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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水滴石穿


  叶澈缓慢的收拢回忆,人的脑海有时候就像一片海洋,里面沉落着无数的片段与细节,每一次回忆,都是一次打捞这些碎片的过程。

  对于现在的叶澈来说,这种打捞已经是每天的必备的事情,是因为是在无事可做。他不知道自己还要在这里呆上多久,到底是十天,一个月,又或者十年,乃至一辈子。

  “这真是人生中最大的一次赌博啊。”叶澈张开手掌又缓慢的合拢,看着掌心的纹路的收缩变化,好像一切都很不真实。

  在叶澈旁边牢房的都是死刑犯,每天看着形形色色的人颤抖着被拖出去,却再也没有回来,从来没有离死亡如此接近,叶澈真切的感受到了那种铺天盖地的高压。即便是每天劳改回来,整个监狱也没有任何一个人说话,大家沉默地像是在这里生了根。

  事实上,叶澈知道无期徒刑和所谓的终身监禁是两个概念,一般无期徒刑在认真劳改两年以上会减刑10年到18年,所以这里也有很多人,是真的希望自己还有再出去的机会。但是对于自己来说,两年的时光实在是太过漫长了,完全耽搁不起。

  可能是故意的吧,自己却偏偏和这些死刑犯呆在一起,叶澈不知道这是不是关押上的出错,但是毋庸置疑的是叶澈每次觉得时间不够用的时候,都能在这些人身上看到时间的宝贵,再漫长的监狱时光也总比马上死了就好,只要别放弃,就一切都有可能。

  但是叶澈却在某天晚上发现了转机。

  依旧像往常一样的辛苦劳改一天后到达晚上的用餐时间,每天唯一一次可以和别的牢房里的犯人接触的机会,不过吃饭的时候并不允许出声,所以在牢里的犯人们创造了一种手势,方便交流。

  叶澈在牢里花了足足两个星期的时间观察他们微小的动作,终于大概掌握了他们的这种沟通方式。自己虽然从来不去和别人沟通,但是在自己通过观察他们的动作,知道了有些人接下来的行动。

  他们其中有人要越狱。

  一开始叶澈是以为自己理解错了他们手势的含义,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叶澈发现他们每天几乎都是围绕着某个话题展开的,有时候关于时间的,有时候关于巡逻,有时候关于车辆。叶澈并不是孬子,他知道这里面有人不安分,毕竟能进来的都是绝顶聪明的天才。

  在这天晚上,叶澈像往常一样啃着手里的馒头,继续观察着那个准备越狱团伙,出奇的是,今晚的沟通格外的少,每当坐在自己对面的眯着小眼睛斜眼看向自己右边的男人时,他总是微微的摇摇头。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不过这仅仅是异变的开始,正当叶澈认为他们可能放弃计划的时候,坐在自己右边的男人用胳膊肘碰到了叶澈。

  叶澈扭过头来看了他一眼,男人面无表情喝着汤。手指敲击着碗的边缘,他竟然在对自己发信号!

  “你知道我们的暗号吧。”叶澈在心一一解读,暗暗佩服原来他已经发现自己已经知道了他们的暗号啊。

  叶澈将头扭了回去,像是心不在焉的将手指放在桌面上敲击着。

  “是的,你们准备干什么,越狱吗?”

  男人缓慢的喝着自己碗里的汤,故意仰头将自己的脸盖住,同时用右手敲击着桌面。

  “是的,想请你帮一个忙?”

  “什么忙?”叶澈环顾四周,好像要到回牢房的时间了,警察们各自拿着警棍蠢蠢欲动。

  “今晚再说,我们没多少时间了。”男人敲完这段信息后,摸了摸耳朵。

  叶澈仔细的观察着这段的敲击,事实上他并没有怎么看懂这是什么意思,他只明白了我们,时间等词汇,不过这并不妨碍他理解,因为男人做出了很明显的暗示,这套暗号其实是可以用声音传播的!

  大厅里响起声音,每一个犯人都该回到自己的牢房里了,叶澈留意了一下小眼睛的男人,他和自己并不在一个区,但是自己身边的那个男人,竟然和自己在同一个区中,也就是说,他是即将就要枪毙的死刑犯。

  不过目前看来他是不准备在这坐以待毙了,他准备放手一搏。

  用声音传递的信号叶澈只知道一种,就是摩斯密码,如果不出意外地话,男人是在告诉自己,今晚将会用声音告诉自己他的行动。

  男人的牢房在整个区的最里面,叶澈扭头看了一眼,然而自己离他的牢房还有一段距离,不知道他准备如何将信息传递过来。

  一开始叶澈很激动,躺在床上几乎屏气凝神,聚精会神的听着周围的一切声音,但是他并没有捕捉到任何有用的信息。他想可能男人还没有准备好。

  但是过了很久很久,叶澈几乎都快睡着了,他也没有察觉到任何有规律的声音的迹象,倒是周围的传来了平静的呼吸声,看来已经有些心态好的人睡着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叶澈发现月光已经从自己的侧面的那扇窗户直直的照落下来,应该已经午夜了,为什么男人还是没有任何行动,难道是自己忽略了吗?

  叶澈一下子清醒起来,原本有的丝丝睡意一下子全部烟消云散,要是自己错过男人的信号就完蛋了,他很有可能认为自己已经接受到了信号!

  他赶忙将全部注意力记住在听力上,呼吸声,窗外的虫鸣声,远处卡车经过的声音,水滴声,偶尔有着一两声的咳嗽声。到底是什么?还是说他已经发出了信号?

  不,不会。叶澈相信他不是那种放任不确定因素存在的男人,他要的可是越狱,如果在没有接受到自己回复之前,他应该会一直不断的发送信息,哪怕一夜不睡。但是到底是什么声音?

  叶澈仔细的听着,这里的每种声音都太过寻常,每晚自己都能听见,到底他在通过什么给自己传递?

  叶澈心里默默背着摩斯密码的声音长短记号,之所以自己能够看穿他们的手势,就是因为他们用的就是摩斯密码的改编,加入了一点点自己的元素,但是大部分模式还是没有变化。

  突然,叶澈注意到了某种声音,断断续续,像是故意所为,这种声音在夜晚里尤为常见,怪不得自己一直没有注意到,每晚这个声音都会响起,唯独今晚的声音极不规律,他就在用这个给自己传递信息!

  叶澈笑了起来,他知道男人在说什么了,真是可怕的想法。

  不过他也聪明绝顶,同时胆大包天,这种事情他认为自己会答应吗?

  “啪啪啪”掌心的水滴再一次完全滴落在了地面上,男人疲倦的抬起了头,再一次将手里接满水,竭力的控制滴落在水泥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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