，这些都不是我们考虑的，请您稍等，我们马上开始，不会拖太久的。”那名刺客声音里听不出任何语气，机械般的声音让厄加特抓狂。
厄加特回身看向路旁的山坡，它一直延伸上去，崎岖而陡峭，再加上茂密的灌木丛，假使有人藏在里面，没人能找得到。
那名逃走的死侍已经变成一个黑点消失在夜色里，厄加特隐约间却看到一道黑色影子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那名死侍沿着山坡一路爬上去，浓密的灌木丛不断划伤他的皮肤，但比起丢掉性命来说，这点苦根本不值得一提。
“千万不要陷入黑暗，不然会死的。”
隐约间，他仿佛听到有人在耳边说话，那声音似乎极其飘渺遥远，忽远忽近的感觉让他不寒而栗。他猛然回头，除了茂密的灌木丛，并没有人追来，看来厄加特他们还和那群刺客对峙着。
“妈的，这里的荆棘真给力！”他摸了一下脸上的伤口，感觉到手上黏湿。一根硬刺擦过他的脸颊，在上面留下一道明显的伤痕。
可是容不下停顿，他能感觉到山风沿着山势吹到脸上，前面不远处应该就是风口了，翻过这个山坡估计能看到平摊的山坳了。
“卧槽，丫的，真TMD点背！”他半蹲下来，摸着右小腿，能感觉到鲜血浸过指缝。他就近爬向一棵松树下，背靠树干，用匕首挑开裤腿，查看里面的伤口。他想不明白是什么东西能把粗麻布裤腿划开，借着月光他看到小腿上皮肉外翻，鲜血把裤腿都染红了。
“不要进入影子里面，它会带走你的性命……”他又听到那个声音，忽远忽近，连男声女声都分辨不清。
“谁TM在说话！”他大喊了一声，过了很久才听到自己的回声。
而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他猛然回头，一根带着尖刺的枯枝差点刺进眼睛，但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只有投在地面千奇百怪的月影。
“黑影之刃会一直跟随您，直到死神接手你的灵魂……”那个奇怪的声音再次响起。
死侍发狂地把身边的石头扔出去，可是四周没有任何人，石块滚进荆棘丛中惊起几只鸟扑着翅膀飞走。
冰凉的感觉从脸上传来，常年握刀的他清楚那种刀刃贴脸上的感觉。他慢慢把头扭过去，可是一丝刺痛从他脸上传来，鲜血滴落手上。
“你TMD到底是什么东西！”他用左腿勉强撑着站起来，可是刚直起腰，他感觉自己左腿腘窝被人一刀切断了。
腘窝是膝后区菱形凹陷，那里生有主动脉和神经线，被砍断后，左腿就直接废了。
死侍直挺挺的跪在地面，他痛苦地大吼，可四周还是看不到任何人。
“早就告诉你了，不要走进影子里，不然会死的。”那声音忽左忽右，“你看，死神来接手你的灵魂了。”
他下意识回身，可只看到刀刃出现在他眼前。
两支极细的匕首刺进眼睛，他突然意识到，这一路上的划伤全都拜这两柄匕首所赐。他腿部的划伤也是，刚才那个差点刺进他眼睛的枯枝根本不是枯枝，而是这把刀。
“你根本不是人，你到底是谁？死神的使者？”死侍捂着双眼挣扎地滚进灌木丛，荆棘像无数柄刀划过他的身体。
“影子刺客听过没，可不是你说的死神的使者。本来你可以死的很痛快的，一刀的事儿，根本感觉不到疼痛。可是你为什么要做逃兵，我最恨的人就是逃兵，还有，嘴里为什么不干不净的。还有就是，逃去哪里都行，干嘛往这些灌木丛里跑，我为了杀你也得爬上来，很累的，不折磨你一下，怎么对得起我的辛苦……”
他从未听过影子刺客，只是耳边的声音忽远忽近，忽左忽右，完全琢磨不透。他感觉整个身体都不是自己的，每一处伤口都在撕心般疼痛着。他分不清哪道伤口是灌木丛的划伤，哪道是影子刺客划伤的。疼痛感像沉入水下的溺水感，恐惧从每一处毛孔渗透进身体。
他最后的感觉是喉咙处传来清凉的感觉，他想要用手捂住喉咙，可是冰凉的山风灌进他的喉咙，仿佛喝了严冬的一口水，冰冷从胸口蔓延到全身。
而在官道上，厄加特向山坡上巴望着，可是一人高的灌木丛完全遮挡了视野，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听到山坡上传来痛苦的喊声。
他给了斯维因一个眼神，示意现在刺客少了一人，他们应该抓住这个机会反击一搏。可是斯维因却摇摇头，把身体往后又缩了一步。
“让你们久等了，我们马上开始。”那名刺客再次说话，厄加特能清楚看到山坡上一道黑影穿过灌木丛飞奔下来。
厄加特大吼着拔出长剑，站着等死可不是诺克萨斯男人应该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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