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 心殇
“如果你现在放弃，我可以给你一个成为官宦之家的身份。”老婆婆再次开口，手中动作不停，淡淡的说道。
女子摇头，如一朵白色的莲花，静静地矗立在忘川之中，翘首以盼。
时间飞逝，转瞬间，忘川的水已经淹没了女子的膝盖，但是她要等的人却还没有来。
终于某一日，当女子咬牙承受着忘川侵蚀的痛苦时，她那暗淡的双眼之中有着一点光芒闪动了起来。
“相公。”女子轻声喃喃，目中深情，她要等的人终于来了。
哗啦啦！
老婆婆随手一指，女子的身子便是轻飘飘的飞了起来，然后缓缓的落在了奈何桥上。
女子膝盖以下的部位已经完全的被猩黄的河水沾染，她早已感受不到自己的伤势。
“相公。”女子口中低喃，希冀的看着眼前的青年，他的音容笑貌不断地在脑海中浮现。
女子深处双手，想要去抱青年以下，可惜，后者根本没有理会她。
与女子擦肩而过，麻木的走到了老婆婆的身前，他停下了身子，仿佛在等待老婆婆手中的那一碗水。
“为什么，为什么！”女子面容悲戚，右手捂住胸口，钻心的痛让她皱起了眉头。
多少年的等待，却换回了这样一个结局，她怔怔的看着前方的男子，泪水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人死之后，生前的一切事情都会去烟尘一般随风消散，一般情况下，她们是不会再记起自己前世的记忆。
现在的他已经不是你的相公，而是这芒芒红尘之中的一缕生魂，即将迎来自己的新生。”
女子不甘，冲上前去，一把抱住了男子，不断地回忆着他们的往昔，希望满意能够醒来。
“你还记得当初我们成婚的那天吗？阳光明媚，整个世界都是一片喜庆的红。”
女子喃喃，轻声细语，男子那迷茫的眼中出现了一丝光芒，但是仅仅是出现了片刻便是被压了回去。
“你这样是在扰乱他的生活，错过了时辰，他下辈子的生活或许便会被打乱，甚至可能孤苦伶仃一辈子，你真的决定要这样做吗？”
老婆婆的声音传来，令得女子的身子一颤，苍白的双手剧烈的颤抖了起来。
一双无助的眼神看着老婆婆，目中有着最后一丝光芒，如同溺水的人死死的抓住那最后一根稻草。
“他的记忆不会被抹除，待到重新回到这里，他的记忆会恢复，但是能不能苏醒却又是一回事了。”
老婆婆缓缓开口，将手中的碗递给了青年，目中那一丝光芒变得更亮了。
“我等他。”女子身子颤抖的愈加剧烈，苍白的双手无力的松开，盯着男子看了许久，然后纵身一跃，再次跳入忘川之中，去承受那她再也不想忍受的痛苦。
就在女子跳入河中的那一刹，青年男子的目光有了那么一丝的亮光，他嘴唇蠕动，颤抖着身子想要开口。
“往事如烟，随风而散。”老婆婆的声音传来，他眼中的亮光消失，整个人又恢复了那种麻木的样子。
咕咚！
一口将碗中水饮尽，随后便是迈开大部，了无牵挂的走向了奈何桥的另一段。
“往事如烟，随风而散。”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伴随着一股苍凉。
女子怔怔的看着那道前行的身影，渐行渐远，走到了奈何桥的另一头，逐渐消失。
痛！
这是女子的感觉，身子已经麻木，河水已经淹没了她的大腿，她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十年，二十年，或者一百年。
孤单的身子如一座古塔，矗立在忘川之上，阴风不断呼啸，似乎在哭泣。
奈何桥上有着大量的鬼正在通过，这里每天都会有些无数的鬼魂前来，将老婆婆手中的水喝了之后，了无牵挂的走向了另一端。
“相公！”
这一日，女子的眼睛亮了起来，如同夜空中的明亮星星一般耀眼。
奈何桥的前方，一个青年出现，神色依旧麻木，如同一个傀儡，缓缓的行走在众鬼之中。
这一次女子没有等那老婆婆出手，她身子一踏，竟是直接脱离了忘川，向着男子跑去。
老婆婆看着女子的双眼瞬间出现了一丝诧异，随后她的嘴角便是有着一抹微笑不断扩大。
“不错，不错，一百六十年的时间竟然有了如此修为，不错。”
平淡的声音传出，她并没有阻止女子，颤抖着右手将手中的碗递给了身前的一个白发老翁。
“相公。”女子来到青年身前，喜悦的看着她，不自觉的伸出双手想玩抱住青年。
不过她的手才刚刚抬起，青年便是麻木的绕过了她，向着前方走去。
女子怔怔的看着那道身影，一如一百年前一般，她没有记起自己。
眼看青年再一次走到了老婆婆的身边，女子目中不舍，冲上前去，拉住了男子的手。
就在女子将男子的手拉住的那一刻，男子的面容有了一丝复杂，甚至麻木的眼中已经出现了一丝光亮。
“往事如烟，随风而散。”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青年脸上恢复平静，麻木的接过了老婆婆手中的碗。
“不！”
女子悲泣，大喊一声想要将男子留下，不过却被老婆婆拦住了，浑浊的老眼看着女子，道。
“你真的想要打乱他的生活吗？”老婆婆说道，一双老眼看着女子。
“我不想，但是。”女子颤抖着身子，努力的将自己的双手撤回，一如百年之前，跳入忘川河之中。
青年男子麻木的端起手中的碗，当他将要喝下的时候，他的脖子机械的扭转，一双眼睛之中有痛苦浮现，看着女子的背影，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是他还没开口，一道苍老的声音再次传出。
“尘归尘，土归土，往事如烟，随风而逝。”
下一刻，男子目中的挣扎不见，一口将碗中水饮尽，大部迈开，丝毫没有留恋的向着桥的另一段走去。
这一次，女子没有再看男子的，她失落的站在忘川之中，河水已经将她的半个身子浸透。
刺痛感不断地侵蚀着她的脑海，身子已经逐渐的开始完全的失去了知觉，她知道，若是自己再不出去，或许永远都不会再有出去的机会了。
“如果你现在离开，我做主，让你做一世女王，统领整个人界。”
老婆婆的声音再次响起，传入女子的耳中，令得她微微一怔。
这一次，她并没有直接拒绝老婆婆的条件，她，犹豫了。
“不，我要等他，我相信，终有一日他会响起我的，到时我与他一起离开。”
女子沉吟片刻，终究是没有答应，她不想忘记自己的相公。
“你应该很清楚，下一次你就不能离开了，你将沉入忘川河之中，永世不得轮回。”
老婆婆无情的打击道，浑浊的双眼随意的瞟了女子一眼。
女子身子一颤，目中绝望，这一次，咬着嘴唇许久，她下定决心，依旧就在这里。
老婆婆没有说话，摇了摇头，目中有着一缕认可，似乎，女子已经被她选定。
阴沉的世界之中没有时间的概念，这里永远都是同一个天气，同一个时间。
甚至是那些鬼在女子眼中看得久了也就全都变成一个样了。
除了性别的区分，这些都已经完全的模糊，她惊骇的发现自己的心逐渐的变得无情。
忘川河水已经蔓延到了她的胸口，她的心被侵蚀，心中的情感正在完全的模糊化。
“忘川水可以令人忘却一切痛苦。”老婆婆的声音传来，令得女子身子一颤。
“这种忘却不同于作为鬼魂的忘却，这是一种大道，是真正的太上忘情！”
老婆婆的声音回荡，女子头低了下去，几滴晶莹滴落，轻轻的打在忘川之上，激起点点涟漪。
红着眼，女子将目光移向远方，一股熟悉的气息出现，她看向远处，哪里有着一道身影出现。
这一次，女子并没有动，她已经无法离开忘川，身子已经和忘川融合在了一起，猩黄的忘川水已经将她的玉颈淹没。
她挣扎着，想要动弹身子，走到那个人的身边，想要去触摸后者，哪怕只是一刻钟也好。
可惜，她的身子深深的陷入了忘川之中，根本没有办法出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男子走上了忘川河。
“不要，不要喝。”女子低喃，眼泪掉落，通红的双眼看着男子，似乎想要将男子的身影镌刻在灵魂深处。
“往事如风，随风而散。”苍老的声音响起，男子的麻木的接过了老婆婆手中的碗。
就在他将要喝下眼中水的时候，他的灵魂深处，滴答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碎裂了一般。
麻木的双眼中有了一丝光明，他眼角的余光看到了忘川河中的女子。
泪流满面的女子看到那双熟悉的眼睛，心中惊喜，大喊道：“相公！”
“往事如风，随风......”
“我去你大爷的随风，老神棍，给我滚！”
这一次，老婆婆的话还没有说完，男子却是破口大骂，啪的一声将碗摔在地上，碗中水散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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