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真假沙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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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昔日金身罗汉沙悟净曾为天庭卷帘大将,因蟠桃会上碎了琉璃盏,便被玉帝贬下凡间,落魄在这流沙河东岸转世为塘鲺精,专门捕吃来往的行人,也不知道吃了多少樵子渔翁,渐渐将个流沙河吃成了荒地。
后来如来佛二弟子金蝉子因为不听佛法,被如来贬至东土,凡历十世,每一世都做了取经僧人,往西天求经,以求得功德回侍如来身边。金蝉子转世前九世,每次到了流沙河便被塘鲺精吃了,这九个骷髅头生的怪异,不像别的被吃的尸骸沉底,每每飘在水面上。
塘鲺精颇觉怪异,便将其取来串作一串,如同念珠一般挂在脖子下面。后来金蝉子转世第十世唐三藏取经来到流沙河,得观音之助收了塘鲺精,取名沙悟净。那沙悟净自此更改心性,竟成为三弟子中最实诚可靠的一个。
既然皈依,沙悟净便将九个骷髅头按九宫布下,同观音送来的红葫芦一起结成法船,载着唐僧过了流沙河。
师徒几人西行,沙悟净又成为佛门弟子,那九个骷髅头便没了用处,被遗留在了水面上。这几个骷髅头本是取经僧人头骨,又加上得了观音红葫芦和唐僧佛力沾染,久而久之竟然自行聚散,在河中吸取天地精华河水精元,慢慢经修成了人形,自命媚阴和尚。
因为这媚阴和尚也算是金身罗汉沙悟净的遗物,故这小小河神也不敢驱逐,任他在水中来去自如,但却也没发现过什么害人之事,因此一向相安无事。但今日听孙履真这么一说,河神便想起了这和尚来。
“靠!”孙履真一听,方明白自己上当受骗了,连连捶头道:“这泼魔,居然敢冒认沙师叔弟子,既然已经知道是他,你快叫他还我师父来!”
河神一听,哭丧着脸对孙履真道:“小圣容禀啊,他虽然是枯骨作祟,但毕竟也借助了佛法之灵,颇有些手段,就凭小神这点微末法力,却是制他不得。”
孙履真听了便要发作,又想自己前事做的蠢了,这次却也不好怪人家河神,便道:“量你也没什么能为,既然你制服不了他,便带我去捉了他也好。”
“唉,不是我不想带小圣前去,实在是那和尚太厉害了。”河神道,“那和尚一向在流沙河中游荡,近来竟然颇成气候,在河底将沙罗汉抛弃的那些残骸残骨收集在一起,自己堆砌成了一个小庵修行,起了个名字叫窀穸庵,里面经常传来钟鼓之声,就是进不去啊!”
孙履真怒道:“又胡说八道,既然是白骨堆成,一推就倒,怎么进不去。”
河神道:“不然,这庵乃是白骨修造,媚阴和尚又是骷髅修成,近前便是一团阴气,昏惨惨,冷凄凄,围着那庵周遭旋绕。不但鱼龙水族不敢侵犯,就是小神我,若走近他的地界,也便如冰雪加身,铁石覆压,任你是多么法力高强,热心热血,到此也被冻僵如死灰矣!所以进去不得。”
孙履真听了大笑:“原来是个会弄冰寒的泼魔,值什么,这两日天气甚暖,我老孙挑着这么重的行李,浑身热燥,正要去找个凉快的地方避暑,你快带我去,晚了便要中暑热晕了。”
河神看看挡不住孙履真,只好让水兵水将分开河路,将他一直引导到了极北之地,只见前面一片昏昏,煞是寒气逼人。
“前面望去白漫漫黑茫茫的便是那窀穸庵了,还请孙小圣自己前去,小神我阳气稀薄,修为低下,只敢在此等候,却是再也不敢往前了。”河神指着前面颤巍巍地道。
孙履真见了,嘴角讪笑,也不说话,提着金箍棒就往前窜去。
却说那媚阴和尚,本身乃是九颗骷髅,虽然是沾染了佛法,勉强修炼成形,但是他本体骷髅不知焦枯了几多年岁,无有一点阳血,也生不出肉来,对他修行却是非常有挂碍。虽然他也害了一些生人,将热血涂在骷髅骨上,但害的那些人大多都是凡夫俗子,能有多少益处?因此整日想收集些更好的热血使用。
前日金身罗汉沙悟净遣弟子沙弥在这流沙河岸边等候刘半偈,被媚阴和尚看见。
媚阴听说刘半偈是个圣僧,乃是纯阳之血,食之自然能生骨长肉,便上前套个近乎哄骗沙弥道:“我乃当年金身罗汉颈下九颗骷髅也,当年旃檀佛从此渡河时,将我结成筏子而过,但实实在在是多亏了观音菩萨那个红宝葫芦,没有葫芦在中间以阳长阴,万万不能载人载马而过,要是纯靠我的话,恐怕还是不行。”
沙弥听了,信以为真,便回复金身罗汉请向观音菩萨求取葫芦,没想到沙弥刚走,刘半偈便带着孙履真到了岸边。媚阴和尚便借此机会假冒沙弥将刘半偈哄骗到蒲团上,到了河中央便作法将刘半偈捉了进窀穸庵中。
刘半偈一开始心中便有警觉,及待媚阴施法时,他暗运神通抵御,早平安无事,只是想看这假沙弥要弄什么玄虚,便依旧装作中招,任凭媚阴摆布。
媚阴和尚将刘半偈放下,寻了几条白骨架成一个杌子,请他坐下,又取出一把锋利的尖刀来放在面前,艾艾恳求道:“刘圣僧,非是弟子要得罪于你,实在是修行有差,迫不得已,弟子乃是当年金身罗汉遗留的骷髅修成人形,苦无阳血难以寸进,知道圣僧身怀纯阳之血,所以斗胆请至此处,若圣僧能效我佛割肉的慈悲故事,以自身血肉成全于我,我成道之日,必焚香立牌为圣僧祈告。”
刘半偈一听,不由得啼笑皆非,这妖魔说他凶残,倒也实诚,一番话说的低三下四,竟似乎颇有礼貌;说他有礼,偏偏他行得乃是凶恶之事。因又想到这骷髅乃是得了佛门之力修成,这般恶性不除、修心不尽,也在意料之中,自此刘半偈对佛门的感知又加深了一层怀疑。
想到这里,刘半偈便呵呵笑道:“你本是枯骨,修成此身,也算是佛门善功。但若说是要我的血肉才能生出阳气骨肉来,我视死如归,倒也并无不可。但对于你来说,却未必是件好事,恐怕你的妄想没有达成,反而遭受灭顶之灾!”
媚阴和尚当下惊道:“这却是为何?”
刘半偈道:“我落入你的手掌之中,自然是你为刀俎我为鱼肉,半分也奈何不得。但我那徒弟孙履真乃是斗战胜佛孙悟空之后,不但一身修为通天,更兼家门渊源,势力庞大,你若剐了我,他岂肯善罢甘休,恐怕这三界再也容不得你。若你听我的话,留着这副皮囊,好好地再继续修行,你修的佛法广大,未必就修不成正果!”
媚阴和尚道:“刘圣僧说得倒也有理,只是那佛法高深,修来又慢,我这千年才修成人形,还不如我生吃血食来的快些!更兼佛门时有厌恶妖魔之法,对我真身也有所干碍。倒如何是好,不如还是吃了你。”
刘半偈笑笑道:“既如此,我还可指你一条明路,你可东去那福陵山云栈寺,寻道门高人拜会,他此刻正立妖门,广招天下妖族,你若去了,依道家速成之法,未必不能修成道家大道。”
媚阴又道:“东去遥远,难难难!不若还是吃你!”
刘半偈听了颇感失望:“既如此,你便来吃吧,只是莫忘了我那徒儿厉害。”说罢手中早捏了一个诀,专等这妖怪上前,便可擒他。
媚阴正踌躇未决,忽听得庵外孙履真喊声如雷道:“好妖怪,快还我师父来!”
刘半偈听了,嘴角微微一笑,松开了手中的法诀,望向媚阴和尚。
只见那媚阴和尚坐立不安,焦急地抓耳挠腮道:“老师父所言不差,你徒弟真个是寻来了,但是事已至此,我就算将你送出去,恐怕他自恃佛门正宗,又受了我骗,必然不肯饶我,不如我先用阴风阴气结果了他,再来与师父说话。”
刘半偈心道,他说的话倒也不错,依孙履真的性子,*不会饶了他,当下闭目不言。
媚阴见了,伸手将庵门开了一条小缝往外看去,只见孙履真精赤着身体,手提金光闪闪的棒子往庵前打来,虽然浑身被自己的冷雾寒烟所笼罩,竟似浑然不惧。
“好狠的猴子,若被他打了进来,这些枯骨可挡不住他。”媚阴心下想到,连忙上前叫道:“孙师兄,你知道我这里是什么地方么,你还敢来寻死?”
孙履真见了媚阴和尚,竟敢顶嘴骂上自己,当下怒火冲天道:“寻死,寻你妈个蛋,且看看是你九个骷髅头硬还是我的棒子硬!”说罢举棒子就打。
媚阴和尚见他宝贝厉害,棍法精奇,连忙张口,劈头一口阴气吹了出去,却是十分厉害:
冷飕飕,寒渗渗,幽气结团团,阴风吹阵阵。创人肤不异雪刀,浸入骨直如冰窖。触一触,体不动而自摇﹔荡一荡,身不寒而亦噤。绝无磷火生焰,哪有死灰庇荫?从来最惨是孽风,未有如斯之已甚!
孙履真被媚阴和尚一口阴风劈面吹来,一连打了几个寒噤﹔又一口吹来,便立脚不住,只是不停地打着寒战﹔再一口吹来,便冷透心窝,两手俱都冻僵了,连金箍棒也提不起来,心下着慌,连忙倒拖着棒子逃了开去。
他直直奔出二、三里远,仍是浑身抖个不住道:“好利害,好利害!真是寒冰地狱!”又奔了二、三里,身上方好受了些。
前方正有河神迎上问道:“小圣你要到庵里去乘凉,为何这么快就回来了?”
孙履真连连摇手道:“宁可热死,这个凉乘不得!”一面说,一面拜别河神分开水路,飞也似奔回东岸。
孙履真在岸上躺着,晒了半天太阳,身子才能正常活动,心下道:“师父元阳充足,冻是冻不死的,但也要想法再去搭救啊,待我回那小庙中,细细想办法来。”
想到此处,便又牵着龙马,挑起行李,慢慢走回小庙。刚到庙前,还未拴马,忽然见庙中走出一个黑黝黝的和尚来,见了孙履真,上下打量一番道:“这位莫非就是东土大汉来往西天求解的孙履真师兄么?”
孙履真抬眼一看,这厮正与那水底的媚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当下气炸了肺骂道:“你这水鬼,装模作样骗了我师父去,现在又来耍我吗?”
那和尚道:“你这猴子,忒也惫懒,我和你第一次见面,怎么就骗了你师父,你还出言不逊骂我!”
孙履真道:“你这厮舞弄阴风冻我,要不是我跑得快,几乎冷死了,别说骂你,就是打死你也是应该的。”说罢就举起金箍棒砸下。
那和尚见了,连忙取出一柄禅杖来架住道:“猴子休得无礼,不是我怕你,我看你样貌奇异,棍子也似乎有些来历,可不想误与世交兄弟厮杀了。”
孙履真听到这里,也有些疑惑,便停了棍子道:“你到底是何人,怎知我是东土大汉往西天的孙履真?”
那和尚道:“我乃金身罗汉弟子沙弥,奉本师法旨在此等候刘半偈,说他有一弟子乃是斗战胜佛之后,今见你长得像,故此相问,为何不问青红皂白就打?”
孙履真听了哈哈大笑道:“真有趣,真有趣,我且问你,这金身罗汉有几个沙弥?”
那沙弥笑道:“我一人顶天立地,又哪里有第二个了。”
孙履真道:“既然没有第二个,为什么早先有一个白凄凄死眉瞪眼的和尚,也说是沙弥,将我师父骗入河底去了?你早先是白沙弥,如今又是黑沙弥,你以为改头换面我就不认识了么?哼,你变来变去,无非就是九个骷髅头罢了!”
沙弥听见他说九个骷髅头,大惊道:“难道是那媚阴和尚走了邪路不成?”连忙细问。
孙履真见他不似作伪,方把媚阴和尚骗自己师徒的情形讲了一遍。
沙弥听了,大怒道:“这水尸怎敢假借我名号哄骗圣僧,简直是罪不容诛,等我抓了他,必然令他不得超生。”说罢也将自己如何被媚阴骗了去求观音的事情说了一遍,又道:“我奉命前来渡刘圣僧,现在失陷,乃是我之过错,师兄不必费力,等我去拿了这水尸,叫他送还师父上岸,听凭师兄定夺!!”说罢便照着河中央纵身飞去。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却说福陵山云栈寺,无锡正看着红孩儿猪守拙等日夜操练兵马,忽然这日心血一动,连忙掐指演算,半响方微微一笑,对随侍小妖道:“快去唤魔星来。”
不一时单聪怜来到,上前拜倒问道:“不知师祖唤我何事。”
无锡问道:“无他,闲聊耳,我且问你,你出身如何?”
单聪怜惊讶道:“师祖你今日怎了,我乃是吸血僵尸之后,僵尸中的魔星啊!”
无锡道:“着啊,你知道自己是魔星,是吸血僵尸之后,这并不奇怪,不过你知道僵尸分为哪些么?”
单聪怜仿似不认识无锡似的,便将吸血僵尸的等级与丧尸的分野说了一遍。
无锡听了又摇摇头道:“不对不对,我问你的是僵尸的分类,却不是僵尸的等级。”
单聪怜蕙质兰心,听了一会儿自然听出名堂来,问道:“师父你问的不是吸血僵尸,是僵尸!难道吸血僵尸之外,还有其他僵尸么?这我却未曾听过。”
“那好,今日师祖便为你细细讲解一番。”无锡捻须一笑,慢慢开讲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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