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醉了一场酒
秋风萧瑟,草木凋零,万物衰败,这真是极好的一个季节呀!一袭白纱的女子嘴里啃着只苹果,看着满地的花瓣笑得嘴角抽搐,凤凰台的花都败了,花心里自然无甚积水,遥记当初她还给这种生在花心里的水取了个甚是好听又大气的名字,叫做花露水,夏天的时候竟发现这种水还有驱蚊的特效,现在是秋天,蚊子甚少,她便更懒的去采花露水。
“唉!可惜我就不能帮你收集花露水了,唉,唉、、、”阿肆余光扫过蹲在地上整理材料的男子叹气道。
“呵,心里早就乐开花了吧。”步千破无奈的用食指揉了揉眉心,她肚子里装着几麻袋的鬼主意他自是晓得,从长夜殿回来不过是饿了几天愣是卧床不起叫他伺候了一个月。
“哪有?”女子哼哼了几声,啃着苹果凑近瞅着步千破兑酒,
紫干菊取花末和着糯米蒸出酒来,款冬雪莲小火煎汤,桑白皮红芍药用寒冰榨汁,着以沉香橘皮提味,最后取曼陀罗的花心水勾兑上等的糯米酿出的酒精,且不说紫菊花心难以自然风干成末,雪莲百年难求,就是曼陀罗花心里的水也得一夏忙碌才能集来这小小一坛,阿肆不觉砸了砸嘴,心道把这么大功夫浪费在一坛酒上,步千破不愧活是了千年的人,啧啧,活了千年的人就是不一样。瞧着凑近酒坛子皱眉的步千破,阿肆把一只苹果啃得只剩渣渣了方才恋恋不舍的扔掉“你又皱眉!这酒酿的不好吗?”阿肆抢过酒坛子,低头嗅了嗅,底味扑鼻中味浓香再仔细分辨浓香里还有一丝雪莲的清凉。
“这一坛酒,味有千层,不知怎地,我总觉得缺了一味。”
“咳咳”阿肆干咳了几声,这酒有千味,她刚刚品出三味的时候还颇自豪。
“能缺什么,缺酒味呗!”
“嗯?”步千破扬眉。
“酒虽烈,但是闻来闻去,这三种味道啊、、、这一千种味道花香由浓到浅药香由浅到无,浅到无味了一株雪莲的清冷又麻了舌尖,哪里还有酒味。”
“哦?那你说怎么办!”
“啊?”阿肆一愣,她不过是胡驺了几句,好嘛,自己驺出个问题来,还得顺带驺出个解决办法。“依我之见,依我之见,咳咳,这个依我之见、、、”阿肆小声嗫嚅着,顺手取了个小酒坛只盛了烈酒,酒里随手放了株雪莲。步千破眉头轻挑,酒味势不可挡冲进鼻子时却硬让一株雪莲的冷气压住了烈性。阿肆低头扫了一眼步千破,正思量着如何巧妙的换个话题跳过这一遭,忽觉额上痒痒的,猛一抬头不是步千破那厢是谁。
“做什么,告诉你不要再碰我的脑袋了、、、”
“你这个小笨蛋,有时候还是有点用的。”
“啊!”她踌躇了一会又仔细思量了一会,她以为这是在夸她呢,可是这个夸她的由头她却着实没有弄明白。
阿肆低头,脸上红了一点,红了一点,又红了一点,虽然说吧,她一直含蓄委婉的喜欢步千破吧,而且醒来的时候步千破有跟她表白过吧,嗯,阿肆以为那是一种表白的,可是作为一个矜持娴静有修养女子,面对这一个突如其来的吻阿肆觉得还是应该羞涩一下的。
长夜,瀚海宫,步千夜抿唇摊开一张图纸,纱罩里的灯火轻轻摇曳,男子眼眸里划过一丝光彩,头上束着的紫金发冠熠熠生辉“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
“又不是没来过。”裙摆拖地发钗轻响,女子一双手按在图纸上,明眸皓齿,步千破负手,淡声道“你可以不回去的,永远呆在这里都无妨。”
女子眼神微顿,长夜殿的金钟发出三个悠长的音阶“永远呆在这里得多无聊。”
“千拂、、、、”
“以后再说吧。”千拂顿了顿道“哦,我毒死了你的那只火麒麟。”
身后步千夜眼光里闪过一阵莫测,最后还是抿唇道“哦,”
烛光染黄了红纱,千拂淡淡的瞥见了那道莫测的眼光,虽然步千夜对她一向好说话得很,可是她毒死了他百年的坐骑,他这回答也太平静了点,心脏里隐隐有股突起的刺痛,千拂转身,眉头微皱,饰心蛇心智每百年提升一点,如今恰是她在体内种下这种蛊百年的日子,其实这蛊没有诱因发作是极其缓慢的,若宿主道法深厚便可在体内另造出一个护心罡抑制蛇蛊生长,唯一难办的,便是这蛊彻底清除体外尤其困难,她虽继毒圣衣钵,藐视天下毒物,却也没办法解自己身上的毒,所以也只能每次发作,以麒麟胆黑雕血来压制饰心蛇的生长,来长夜殿,已得麒麟胆,还有一样千年黑雕血,想来,便不得不去见一见那个人了。
凤凰台,步千破一个人挑了个顺眼的地方打坐,周围很是寂静,哦不,应该说她睡着的时候都比较安静,阿肆一向嗜睡贪吃,近日跟他学剑,许是体力消耗的比较快,天未黑,便早早抱着那头小狐狸倒在床上养元气去了。步千破抬头,北斗天雄绕着一轮弯月成合攻之势,浩瀚苍穹,恰似一盘棋,星明则月暗,若有一阵风,吹开遮月云,形势又如何、、、、
“你这凤凰台连我都可这般轻易进来,看来,那些机关设了也白设。”
“这就得怪你那无用的师傅了。”步千破脸色一转,已是许久没见着千拂,再见她,依旧是长纱拖地,娇媚百露,心里不觉感叹,果然女人味是天生的,要阿肆穿上这么一身百蝶穿花的长裙,不知道她会是个什么样子,想到这,步千破嘴角轻扬,笑得春风十里,却不知这个笑落在千拂眼里却别有一番意味。
“堂堂毒圣被你说无用,若我师傅泉下有知,想必也被你气活了。”千拂浅笑,她向来心性薄凉,虽然叫毒圣一声师傅,最后想得到毒圣千年精元,还是算计了她,所以步千破杀了毒圣,她反而觉得很好。
“你那黑雕可在。”千拂瞥了一眼四周,眼神似有若悟的落在案几上一柄寸心剑上。
“你来凤凰台,是想浮屠了?”
“我找它自有用处。”
步千破淡淡瞥了一眼面前的女子,足尖一点,落在离凤凰台几丈远的半空中,伸出手轻声唤了两个字,千拂抬头,只见夜空里一个黑点越来越近,一阵呼啸裹挟着冷风划过,瞬间便戛然而止,再回头,步千破已经在身后打量着掌心里的黑雕,把它变成手掌大小,步千破还是很满意的,它个子忒大,嗓门也很大,步千破略有点担心这鸟会把阿肆吵醒。
“你找它何用?”步千破伸过手。
“我要它的血。”千拂正欲接过那只黑雕,步千破掌心一缩,脸色沉了下来。莫测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她是他的妹妹,她帮过他很多,他宠她,可这黑雕陪了他多年,当坐骑好使的很。而她要一只黑雕的血除了炼毒,又有何用。
“我只要取几滴而已,要不了它的命。”红衣女子顿了顿,缓声道“这血我非取不可。”
步千破嘴角勾笑,轻轻理了理黑雕的羽毛,抬手间,袖中飞出一只寒冰断箭绕过雕爪,黑雕嘶叫几声,一汩紫红的鲜血浮在步千破的掌心“给你!”
“谢啦。”女子笑得娇魅。
“从小到大,你想要的,我哪样没给你。”
“那,她呢?”女子抿唇指了指案上的寸心剑“若她想要的你是不是也一定会给她。”
千破微顿,掌心划过黑雕的伤口,挑眉道“自然,她想要的,我都给她,不然我怎么好拿我想要的呢。”步千破抿唇,认真教诲女子道“做魔呀,得公平!”女子抬眸,忍不住笑出声来,那两个字从步千破嘴里说出来,就是个天大的笑话,只是时过境迁,步千破才终于明白,她想要的,他从来都给不起。
霜降过后,凤凰台的花已经落了许多,只有醉梦亭的几株雪梅花苞微露,一片生机,阿肆抱着小狐狸取暖,步千破悠悠的剪了朵雪梅放进她的茶碗里,略有嫌弃的瞥了一眼那只小狐狸,这让阿肆很不高兴,她一向有刨根问底的癖好,于是乎便斜着眼道“你,为什么讨厌阿福?”
阿福是给那只雪狐起的名字,灵狐引福,福气安康,阿肆以为这名字起的很有水平。
阿肆“步千破,你为什么讨厌阿福。”见步千破不理她,瞥他的眼睛又斜了几分。
步千破转身,那大概还是三千年前的事,那时候他刚来凤凰台,毒圣惯用走兽试毒,所以凤凰台遍布灵狐异兽,他生下来便长了张很招桃花的脸,毒圣这个人吧,他以为是有些变态的,一个女子,五大三粗,汉子一般,脾气,脾气也甚是狂燥,养的些灵狐也颇不正常,经常夜间窜上他的床,于是他一怒之下,杀了凤凰台好些走兽,如此一来,毒圣便不高兴了,提着条大长蛇上门问罪,还说要同他闹个你死我亡,于是乎步千破便无奈的砍了她一刀,不慎还被那条大长蛇咬了一口,疼了好几天,从此步千破便很不待见狐狸,而且还落下了个毛病,见到狐狸便以为是贪图他的美色,只是奇怪,这只狐狸眼光似乎不同,整日只道缠着阿肆。
“步千破、、、”阿肆的眼睛斜的有点疼,步千破经常不拿她当回事晾着,这让她经常暗自生闷气,狠狠眨了眨眼睛,突然觉得眼窝一凉、、、、
“闭眼。”
“哦。”阿肆乖乖的闭眼,嘴角笑得抽抽,她能感觉到,步千破的食指轻轻揉着她的四白穴,揉的让她很是受用。
“阿肆。”
“嗯?”她仰着脸,柔柔的应了一声,其实她是个很容易满足的姑娘,就拿步千破来说,不管他怎样冷落她,之后说几句好听的话给她,她便能像得了宝贝一样,喜滋滋的许久,心里甜成一碗红糖浆。
“吃完去北海!”
噗嗤!阿肆一口唾沫差点把自己噎死,“去、去北海?”她仰头直勾勾盯着步千破“为什么要去北海?去北海做什么?我去还是你去还是我们一起去,明天去还是今天去还是现在去?”
步千破扭头,慢悠悠道“北海那老神君新得一儿子为此宴请四方,正好我有些思念北海龙一太子的酒了!”
“你整日吹嘘自己酿的酒厉害,这会儿怎么看得上别人的酒了!”阿肆小声嘀咕着,耳边飘来步千破的声音“听说北海神君那里的菜肴天帝都难得一尝、、、”
阿肆抬眸:“走!”
玉宇琼楼之下,水汽越来越浓,阿肆怀里揣着一枚步千破给的避水珠才没觉得水汽森冷,她踩着小红靴踏在晶莹的砂砾上咯吱咯吱响,环顾四周,各式各样小巧玲珑的贝壳装饰着碧玉高楼,她睁着一双眼睛只觉这里好看的不得了,那里也好看得很,挑了一只五彩的海星小心翼翼揣进怀里,一垂眸,看见脚下琳琅的大珍珠,不觉芳心大动,从腰间掏出个口袋一颗一颗的去装,这边装的正起劲,手背上一阵刺疼,她望着夹住手的一扇大贝壳一声尖叫跳出好几步,正挥着胳膊甩那只大贝壳耳边一声高呼,抬眸便见一群虾兵蟹将举着长矛对着她喝道“哪里来的毛贼,竟敢在龙宫下行窃。”阿肆一惊,支吾道:“怎,怎么就是行窃了,大路朝天,我这是捡的。”
“整个北海都是我们神君的,轮得到你来捡,还不快快束手就擒。”阿肆抬头,看着夹击过来的长矛喝道“大胆,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是、、”寻思着阿肆这名字有什么好唬人的,她一句话生生又咽了下去,心里琢磨了片刻,重新挺胸抬头,喝道“再敢无礼,我要你晓得我的本事!”她回头招呼步千破快上,一转身见步千破早就不见了踪影,心里一慌,再转身对着拿着长矛浩浩荡荡逼过来的兵将,哆嗦着拔出寸心剑,她平日里从来也没正儿八经跟着步千破好好学点本事,手腕没有力气,几支长矛砍下来,寸心便掉在地上,挥袖飞出几支断箭来抵挡的功夫,一转身闭着眼睛就跑,跑的正起劲,突然脚尖离地似乎被人拎了起来,她抬眸正对上步千破戏谑的眼神“平时不练功,打架徒吃亏!”
“你、你刚刚做什么去了,要不是你,要不是你、、、”她还鼓着嘴气呼呼说些什么,步千破胳膊一抬拎着她的衣服抬腿便走,“真丢为师的脸。”
玉明宫
丝竹袅袅,酒香冉冉,歌姬水袖如烟,凌波微步,带着淡淡的香气,阿肆端着半碟碧玉丸子躲在步千破身后啃着,抬眸不动声色打量着满座宾客,左边一排铜榻依次是东海神君、南海神君、西海神君、紫阳神君、洛还圣使并着一干仙人,这右边一排就是妖族的镆铘苏皇子灵界上使和一群大护法,天帝和那西天外洪荒大帝嘴上虽说要六界共存亲如一家,但单从这小小一个宴会的座位编排便可知,各族早就划了界,暗地里不知怎样较着劲呢!
“魔族千年来都不曾出席过各界的宴请,今日怎么如此有雅兴来北海一聚!”
阿肆啃着半只鸡腿抬头看那披着紫金长袍头上束着油亮一个发髻,举手投足之间透着矫情的不是紫阳神君还有谁,正邪明争暗斗一个洪荒之久,那九重天上的神仙多半看不起魔妖灵三族,况且魔族隐没多年,几度传闻魔这一族要灭了,那紫阳神君只觉得魔族已是日落西山苟延残喘,自然摆不出来好脸色,阿肆心里琢磨着以步千破的性子,多年不折腾,一折腾就得折腾大半年,加上他之前去蜀山抢炼妖珠,估摸着这回来北海是想把消息散出去,魔族还存在,且厉害着呢!阿肆抬眸,小心打量身边那位,却见他不动声色似是没听到紫阳神君的话,自顾自翘着一只腿剥着手里一把提子,一时也琢磨不明白!紫阳神君那边一愣,见步千破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一掌猛拍在铜桌上,喝道“大胆魔障,本君赏脸问你话,你竟敢不回。”
阿肆再扭头,看步千破还是一副悠哉的样子,再扭头,紫阳神君大怒,撩起袍子抽出长剑,正座那一身红袍的北海神君哪料到这场面,慌来打圆场,一边好言相劝紫阳神君一边向妖魔灵这几桌赔着笑脸,千年前魔君长夜那场大战是多大一场浩劫,自那后,大家表面上和和睦睦,但心里都各自揣着自己的小心思,无论如何,六界之间的这层窗户纸他可不敢就在他北海捅破,紫阳神君微微一顿,整整袍子又坐下来,冷笑道“也罢,北海神军老来得子,我就给他个面子。”
一舞毕,仙姬抚琴而歌,丝竹袅袅,酒过三巡,阿肆就着酒又灭了一盘丸子,有些微醺的感觉,抹着嘴正思量着该起身去龙一太子那里一游,耳边又悠悠飘来紫阳神君的数落声,阿肆抬头,看着对面那桌紫阳神君由三个小仙姬捏着肩,阴阳怪气道“本君早已禀明了天帝,魔族如今衰弱不堪成不了什么气候,都是那前魔君昏庸无能,不如派一个仙界中人接管魔君一位,若是本君当上了这魔君,定能整理门户,将那些害群的鼠辈全部斩首,扔进冥十帝那里喂鱼、、、、”
阿肆撇嘴,眯着眼手一抖一盏酒壶砸在紫阳神君脚下。
“大胆魔女!”
阿肆抬眸,眼睛有些朦胧,举着酒杯看紫阳神君竟有些重影,北海的酒后劲大,她因刚刚啃鸡腿的时候噎着了,便整整喝了一壶,朦朦胧胧看见紫阳神君指着她又指了指身后的步千破,她一股热血冲上来,一拍桌子摇摇晃晃站起来踩着铜桌跳到对面,手一抬,揪起紫阳神君的领子,喝道“老匹夫,休要废话!”她瞪着一双眼睛,猛然间唬的紫阳神君一愣,待小仙姬并一干护法道友分开两人,紫阳神君早已气的哆嗦起来,挥着袍子招呼身后随从快上,阿肆拧眉还没拔出寸心剑,就觉被什么一带一个踉跄摔到桌子下面去,耳边摔盘子砸碗噼里啪啦声开始躁起来,她嘴里嘟囔着些什么,一拢袖子,天就黑了、、、、再一觉朦胧醒来,眼前已是凤凰台的百里红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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