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何为信念
“张继哥哥。我也想学吹奏木笛,你教我好不好?”方筱儿看着张继手中的竖笛,很是兴奋的说着。
张继也并未多想,连连点头道:“可以,木笛入门简单,可是要吹奏出华丽悦耳的曲子,那可是需要下工夫的!”
方筱儿小脸上很是认真,看着张继的双眸很是坚定,点着小脑袋。“筱儿一定好好学,将来必定要超过张继哥哥。”
张继听闻,轻轻笑道:“我也是略懂皮毛,只要筱儿稍微的用功一定,假以时日超越我还不是易如反掌啊。”
说罢,张继将竖笛递到方筱儿面前。教导道:“双手轻轻托起笛身。除了大拇指,其余的八根手指,轻轻的按在笛身上面的音孔。轻轻吸一口气,放到嘴巴里。对对就是这样。”
“筱儿,不是吃进嘴巴里,放在双唇边,轻轻的抵压着。”
“哎哎,筱儿嘴巴不要鼓得那么大,轻轻的用力就可以了。”
“筱儿,你的手指太短了,有的音孔还碰不到唉。”
夕阳下,马车缓缓的往前驶去,张继和方筱儿坐在马车上,张继不时的教导着方筱儿,然方筱儿却很是乖巧的听着话。
“是不是筱儿太笨了。”几经吹奏下,方筱儿连一个简单的音谱都未吹奏,难免有些失落。
张继轻轻一笑,细心的讲解道:“这吹奏木笛,最重要的三个要素。就是气、指、舌。气是木笛所使用的气,吸入时的气适中即可,如你吹的音调很强硬,就需要注意你的嘴巴不要鼓的那么圆。”说罢,张继伸手,戳了戳方筱儿高高鼓起的嘴巴。
然后,张继接着说道:“指,就是在换音孔的时候,一定要流畅,不能过快,也不能太慢,否则所吹奏的曲调很容易脱节。”听闻张继的话语,方筱儿动了动胖乎乎的小手指。
张继见状轻轻一笑。“还有个最为重要的就是舌,舌头的位置和动作与其力度都是很重要的。要注意运气的自然协调。然而还有比舌头更为重要的就是………!”
闻言,方筱儿伸出丁香小舌,在粉嫩的双唇间轻轻滑动,很是俏皮的问道:“还有什么比舌头还要重要啊?”
张继见状无奈的摇头道:“比舌头更重要的是耳朵!”
方筱儿一愣,好奇的问道:“吹奏木笛又不需要耳朵。”
张继扑哧一笑,看着天真的方筱儿认真道:“吹奏木笛是不需要耳朵,可是耳朵专注聆听出的结果,才是最重要的,你自己满意了,聆听者也满意了。这才是你为什么,要用气、指、舌,这三样东西来吹奏去曲子,也是你为什么学竖笛的本身意义。”
“哦~~!”方筱儿恍然大悟的张着小嘴巴:“我明白了,我学木笛就是为了吹给张继哥哥听。”
“嗯嗯,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吹奏木笛最终的目的,还是为了取悦他人,为别人带来快乐。这才是吹奏木笛的意义。”随即夕阳西下,轻烟薄雾再次笼罩在姑苏城外。两人坐在马车上,缓缓的朝城内走去。
傍晚,日落之前。
张继便带着方筱儿回到了方府。然而方府的众多佣人还未回来。想必还在外面寻找方凌霄的下落。
吃晚饭的时候,还是张继和方筱儿两人。
方青云和方夫人,两个人在房间内争吵的颇为厉害。
“如果不是张继的到来,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方夫人在坐在床头悲切的哭诉着,将这一切的一切都埋怨在张继身上。
方青云闻言,走到窗前,双手背后的站在那里。抬头看着空中淡淡的上弦月。“这事情不能怪侄儿。宗宪现在含冤而死,张继现在无依无靠,而且宗宪将张继托付于我,我肯定是要好生对他!。要怪都怪你!你成天包庇、纵容那个逆子,现在落得这个下场,你这个做母亲的心满意足了?”
方夫人闻言,一声冷哼。停止了啜泣,不屑的说道:“张继现在就如同丧家之犬,若不是我们收留下,他现在早就死了!”
“闭嘴!奸臣当道,朝廷中有人假传圣旨,将宗宪满门抄斩,若不是宗宪府内的一个孩童顶替张继,你以为朝廷的那些奸臣会放过他?还有此事,你千万不要告诉张继!也不要在外面乱说!他若是听到半点风声,或则被外人听见,我们方家也会殃及池鱼!”方青云身躯剧烈的抖动,这几天不仅失去了至交好友,自己的儿子也离家出走。方青云也是愁容满目,心中压抑着万千之苦!
方夫人这才想起来,若是外人知道张继并未真死,而是在自己府内,那岂不是欺君、包庇之罪!
方夫人话语颤抖道:“不行,必须要将张继赶出去,他就是个扫把星,从他出生的那一年,襄州边境就燃起了战火,一直都现在都未停息!他不过昨天刚刚来到府内,就发生这种事情!不行,一定要把他赶出去!”
方青云愤怒之下,转身给了方夫人一个响亮的耳光。怒喝道:“你个妇人之见,最为无知,当初若不是宗宪他出手相救,那时的我早就死在了土匪手中,而且我们能够在苏州置办这么大的家业,全部都是宗宪出面带动的。现在宗宪遇难,将唯一的爱子交付于我,我方青云岂能做不义之事?”
方夫人咬着牙齿愤怒的骂着。“他若是在襄州老实的待在,死在那里。就不会来到我府内,凌霄也不会离家出走!”
“你说什么?”方青云愤怒的扯起方夫人的头发,喝声道:“这是方府,我说的算,而且张继就算是不来,那个逆子离家出走也是迟早的事情!那个逆子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畜生!根本不是我方青云的儿子!”
头发被扯起,方夫人放声痛哭了起来。“可是凌霄身上没有一文钱,他出去了怎么办?外面坏人那么多人,他还只是一个孩子。他能吃饱饭吗,他能睡好觉吗。万一遇到了贼人那该怎么办?万一被人贩卖去,这一辈子恐怕再也见不到凌霄。”
方青云失神般的一愣松开大手,老泪纵横在愁容之上,喃喃道:“凌霄儿啊。你为什么那么喜欢与我作对!难道我们之间真的没有父子之缘?”说罢,方青云大手一甩,关门离去。
而坐在床头的方夫人,却心生恨意!张继!若是我儿出事,我定饶不了你!
张继吃过晚饭,方筱儿还一直缠着他。无奈之下,张继把竖笛送给了方筱儿。并布下作业,让她回去练习,明天还要做检查。这不,方筱儿急忙的接过竖笛,老老实实的回房间了。
张继无聊的看了会书,便推门走到庭院外散散步。
然而张继刚刚走进长廊,便看到不远处,方青云站在走廊下,抬头看着空中的孤月,眼角不时的滑落两行清泪。
张继轻轻念道:“想必是思念爱子吧。”说到这,想起了父亲,轻轻一阵叹息。别人都羡慕达官贵人的荣华富贵,羡慕皇亲国戚的权力横行。
可是富贵家人中的孩子,方凌霄家产万贯,只要稍加学习经营之道,便能一生无忧。可是他却一心想到外面,一心想执剑走天涯,厌倦了这高墙宫宇。却不知还有多少穷苦的孩子,他们不过是只想吃顿饱饭,与父母一起合家欢乐。
转眼看那高官家中的孩子,沈璃雪生的美艳动人,父亲又是当朝宰相。可是她却封锁自闭十余年。只想能够找个人说句话,只想拥有父母的疼爱,只想能够多活几年而已!
张继一声轻叹道:“这美丽的苏州也不过如此。”讥讽过后,苦笑道:“不是苏州也不过如此,而是这个世界也不过如此。处处充满了悲欢离合,处处都是互不满足。为什么人不可以知足而乐?”
世界确实如此,浮沉虚利求一生,到头来还不如那个车夫,只求妻儿老小皆平安。
“宫楼高阁宇锁人心,”
“篱笆矮短墙温情意。”
“孤月缺难圆众流离,”
“未然乱襄州思双鬓。”
“烟雨醉苏州念娇儿,”
“叔父继儿愁月牵心。”
张继抬起头,看着天空的孤夜,高声吟念道。一首过后,望月一声叹息。
走廊一旁的方青云自然听到张继刚才所念之句,伸出衣袖抹了抹眼角的泪水,踏步走了过去。
见张继一脸惆然,方青云想了想,还是没有告诉张继实情。就在张继昨夜刚到苏州时,快马加鞭就有人传来了消息,说道:“襄州刺史张宗宪被圣上下旨,满门抄斩,没有一个活口!”
而方青云则是赴好友宴会,听官场之人所说:“张宗宪的百官奏折在半路就被拦截下来,而且还拟定了假圣旨前去抄家,可见这背后操纵之人,权势滔天!然而当朝之中能有这个大的权力,也只有两个人,一个就是丞相沈道功,另一个就是大将军厉勇兼。”
得知消息的方青云,虽说心中悲痛,却也未露出马脚,早上还在苦中作乐,与张继谈论许久。然而爱子有离家出走。对方青云来说,无疑将他心中的悲痛全部宣泄而出!
方青云轻轻一笑,缓步来到张继面前。开口称赞道:“侄儿所言极是啊。方叔心中也是思绪万千,献丑一番!”随后方青云指着空中的上弦月悠悠念道。
“心系思念牵明月,为叔贤侄愁难眠。”
“担忧娇儿露何处,烟雨美州徒虚名。”
“心系挂牵双鬓白,不知远乡战事息。”
“阴晴圆月古难全,流离失所处处难。
“竹棚短桩围庭院,简陋温情始笑然。”
“天下百姓羡豪宅,不知琼楼锁人心!”
闻言过后,张继惊呆的看向方青云,失声道:“叔叔真是好生厉害!侄儿始料未然啊!竟然将侄儿的诗句剖析的这般透彻,从尾句到首句反过来之后,还能对仗的如此之工整,侄儿实在的佩服啊!”一直以来,张继以为方青云是个浅薄之人,虽坐拥百万豪宅,可是在张继看来是也是一个贪恋世事浮沉之人,实在未曾想到方青云也这般有才华。
方青云不知为何,每次和张继聊天,都会有一种莫名的舒畅,总是觉得张继很是乖巧懂事。
方青云朗声一笑,心中再无半点惆然之意。“侄儿有所不知,虽说我年轻之时与宗宪在一起的时候,我很是放荡不羁,无所事事。虽说被家父逼着入京赶考,可是一路上走的很是洒脱。自从遇到宗宪之后,我的人生便发生巨大的变化。后来在宗宪的扶持之下,我便在苏州安了家,开始做生意。然而这几年来坐拥豪宅,家缠万贯,倒也不在如以前贪图玩乐。也开始诵读一些枯燥之文,写一些无聊字画。”
张继闻声轻轻一笑道:“侄儿这才明白,之前叔叔是刻意安排侄儿在书房歇息的。”
方青云随意的坐在栏杆上,整理了一下衣物。“这个是必然的,张宗宪的儿子,如果没有书相伴的话。在我方府中,那就是我罪过。”
“叔叔所言过重。”张继见状也随意的坐在栏杆上。
方青云一阵叹息之后,开始讲着成年往事。“当年你父亲高中状元,原本可以留在京城为官,圣上也很是赏识他,可是他却执意要回来襄州,只为做一个小小的刺史,只为了一改家乡的面貌,只为的他自己的信念!……………………………………..”
张继暗自问道:“那就是父亲的信念吗。而我的信念将来会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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