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夜风无情
方青云在襄州,处理完张府的丧事,便匆匆的赶往苏州,一路上颇为惆怅难过,想到至交好友现在却惨遭奸人诡计,命赴黄泉!方青云不经无奈,可惜他不是官场之人,有再多的金钱又有何用?
无奈下仰头长叹道:
“曲终弦断人散尽,”
“繁华落尽终成空。”
“缘灭宴散人无畏,”
“世俗无**无奈!”
一曲作罢,方青云拉开布帘看着马车外,薄雾迷蒙的苏州城,轻声叹道:“人世间美丽的景色固然很多,可是人世间悲惨之事也决然不少!”
刚刚来到城门前,方青云颇为惊讶的看着戒严的城门。不解的问道:“我不过刚刚离去几日,为何苏州却这般戒严?”下一刻,方青云便担心起张继,连忙吩咐车夫。“快去查探一下,究竟是何情况!”
车夫点头称道,然后下了马车跑了过去,看到城墙上贴着一张画像,上面画的正是张继的模样!车夫诧异之下,连忙跑到马车边,失声道:“老爷不好了!张公子失踪了,现在官府正在寻找张公子的下落!”
“什么?”方青云闻言,犹如晴空劈一般,惊声喝道:“此话当真?贤侄失踪不见了?”
车夫连忙回答。“不会看错的!上面画的就是张公子的模样!”
方青云神色慌张道:“快快,快点过城门!不要再等了!”
“是,老爷!”车夫扬起马鞭,直接冲了进去。
众人听闻身后马儿嘶鸣,皆吓的往路边躲去,而守城的官兵却长枪一亮,指向了马车!
这时方青云拉开布帘,高声喝道:“何人敢拦我方某!”
众官兵见来人是方青云,皆一一退到旁边,任由马车飞驰而入苏州城。
方青云心急如焚,没有丝毫停歇的往府内赶去。
回到府内,方青云在大门外就开始嚷嚷道:“来人啊!来人啊!”
顷刻之间,周围的家丁闻声赶来,皆慌慌张张的俯身跟在方青云身后,大气不敢喘一个。
这时方夫人从大厅里走了出来,富管家见方青云回来了,老脸顿时变色了,这几日他可是吃不好,睡不好,整天担忧着张继。
方青云瞪着方夫人,怒喝道:“张继侄儿在那里,他在哪里?”
方夫人一声轻笑,出言讥讽道:“凌霄丢失的时候也没有看到你这般模样。”
方青云闻言,也猜到了一点缘由,胸口气的起伏不止,抬手指着方夫人的脸,骂道:“张继究竟去哪里了?”
“你为什么不问问凌霄去哪里?”方夫人嘶声的吼道:“凌霄他是你的儿子,他失踪的时候,我也没看到你这般模样。张继他不过是一个朝廷的重犯,若是外人知道张继是张宗宪的儿子,恐怕我们方府最后,也好落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这时周围的佣人,闻声皆一阵惊讶不止!方青云见状,勃然大怒之下,向前便给了方夫人一巴掌。“你这泼妇,在此胡言乱语什么!”
挨了一巴掌,这几天压抑的方夫人也终于爆发了,捂着脸嘶声道:“你刚才不是问你的贤侄去哪里了?其实是我把你的好侄儿卖了,哈哈哈!”
“你说什么?”方青云不经气血上涌,眼前一黑,差点晕了过去。还好老管家及时将方青云扶起。
“哈哈,你的好侄儿,不过才值五两纹银的价钱,这就是用你侄儿换来的钱!”方夫人说罢,从衣袖中掏出一袋银两砸向方青云。
方青云见到地上散落的五两纹银,不经盈盈落泪。扶着大厅的房门,声音颤抖道:“富管家,准备笔墨纸砚,我要休了这个泼妇!”
富管家闻言一愣,随后苦口婆心道:“老爷请你三思啊!”
方青云却气的浑身发颤,一字一顿道:“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还不快去!”富管家无奈之下,只好下去准备笔墨纸砚。
方夫人却癫狂一声长笑。“凌霄出事的时候…..”
话还未说完,方青云再次一巴掌打了过去,食指点着方夫人厉声道:“我方青云没有那样的儿子,也没有你这样的妻子!滚,给我滚!”
方夫人闻言,一声狂笑,随后匆匆跑出了方府,宛如疯子一般。
方筱儿早已眼泪簌簌,站在大厅前,看着跑走的母亲,不知道该作何选择。“爹,为什么要赶娘亲走啊?”
方青云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双手颤抖捡着地上的碎银,老泪纵横道:“宗宪兄,张继侄儿,我方青云对不起你们啊!”说罢,方青云砰然一声,一头扎在地上,鲜血涓涓流下。佣人们见状,连忙手忙脚乱的把方青云抬起。
这时方青云还不忘指着地上散落的银两,轻声道:“银两不要丢失,那将是我一辈子的罪孽!”
方筱儿握起手中的木笛,小脸上布满了泪痕,她已经不小了,刚才的对话她自然听的很明了。是她的娘亲将张继卖掉了!可是方筱儿小小的脑袋中根本想不通,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把张继卖掉!
片刻之后,方府死气沉沉一般,佣人们皆不敢大声说话,要么安静的做着杂活,要么躲在自己的房间里,不敢出门。
夜晚时分。
方青云头部也包扎完毕,在大厅内摆上一个火盆,将那袋银两供奉在桌子上,方青云跪在火盆前,烧着黄纸,喃喃自语道:“宗宪,我对不起你,你把张继交付于我,我方青云由衷的高兴,因为你还记得我这位老友,当我看到你的书信时,我便下定了决心,要不顾一些的对张继好,疼爱张继。可是,可是出了这档子事,我就算是死了,也无法安心啊!”
说到这,方青云潸然泪下,抽泣道:“不过张继那孩子,真的很听话,很是聪慧,我是真心的拿他当亲生的儿子一样来看待。打心底喜欢他。原本以为可以幸福的相处生活,可是未曾料到的是我那夫人却心如蛇蝎,反倒害了侄儿。”说罢,方青云磕了一个响头。
方筱儿也跪在一旁,不时的啜泣着,看着方青云磕头,阻止道:“爹爹,你不要磕了,再磕的话,头又要破了!”
方青云随后倒上几杯小酒,轻轻一笑。举起酒杯道:“我知道你能喝酒,却不喜酒,这一杯就当我赔个不是吧。”说罢,便将酒水倒进了火盆之中,呲呲声作响,火燃的更旺。
随后方青云刚要再次磕头的时候,方筱儿连忙拉住了他,咬着嘴巴很是认真的说:“爹爹,你就不要磕了,筱儿代你磕。”说罢,方筱儿跪在地上,扑通扑通的磕了起来。下一刻洁白的额头上擦破了皮,流露着淡淡血丝。
“张伯伯,筱儿希望你能够在天上好好的保佑张继哥哥,保佑他平安无事,保佑他早点归来,筱儿就算是磕一百个响头也愿意!”
见方筱儿一个劲的磕头,方青云也是心疼不已,随后拉着了方筱儿。安慰道:“筱儿,不磕了,你的心声,你张伯伯会听见的,他会保佑张继的,毕竟那是他最疼爱的儿子!”
方筱儿咬着嘴巴,不顾脑袋上的伤势,随后看向方青云。“爹爹,你说张继哥哥会回来吗?”
方青云溺爱般的摸着方筱儿的脑袋,轻声一笑,认真道:“当然啊,张继肯定会回来的!”
“既然张继哥哥会回来,那爹爹也不要在伤心了,好不好?”方筱儿略微安慰的说着。
方青云闻言,心中一暖,轻轻抱着筱儿,轻声道:“数筱儿最懂事了,这么小就知道安慰爹,爹真的很开心。”
“其实哥哥和娘亲也都是有自己的苦处,真的也不能全怨他们!”方筱儿这时连忙为方夫人还有方凌霄开解着。
方青云点头轻声道:“若是他们能知错回来,爹一定既往不咎!”可是现方青云也知道,他现在已经妻离子散,而且还背负着不义之名!
方筱儿大眼睛中泛着雾气,喃喃道:“张继,哥哥,你一定要回来!”
苏州城内,月落桥下,一扁小舟,白纱倩影。
沈璃雪提着灯笼,漫步走来石桥上,她没有哀怨忧人的看着夜空中的孤月,也没有轻轻倚靠在石栏吹着夜风。而是不时的走上走下,希望能够看到远处的河面上能过漂来那只小船。
可是钟声已经敲了许多遍,夜风颇急,吹动白纱衣簌簌作响,青丝在夜空中絮乱的飞舞,好比此时沈璃雪絮乱的心情。
然而就在这时,远处迷蒙的河面上,那只小船突然出现,轻轻荡漾在河面,往这边漂来。沈璃雪见状莞尔一笑,撑起红纱灯笼连忙走下石桥,来到河岸边,等候着那船儿的到来。
晓枫撑着船儿,漂的很慢,撑着岸边,看着满脸笑意的沈璃雪,晓枫于心不忍的走出小船,踏步飞到岸边,随后俯身道:“小姐,船儿已经撑来。”
沈璃雪看到来人是晓枫,下一刻笑脸停滞,随后逐渐的转为冰冷,看到小船时,逐渐的转为凄凉悲伤。随后沈璃雪抬起小脚,轻轻踏在小船上,撑起竹竿,将船儿撑到河中间的时候,便将竹竿丢弃在一旁。
坐在船头,沈璃雪伸出芊芊十指拂过上面雕刻的诗句,还有那个尚未完成的名字。沈璃雪不禁凄然落泪,小手捂着嘴巴无力的抽泣着,在黑夜中,在迷蒙中,在那河面中的小船上。盈盈哭泣之声传来,在黑夜中婉转凄凉,如同一个迷路的孩子一般无助。
晓枫四人站在岸边的黑暗中,几人看着河面上荡漾的小船,听闻着那盈盈哭泣之声,饶是他们几个大男人,也不经潸然落泪,在一旁偷偷的擦拭着眼泪。
因为这么多天的每一个夜晚,沈璃雪都会这样做,让他们将小船撑来,然而她再独自一人睡着上面,这一睡便是一夜,一睡便是一夜!
沈璃雪摸着船头的小字,好似在感受张继留下的温度。片刻之后沈璃雪拿出那把小刻刀,轻轻在一旁刻道:
“落花雨,你飘摇在天地。”
“晚风起,吹皱芳华太无情。”
“我愿意,化流沙躺湖堤,”
“只陪你,恭候春夏的轮替。”
随后在一旁刻道:“沈璃雪。”不过在却留下最后一个雪字,迟迟没有落下。
沈璃雪轻声喃喃道:“我希望在我这短短五年的时间内,你能回来与我共同刻完这剩下一字!”说罢,泪水在那一霎间,飞逝而下。夜风太过无情,吹动白纱胜雪一般在空中摇曳,沈璃雪随后蜷在成一团,无力的抱着自己,躺在那冰冷的船头上。眼泪簌簌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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