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憋死狗
最后十几米,两壁收缩到三米距离,头顶成百上千只巨蜂在密密麻麻的洞穴间出出入入,翅膀掀起的气流吹在我们头顶,十分诡异。
前方的蛛网更加厚实,火焰蔓延上去之后突然蹿高,几只来不及逃走的巨蜂被烧着翅膀,落在我们脚下。巨大身子奄奄一息,尾巴上的毒刺还不忘猛刺几下。
最后两米,我看清这扇青石巨门。它的规格形制和之前那扇石门一样,只不过浮雕变成了两只瑞兽,一只浑身浴火,是为麒麟,另一只缠绕祥云,是为天禄。
两者面目狰狞,威严地向下俯视着。
一条腰带从两者中间穿过,上面也是莲花和三套六字真言,门缝边一个黑洞洞的锁孔。
看到这,刘叔脸色忽变,“疯子,你丫是不是没有炸药了?”
疯子非常自然地回答道:“没了啊,都炸蜘蛛了。”
我也顿感一阵焦急——如果我们不能在蛛网烧完之前打开这扇巨门,巨蜂就会下来把我们蛰死,而开门只有一种途径,就是炸药。
“还有别的办法吗?”我期待地看着刘叔。
“把能烧的衣服脱下来,给我争取点儿时间。”刘叔说着,快步走上前,登上平台,来到门下。
疯子立刻脱下冲锋衣,我从包里掏出备用的油纸和燃料,拢成一堆,从蛛网上引火将其点燃。
焦浓的黑烟冒起,蜂群向上隐蔽。
“恩?”刘叔眼睛趴着锁孔,发出一声疑问。
“怎么了?”我凑过去问。
刘叔抬眼看着我道,“门锁开着。”
“没锁?”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刘叔点点头,双手撑住门板,我和疯子靠过去用后背顶住旁边。
刘叔数个一二三,我们仨一起用力,门在一声脆响之后向内开启。
两扇门之间裂出一道缝隙,我们鱼贯而入。
门内漆黑,外面的火光让我看见不足一米远的地方,脚下是一座平台,平台前是向下的台阶。
这么轻松?墓葬设计者不应该锁死门,让盗墓者饱受巨蜂摧残绝望而死吗?
刘叔打开电量不足的手电,我看见这是一条圆拱形的通道,阶梯一直向下,伸进黑暗。墙壁和台阶光滑如镜,折射着手电的光,看起来有些诡异。
门外的火光渐弱,蜂群飞舞的嗡嗡声靠近。
我们仨再次推动石门,将其归位。两扇门闭合的刹那,石门四边忽然响起锁簧崩动的声音。
门……锁上了。
刘叔趴在门上摸索,片刻之后,啐了一口,骂道:“玩了一辈子鹰,让鹰叨了眼睛,憋死狗。”
“这也是一种机关吗?”我问。
“《奇门遁甲注》中有这一号机关,利用盗墓贼做贼心虚的心里,虚设一门,向内无锁,反推锁死,无解。把盗墓者活活憋死在里面。”
他的话让我想到时间。我看一眼手表,凌晨两点一刻。
困倦在不觉间袭来,我轻拍脸颊,让自己清醒点儿。
随后,我们翻了翻湿掉的平面图,确定我们的位置真的是在上一层和中间层的结合点后,继续向下走。
谁知刚走一步就触发了另一个机关。
是一块活动青砖,疯子的脚踩上去之后,青砖突然下陷,地面陡然倾斜。
我们失去重心,摔倒在台阶上。台阶也不是真正的台阶,竟是一个画着阴影的光滑平面。我们手脚并用,抓不到任何借力点,加速冲向下面。
黑暗中我不知道自己有多快。我调整身体,坐起来,用屁股着地,蜷起双腿试图用鞋跟减速。谁料鞋跟触地的瞬间,身体在惯性的作用下来了一个前滚翻,脑袋重重磕在地上,继续下滑。
该死的!这速度有五十迈了吗?
刘叔大叫:“这下面肯定有钉坑,疯子,我的工兵铲呢?”
疯子在最前面回应道:“在我包里,怎么给你?”
“你用,我有登山镐!作家,你瞅着点儿,待会儿一脚踩一个!”
“我看不见!”
“手电给你!”
话音未落,光束朝我飞来,我伸手抓住,好不容易调整的身形又乱了,脑袋撞在同样光滑的墙壁上,无比疼痛。
我拿着手电向下照,先看见刘叔从裤腰带上抽出登山镐,右手穿过安全绳,双手抓住弧形手柄,慢慢把镐头贴地。
锋利的镐尖儿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叫,细碎的石渣打得我脸生疼,一道白印从我屁股下面穿过。
刘叔下方,疯子倒这下滑,把工兵铲掰到尖镐模式,高高举起。
我大叫:“别!”
为时已晚,铲子锋利的背尖接触地面,瞬间弹起,从疯子手中挣脱。
疯子惨叫一声向下面滚去。
刘叔当即一脸鄙视,抬起登山镐,转身去追疯子。
我把手电塞进嘴里,抓住工兵铲,翻身贴住地面,轻轻把背尖贴地。背尖头儿刚刚崩断了,好在断口足够锋利。
速度缓慢下降。
我抽空回头看一眼,见刘叔来到疯子下面,疯子踩着登山镐,两人杂技一样向下滑,速度也在减慢,但不在控制之中。
这样不行。
我看到疯子身上的绳子,想到一个主意,我没法说话,冒险腾出一只手,朝疯子比划。
三五次之后,疯子终于弄懂我的意思,左手解开绳子头朝我丢过来。整个过程中他的右手始终没动。
我捡起绳子,绕在胳膊上,扳住铲子面,身体上前,施加压力。
背尖立刻擦除火花,摩擦声加大,速度进一步减弱。
不多时拉力从胳膊上传来,我咬紧牙关,收紧双臂,死死抱住铲面。
如此下降了一段儿,速度终于回到可以控制的范围内。
拉力减轻,我从铲面上退下来,举起铲子,用力钉向坡道。
锋利的断口嵌入石头,整个人停住。
回头看去,疯子抬脚,刘叔举起登山镐,做出和我一样的动作,然后用另一只手抓住又开始加速的疯子。
三人终于全部停住。
我松开绳子,轻轻把工兵铲抬离地面,慢慢滑到他们身边。
再向下看,脚下一米处便是断崖,下面黑漆漆不知多高。
冷汗热汗混在一起从我额头流下,浑身全部湿透。
有那么几秒,我们谁也没说话,好像还不能相信自己得救了。
缓过来后,刘叔叽歪地看着疯子,“你丫诚心给我裹乱是不是?”
疯子咧嘴一笑,“刚才弄激动了。”
刘叔恨得咬牙切齿,忽又一乐。我也跟着笑,心中满是庆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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