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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07章 夜色歌声


  鱼良生看大家也都不想直面这话题,不是千年的麻木,反而是千年的融合,人更愿意为别人牺牲,都尔突说是送酒而来,只不过是不想大家因他而来尴尬的借口,情感埋得更深。

  鱼良生建议道:“我们做个简单的游戏吧,输了的唱首歌,赢的随意喝点酒,好吧?”大家叫鱼良生赶快说规矩吧。

  鱼良生说:“简单一点,每人伸一支手出来,手心手背,喊开始时一起出来,谁一个人与其他所有人不一样为输。”

  大家也就一听就明白,几次往来,珠玉音第一个输了,说道:“好几百年没有这样有心情坐在一起喝酒唱歌了,都快记不起来了。”

  戈儿说:“少来耍赖,你唱歌是最好听的了。”

  玉音微微思量道:“那就唱《梦里孔雀河》吧,你们跟打节拍。”

  大家也就捡起树支敲打起来,节奏微慢,鱼良生静心欣赏这千年前的楼兰金曲。只听如夜莺般的歌声唱到:

  柳青青成行,雁铮铮奔忙。

  日天天西落,孔雀河流淌。

  影日日枯黄,心夜夜流浪。

  沙粒粒相守,终不见我郎。

  啊!啊啊!啊!终不见我郎。

  婉转回旋,凄美又带着固守的坚贞,鱼良生听得心如分裂,想是男人战死沙场再没还乡。鱼良生说道:“多情忠贞之女啊,只可惜荒芜了青春”。大家也知珠玉音之心,也不评价,只见都尔突微微低头,大家听罢干了一碗酒。

  第二个诺兰输了,大家异常高兴起来,鱼良生还没明就理,戈儿说道:“我们诺兰公主的歌声可是千年难以听见啊,只可惜今天听到的人太少。”

  诺兰说:“你也知道我千年不歌了,我早不会唱了,要不你帮我唱吧。”

  鱼良生道:“这可是坏了规矩啊,这不是耍赖嘛,要自己唱的,开始前也没人说不会唱啊。”

  珠玉音附和道:“就是嘛,况且有人更想听哦。”

  诺兰想了想就清唱起来:

  骚屑出穴风,挥霍见日雪。

  飕飕无久摇,皎皎几时洁。

  未觉泮春冰,已复谢秋节。

  空对尺素迁,独视寸阴灭。

  否桑未易系,泰茅难重拔。

  桑茅迭生运,语默寄前哲。

  鱼良生听来觉得歌词有些熟悉,诺兰用慢长调字字唱来,尽是满怀哀怨难释怀,无尽惆怅无处诉,命运的波折难以挽回在字字深情中奔泻而出,直到唱罢,鱼良生喊出来:“这是谢灵运的《折杨柳行》,太好了,正是公主气度不凡,这首歌可醉这一千年了。”

  都尔突说道:“鱼良生兄弟不止才华横溢,这评价也是绝好了。”

  鱼良生解释道:“哪里什么才华,只不过我们生活的年代人人上学,这都是必学的。”鱼良生想来楼兰古国那个时代,也只有贵为公主能有人教这书了。

  到鱼良生输时,他唱了首《往事之能回味》,这是他时代的歌,也是欲得不能,美在记忆里悠长徘徊,大家也是一番赞赏。

  到李戈儿时,诺兰说:“你唱《小河响》吧,我们好久没听你唱了,齐琪格给跳段舞相和吧”。诺兰既然这样说,想必以前就听她唱过,而且齐琪格伴过舞,应该是她们的名歌了。大家端着酒转向齐琪格那边,静静听着,静静看着,只听戈儿唱道:

  小河长长,尾永不见头。

  山谷深深,够一生奔流。

  水急流,鱼逆游。

  又是昼夜不能休,啊!啊!啊

  又是昼夜不能休!

  小河长长,尾永不见头。

  山谷深深,够一生奔流。

  新事忧,旧事愁!

  国破家碎女儿丢,啊!啊!啊

  国破家碎女儿丢!

  往返唱两遍,第二遍音更高亢,看不到希望的绝望已累得不再有心祈求,只把最后的力气慢慢诉给苍天。齐琪格在月光下柔软的身躯从凝结成点,到飞出四散,看者醉不能回神,唱罢,跳罢,大家握着酒碗,细细品味,鱼良生想到她们是家国破碎,亲人离散之人,不免眼起了泪水,又赶忙悄悄擦拭,怕这伤心蔓延,几个人也都长长叹了口气。

  珠玉音见大家都平复了心情,方才说道:“鱼良生兄弟早就该来了,我们好久好久没像这样尽兴了,不是大家不好了,是大家感情太平淡了,没有一丝丝涟漪,没了兴致。”又喝了会儿李戈儿建议大家睡了,明天一早去冰涯,几个人就合衣在帐篷睡了。鱼良生习惯晚睡,就给他们打招呼想在月光下、在草原上慢慢溜达会儿,诺兰刚要说话,都尔突抢先说道:“我也还不想睡,我陪陪他吧”。诺兰也就不再说什么,跟她们一起去睡了。

  夜凉如水,满天星斗璀璨。月光流淌着,如静谧的一池秋水,从四处漫上来,给肌肤带来一丝丝清晰而神秘的触觉。鱼良生看到了洒在诺兰脸上的月光,如粉霜。从远处吹来的旷野的风,辽阔而悠远,在金属质地的月光里盘旋回响不散,远处或近处的山野显得简约、朦胧而精致。这时候,光和影成了优秀的艺术家,将这雪山、这篝火和这些人分离得清晰而赤裸。轻轻拨动篝火,于是均匀的月光被没燃烧殆尽的红点无声地裂开来一个个小口,思绪就在这夜色里如浪头泛潮般淹上来;夜,仿佛在暗暗下着更大的力量浸染着周围的一切,山,树,雪山,草地,和在更远处低吟的泉水。心在沉静的荒原上流连,如一叶小舟,人已淡定,心已磊然;却听见西边的远处,遥遥有月光融化了白雪凄厉地撕裂幕布般的月夜,绝叫着又隐入无可琢磨的静寂。仿佛在那短短的瞬间,光阴一去不返,而人,已无法老去。

  黑暗是温暖的,月夜是清凉的吗?

  抑或,黑夜长着猫头鹰的翅膀——可猫头鹰早在黄昏的时候就已经起飞了,而月夜是生着颀长双腿的鹤,时常把想像的翅膀溶入天边的白云丛中?

  光与影依旧温柔地交错着。山,树,雪山,草地,还有更远处的千年古城,都融化在一片昏黄和浅白的颜色里。生命里的醉生梦死,成长中的迷惘轻狂,都被如水如烟的清凉涤过,化作了心中久久的感动。生活,美丽而厚实;生命,美丽而厚实。

  在夜中游走,有始无终。只有情感如叶,纷纷扬扬,渐次飘落。一种远古的美,博大的美,神秘的美,被轻轻地寄予满天繁星,寄予那久违的心,月夜轻柔,月光散漫,身心溶尽,心醉神迷。

  夜,悄然湮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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