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精古奇谭 > 第十九章 秧子房里会彩蝶

第十九章 秧子房里会彩蝶


  那人喊了几声,无人答应,正要出去。我站起来喊道:“我没事,空着手呢。”

  那人回头,隔着一层层蒸汽,互相谁也瞧不清楚谁。他说:“那你去吧,提一桶水。”

  我拿着水桶舀了半桶凉水,心想他们是用来擦还是用来喝,冬天里的水冰冷刺骨,只怕手受不了,又加了几勺热水进去。这才提着水桶去那秧子房。

  走到秧子房边上,见那叫挂鞭的小崽子还靠着墙打盹。我拍拍他,他醒来,眼角挂着眼屎望着我。

  我微笑着说:“给犯人送水。”其实土匪管他们叫肉票,我习惯性的还是叫成犯人了。

  挂鞭伸手将门推开,脸还是朝着外头,对于屋内什么样子一副毫不关心的表情。他可能已经看腻了,又可能这里头实在没什么新鲜事,关来关去就是一些人。哭哭喊喊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我提着水桶进到屋里,见到里头地上围坐着五个人,看衣服样貌,四个是轿夫,一个小脚老太太,却不见什么小姑娘。难道那姑娘给带走了,这让我有些失望。我将水桶放在他们当中,那老太太睁开眼,赶忙伸手进去捧了水自己喝了几口。我这时想起忘了给他们带一个瓢。四个挑夫也起来,眼神涣散,弯下腰趴在桶上像牲口一样喝水。看他们神色状态,昨晚一定没有睡好,精神头萎靡,走起来都一步三摇,别说跑了。

  那老太太双手捧了水往身后走去,走到窗子边靠里的角落,对着黑暗处说:“小姐你喝一口水吧。”

  我走进了一看,才现原来在那角落里绑着一人,正是一个穿着红棉袄的姑娘。这屋是泥砖做的墙,只有靠里有个不大的窗子,也就够伸个脑袋出去。屋里头昏暗,那角落在窗子边上,正好是灯下黑的位置。

  我见那姑娘身上衣服有一道道的破损,显然是被鞭子抽过的痕迹。她脸色惨白,不知是肌肤本就白皙还是这一夜的折磨弄得她憔悴不堪。她低着头在那老太太手里喝了几口水,喘气方匀。

  那老太太望着我说:“这位大王,不知几时放我们回去呢?”

  我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她这话的意思。忽然听那姑娘喊道:“啊,你们这些挨千刀的土匪。我是死也不会给家里写信的。滚,你给我滚出去。”

  那老太太慌忙给我下跪,央求:“大王莫怪,大王莫怪。老身给你叩头了,你莫要打我家姑娘。”

  我这时反应过来他们当我是土匪了,可这一下哪里辩解的清楚。我先扶起了老太太,望着那小姐。她咬着嘴唇,恨恨的望着我,大眼珠子滴溜溜圆,倒是十分好看。

  我无奈的摇摇头,转身出去,听到身后喊道:“滚,滚,我就是饿死,也不给家里写信,给你们钱。”我叹口气:“好倔的丫头。”回手带上屋门。

  挂鞭还靠在墙上打盹,他的口水沿着棉袄衣领往下流,身子抱成一团。他这样看守肉票,只怕跑光了都不知道。

  我回到屋里,见二宝正在给仁贵喂粥,心中大喜,跑到窗边看他已经睁开了眼,只是眼里无神。

  仁贵看到我,露出笑容,却没力气说话。

  我说:“你安心养身子,我们现在很好,等你身子好了,才走。”

  二宝说:“一会大家吃饭,大王请我们吃饭,都去。”他说话显得有些吃力,不太习惯的样子。我这一路也很少听二宝说话,都是埋头做事,十分勤恳的样子。

  我点点头,走到门口望着那管肉票的泥房子,想起那小姐来。

  到中午时候,一个小崽子过来请我们去大厅与大掌柜的一通吃饭,给我们接风。

  我们一行人来到十八罗汉厅,见当中摆了一大一小两个圆桌。大桌可坐十来人,确实宽敞霸气,小桌五六人。

  阎风,刘大哥和铁大哥跟着镇九天的一众四梁八柱的兄弟坐在大桌。我,二宝和6常友坐在小桌。

  开席的时候,镇九天端起酒杯朝着挂在当中的达摩祖师相拜了三下。据双响跟我说,这达摩祖师和十八罗汉是土匪的祖师爷。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把这些西天神佛请来做自己靠山。恰好这洞穴里天然形成了这十八个人像的样子,后来就被镇九天占了,当作自己的洞府。镇九天有些迷信,达摩像前的冲天烛要日夜不断,否则必大雷霆。甚至在砸窑之前,还要军事在达摩像前头烧香算卦,选好了测算凶吉才决定是否下手。

  众人按主次坐好,我们几个坐在小桌,大桌上杯来盏去,我跟着站起敬酒,可是心思却全不在上头。只惦记那秧子房里姑娘的安危。

  那一顿饭吃得很好,大家很好,我也很好。可是我并不在乎吃的是什么,而是把一些食物打包起来。要打包这些食物并不费劲。因为吃得东西里就有一种山东特有的大煎饼。这种大煎饼有一张荷叶那么大,可以放上好几个月都不坏。随着很多闯关东的人来到关外,这种煎饼也跟着流传了过来。

  我将这大煎饼铺在腿上,然后小心的夹了一些菜到上边,最后抱成了一个粽子。起先我以为大家会注意到我这样做,可后来就不在乎,因为所有人都在吃喝。土匪的吃喝呼天喊地,狂放肆意,比我在任何酒楼里见过的都要来得尽性。

  我不记得在酒席上大家说了什么,唱了什么,我脑子里只有一件事。把怀里的食物带到秧子房,给那姑娘吃。

  这一晚的酒喝到很晚,我也等到很晚。

  到了大家都回房休息的时候,我一个人抱着怀里的食物去了秧房。那里门口升起了一个火堆,挂鞭和另外一个小喽啰正蹲在火堆旁暖手。那样子像两只猴。

  我笑着走过去,到他们面前,我从怀里掏出两个烧饼递给他们。他们笑着接过去,放在嘴里咬起来。没有多余的客气,没有多余的问候。土匪间的交流简单明了。

  我问:“我可以进去看看吗?”

  挂鞭摆摆手,示意我自便。

  我推门进去,看到里面人缩卷在地上,抱成一团。这屋里很冷,虽然没有外头冷,可也并不是什么睡觉的好地方。雪花合着月光一起从窗口泻入,那姑娘就在那月光后。

  我轻轻走了过去,脚下的人害怕的给我让出了道,像是害怕我这个“大王”对他们做出可怕的事情。

  我走到窗边,看到了那姑娘还给绑在柱子上,脸上没了血色,眉毛和梢上结了一层霜。

  我伸手轻轻把霜抹掉。她醒了,睁开眼,看到我先是有些惊讶,但没有表现出白天的愤恨。

  我说:“我拿了一些食物给你,你饿不饿?”这话问得有些多余,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的好。

  她没有说话,咬着嘴唇,可她的肚子出了咕咕咕的声响。我猜她一定一天没吃什么,从怀里拿出一个烧饼,刚要递到她唇边,却见她把头瞥到一旁,像是怕食物里有毒药。

  我说:“你不用担心,我不害你。”又说:“我不是土匪,我跟你一样,流落到这。”

  姑娘的头颤动了下,慢慢回过头,望着我,眼神里显然对听到的事情有些惊讶。

  我笑了,说:“我先吃给你看。”说完,咬了一口烧饼。嚼了几下,说:“你看没有毒吧。”

  她的眼神变成一池秋波,不再像刀一样锐利。我想她的心一定也软了,不再对我抗拒。

  我一边嚼着一边将手里烧饼递到她唇边。

  她没有再抗拒,主动上前咬了一口。第一口咬得很小,但食物的香味还是勾起了她的欲望,跟着第二口,第三口,第四口。一个烧饼就被她狼吞虎咽的吃了。

  她的嘴塞得满满的,已经无法说话,可眼神告诉我,她在问还有没吃的。

  我从怀里掏出那个大煎饼包,打开来,里面有各种吃食。我拿起一个鸡腿,问:“要不要吃一个鸡腿?”

  她再也不客气,用眼神勾住那个鸡腿,用力点点头。我笑了,把鸡腿送到她唇边。这一口几乎要连我的手都咬掉,看来她真是饿极了。

  我站在窗前一点点看着她吃着我喂过去的食物,感觉到一种幸福。

  她忽然停住了,张开了嘴,鼓起眼睛,像一只金鱼。

  我意识到她是卡住了,忙上去帮她拍后背,可是她的后背贴着柱子,我只能尽量拍她背部的身体。

  她总算咳出一些残渣。哎,她吃得太急了。

  她咳完之后,用祈求的眼神望着我。

  我愣了,忽然明白这是问我要水喝。我摇摇头说:“抱歉,我没有带水来。”

  她只好慢慢将嘴里的食物咽下。我问她,还吃不吃。她也摇摇头。

  然后我们谁也没说话,我便把头扭到一边,因为这样看着她实在不太好。

  隔了一会,她说:“我叫彩蝶,华彩蝶,你呢?”

  我说:“我叫朱三,你叫我小铁匠吧。”

  彩蝶问:“你是怎么来到这的?”

  我把来这里的经过大致说了下,隐藏了我们出关的原因和身份。

  我问:“你呢?”

  彩蝶含恨的说:“我是给土匪绑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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