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石越作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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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国依云城。
自从当年无锡赶走了空净空智两个和尚,那郡守费涉慑于天师府的压力,再也不敢在城中招徕僧人,还专门化了十多万两银子将那纯阳观整修一新,专门请了道德之士坐镇。这么一番折腾,好歹把自己的乌纱帽保住了。
时间飞快,如今郡守的公子费御桁早已经一十四岁,长得一表人才,器宇轩昂,竟然仿佛有十七八岁青年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当年佛道相争沾染,反而从中沾了仙气,不仅文采风流,一身武艺更是非凡,更且人颇正直,常常以游侠自命,专门在城中解救被恶霸欺压的良善,落下了极好的名声,别人不住口地夸,他便心下飘飘然,更加乐此不疲。
这日天高云淡,正是外出游玩的好天气,费御桁一早便带了两三小厮出门闲逛。与一般官家子弟出游不同,他不走阳关大道,也不去名胜古迹,而是专门去寻那人多嘈杂的小巷市场,一双眼睛紧紧盯着那些个地痞流氓,就等他们下手害人时跳出来教训一番。
悠悠转转,不知怎地就到了城西的古玩市场,有卖字画的,卖瓷器的,卖琉璃盏的……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费御桁平日自命风流,也经常是附庸风雅,因此对路边的摊子是挨个玩赏,仔仔细细一个也没漏了,主仆几人正转的高兴,刚走过一家玉器行,便听得前面传来一片喧闹吵骂之声。
诸位你想,他是个没事还盼着有事儿的主儿,自然听到打闹便即兴奋起来,三步并作两步便冲了上去,也不看情况,也不问是非,伸手便拨拉开围观的人群,大吼道:“都住了,都住了,朗朗乾坤有王法,什么事儿非要动手动脚的啊!”
围观的人也有认识他的,见他来赶,连忙散了开来,便露出中间几个人。
只见一个三十岁左右的一个瘦小村夫躺在地上,口吐鲜血,几个凶神恶煞的黑大汉踩着他的脊背一个劲儿地跺着。
费御桁一见这个,气得肚子生疼,一把揪住一个黑大汉便甩到了一旁:“你这黑厮忒的无礼,没听见少爷我说住手么?!”
他只顾逞能,管你是谁,但跟班的那几个家丁一看,却是吓出一身冷汗,一个劲地去扯他的衣服。
“我擦,谁敢管我们家老爷的闲事儿!”那黑大汉被扔到了一旁,早有同伙上来与费御桁支架。
“什么狗屁老爷,在依云城还没见过敢对本少爷这么横的。”费御桁也是生气,他自幼娇养惯了,哪里受过这般气,一拳便砸向迎来的黑大汉,“你以众欺寡还有理了?”
他手下功夫了得,当下便将这黑大汉砸了个嘴啃泥,一边早惹怒了其他人,一拥而上便即向他围了上来,奈何这郡守公子艺高胆大,三五下便即将黑大汉们撂翻在地上,一个个哀嚎不已。
“就凭你们这三脚猫的功夫,还敢在本公子面前显摆,看尔等凶神恶煞也不像善类,趁早给我滚出依云城,要不然我见一次打一次!”费御桁得意洋洋地指着爬起来抱头鼠窜的黑大汉们叫道,心里得意,大笑不已。
等那些黑大汉跑得远了,他才感到家丁们这个扯扯他衣袖,那个拉拉他衣襟,哀求他赶紧回去,不由得心下大怒:“往日你等跟着我都一个个龙精虎猛,今天不见上手也便罢了,居然还畏畏缩缩,哪里有郡守府的威风了!”
“不是啊公子,你有所不知,这次我们可是得罪人了!”一个小厮硬着头皮战战兢兢地上前道。
“得罪人?笑话,在这依云城中,还有谁比我们家势力大的,我怕了谁来。”费御桁道。
“这班人……这班人可不是依云城的,他们是观风使的人!”那小厮道。
“什么?观风使的人?!”费御桁微微吃惊,这观风使乃是朝廷派往各郡观风察俗的天使,每到一郡便会明察暗访,造成报告呈给皇帝,以备皇帝考察地方官,说白了就相当于钦差大臣,权力大的怕人,自己竟然得罪了观风使,这……
不过他转眼一想便又释然,观风使本身就是来巡查地方的,若是知法犯法,恐怕也难逃朝廷惩罚,他们不对在先,自己又有何惧?
当下摆摆手,丝毫不在意,蹲下身来去问那村夫:“老哥,你这是因何得罪了那帮人,受了这一顿好打啊?!”
那瘦小村夫慢慢地爬了起来,半倚在一处台阶边,看到救自己的这人动问,方才战战兢兢地说出一番话来。
原来,这村夫姓乔名流儿,乃是城外十里石家庄的村夫,因为身体虚弱,做不得农活,便贩些字画古董来这里卖,昨日在此被那个什么老爷看中了一幅字画,欲要买走,他因价钱不合适,推说是帮人代卖,需要回去征求意见,今日再做分教。
其实这乔流儿心中存了小算盘,想着拖一天,那个老爷因为爱画,便按原价买了去,谁知道今日那老爷没来,他的手下却来了,非要按低价买,他不应允,将画死死地搂在怀里,便被那群汉子围住了痛打,旁边的人只是围观,谁也不敢出来阻止,因此挨了半个时辰,就连命都要丢掉半条了。
“你这村夫,却也太不知道爱惜性命,一幅画能值多少,要你这么舍命相护?”费御桁道,“你且把这画给我看看。”
乔流儿被他所救,自然心下不疑,便将怀中的画拿了出来,在手中慢慢展开给他看,却也不递给他。
这话一展开,费御桁便觉得脑中轰地一下子震动了起来!只觉得周围的声音尽皆都听不见了,完完全全被画给吸引了进去!
其实不单是他,便是围观的人群,见到了画上的情景,也都是如痴如醉,不能自已。
只见这画上方却是一座山峰,奇石凸起若莲花状,花红柳绿,风景秀丽,山下溪边有一簇芍药,开得正艳,一个十*岁的少女,背生白色双翼,站在花下拈花微笑。
溪流再往下,却是有一双十五六岁的姐妹花,衣领袖口尽是毛茸茸的白絮,趴在溪边戏水,颇是憨态可掬,就如同一双小狐一般萌态尽显。
整幅画活灵活现,逼真动人,不像是画出来的,倒像是镜子中的景物美人一般,看着画面仿佛就感到山上的风吹草动,溪水的潺潺流动,甚至能感到那拈花的手在轻轻抖动,那戏水的姐妹在嘻哈作乐。
一时间所有的人都被这幅画给吸引了住,几乎忘了呼吸,过了良久,费御桁才长出了一口气,缓过神来,大呼神作!
“绝世好画!真是绝世好画!”一边赞叹着,他的眼中便闪烁出异样的光芒,不由自主地伸出双手向那画摸去!
而旁边的人们,若不是有他的家丁挡着,恐怕也早凑了上去。
“公子!此画摸不得!”
那乔流儿见了他样子,赶紧提醒道,身子也赶紧向侧面滑去,将画卷了起来。
“啊啊,不好意思!”费御桁听见乔流儿提醒,方才醒悟过来,赶紧站正了身子道,“这……这画要多少钱,我买了!”
“白银十万两!”乔流儿伸出一根手指道。
“十……十万两!!”费御桁倒吸了一口冷气,怨不得那观风使不买要抢,一幅画十万两白银,怎么也有点吓人了,“这画是何人所作,既然能画出这么好的画,为何还要高价卖掉?!”
乔流儿听他这么一问,神色颇有些踌躇:“作者有些难言隐秘,只因家中变故,所以卖画,他不想见名于世,公子还是别问了。”
费御桁听他这么一说,更加好奇心重了起来,还以为他是看人多所以不想说,赶紧命人将周围的人们驱赶了开去,又巴巴地央求他道。
乔流儿身受重伤,行动不便,又见他热心非常,不像坏人,便一五一十地将此画的由来说了出来。
原来,石家庄有个十几岁的少年,名唤石越,自小聪明伶俐,天资过人,跟着本村一位独居多年的无名老人学画,不到三年,便画什么像什么,方圆十里远近闻名,村人都爱到他家中看他作画。
此画乃是他半年前所做,画完之日,他整整三日三夜坐在画前,盯着那画中背生双翅的少女痴痴凝视,就好似入了魔一般,而看过此画的人,也都道,这画就如同是真的一般,都惊叹他鬼斧神工的笔力。
本来此画是要作为他的珍藏,永远挂在家中的,但谁料三日前,教他画画的无名老人忽然重病缠身,奄奄一息,必须要得到一味名贵的药材才能活命,而这味药材深藏于极北之地的山麓中,鲜有人能采到,有采药人出了十万两银子的高价愿意冒生命危险前去采药。因此石越万般无奈,只好将此画拿出,欲要以画资换取那无名老人的一条性命!
“好个丹青妙笔!好个情义非凡!好个石越!”费御桁听到这里,不由得击掌赞叹,大呼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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