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穿书
晨露微凉,天色还没亮,氤氲的晨雾笼罩京城。
城西将军府,此时正灯火通明。
穆思云一身素衣,墨发随意披在身后,枕着胳膊,伏于梨花木案几上。
梦中
阴郁沉沉,窸窣的小雨下个不停。
她一个人站在空无一人的街道,青石板被雨水冲刷的干净透亮。
远处忽然传来尖叫声,走过一看,身穿银装铠甲的少年,捆绑在木桩上。
周围站满了围观的百姓,有人讥笑,有人暗讽,却没人敢上前一步。
少年面容清秀,精致的眉眼上却被溅上了血,脸上并无慌张,反倒是有恃无恐地勾起嘴角。
“杀我,你敢吗?”
男子不紧不慢,语气间的逼压,令人喘不上气来。
男子面前的持刀人,紧紧捏着手里的刀,神情中有羞耻和恼怒。
缓缓举刀,准备刺过去。
还没等动手,男子主动向前,明晃晃的刀刃横贯左肩,顿时血流入柱。
此时,穿出百箭齐发,围观的百姓,四周驻守的护卫,包括持刀人,纷纷中箭。
箭箭必中,都是左肩。
持刀人踉跄倒地,少年借力拔出长刀,扭动肩膀,身上的绳索轻而易举地被打开。
鲜红的血液,冲刷着银白的铠甲。
四周响起一片惨叫,少年脸上的笑意更深了,道:“黄泉路上作作伴。”
抬起手,手掌开合之间,远处射来带火的箭,四周仿佛早就被人布下火油。
顿时,火光满天,潜伏暗处的军队如同幽灵,黑衣黑盾,出现在少年面前。
少年薄唇微启:“屠城。”
“领将军令!”
血流成河,横尸遍野,昔日热闹繁华的京城,转眼变得破败荒凉。
穆思云站在街道上,无数惨状在脑海,挥之不去。
方才少年,站在对面,一步一步地走过来,嘴角带着弑杀,血沾在眼角,猩红诡异。
“穆思云,陪—我—下—地—狱—吧。”
穆思云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不要!”
痛苦地挣扎呼救,最后关头,终于挣脱噩梦。
丫鬟阿花听到动静,赶忙来到屋里查看,道:“夫人,您这是怎么了?”
穆思云素衣早就被冷汗溻湿,贴在身上冰凉的感觉,才意识到方才是梦境。
“不打紧,做了个噩梦。”
看着桌上写到一半的字帖,沾上墨迹的袖口,一切仿佛都按示方才是一场梦。
“您怎么还有心情写字呢,过几日咱们将军就要回朝,整个京城的人可都看着咱们将军府呢,您是将军夫人,到时候肯定要盛装出席。”
阿花没往心里去,起身帮她梳头更衣,仆凭主贵,眼里止不住的兴奋。
穆思云倒没什么感觉,眼神一垂,将桌子上的成品一张一张收好,神情有些淡漠。
阿花以为自家小姐是因为大家闺秀而拘束着自己,面上没有表现,指不定心里偷偷高兴的。
说来也对,将军出征半月,便横扫边疆,换做谁都会崇拜敬仰,何况是他的妻子。
穆思云轻叹道:“你去把几房姨太太都叫过来,让徐裁缝给她们每人都订几套成衣。”
“啊?小姐,徐裁缝可是全京城数一数二的制衣大家,很少给人量衣,就算是王公贵族也是很难情到,给妾氏做衣服,太便宜她们了。”
阿花愤愤不平,那些妾氏怎么配跟自家小姐相提并论。
“小姐你就是心太软了,这么对她们这般好,到过头来却被她们反咬一口。”阿花越说越气。
“我是夫人,要担夫人的责任,以后这种话不能说了。”
穆思云轻挑眉角,话没说透,语气平静之间透着敲打。
“不……阿花知错了。”
阿花意识自己说错话了,随即闭上嘴,撅起小嘴,眼神瞥着穆思云。
心里不禁感慨,自从小姐病好之后,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以前总是温温柔柔的,就连说话都很少大声,反观现在不仅沉稳了许多,面对事情也越来越有章法了,连同教训人也越来越带劲了。
想到前几天郑姨娘张扬跋扈被夫人怒扇巴掌的画面,想想都带劲。
穆思云被她含泪崇拜的眼神逗笑,倒杯温茶给她:“阿花姑娘消消气,喝完茶就快去吧。”
阿花自小就伺候她,主仆两人情同姐妹,以至于穆思云出嫁做了夫人,无人时阿花还是唤她小姐。
阿花脸蹭一下红了,抹了抹眼角,接过茶杯一饮而尽,随后领命出去。
阿花走后,穆思云伸了个懒腰,走向床头,整个人躺在塌上,掀开枕头,底下压着一本书。
穆思云指尖轻翻封面,脑海中立刻传来了清脆的银铃笑声。
“哈哈哈哈哈,这里是可爱漂亮的小书灵,有什么能为宿主服务?”
穆思云轻轻闭上眼睛,思绪瞬间飘到另一个空间之中。
空间里空空荡荡,仿佛是时空断裂出的无穷空间。
“沈瑜要回来了。”
穆思云看着眼前的“书”,准确说是抱着书的一个小孩说道。
“男主沈瑜凯旋归来,正式开启故事章节。”小孩约摸八九岁模样,眼神里却散着微光,倒像是观音菩萨身边的童子。
“我要怎么办,如果他察觉到异样呢?”穆思云再次问道。
“宿主别担心,平常怎样就怎么就行,反正这个沈瑜跟这原身也没多深的交情,当初刚成完婚,就去边疆打仗了。”
穆思云:“……”
小书灵见宿主不相信地样子,抱臂咳嗓,一本正经的安慰道:“放心,请相信您可爱聪明的小书灵,好吗?他这段时间基本是老实的,宿主不必担心,任务开始时,我会提醒您的。”
“好,你别忘了答应我的,只要最后沈瑜活着,就要把我送回去。”
穆思云早就习惯了书灵不靠谱的态度,谁让自己给别人打工呢。
“那是必须的,我小书灵可是很靠谱的,对了,有东西给宿主。”
说着一道柔光闪过,手腕传来冰凉的触感,抬手一看,一枚温润纯柔的白玉镯带在手腕上。
“这是什么?”穆思云困惑道。
“这就是传说中的金手指!”书灵抬嗓激动地回答道。
“金手指?怎么用的。”穆思云打量着手腕上的玉镯。
“额,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好像说是需要宿主自己体会。”
书灵含糊不清,它是绝对不会把说明书弄丢的事说出来。
你可真靠谱。
穆思云切断思绪,回神睁眼,看到窗外攀在墙上的紫藤。
借物喻人,仿佛看到如今的自己,无奈叹了口气。
原本半个月之前,她还在现代世界,当够了社畜,本来想去自驾游旅行,没想到半路上竟然遇见山体滑坡,巨大落石直接将她砸中。
再次醒来时,自己早已穿到一本叫《反派boss的造反日常》小说里。
听书名确实简单易懂,作为一部男频小说,故事内容就是男主沈瑜是一个反派,并且还是个造反作死的反派。
这幅身体的原身是沈瑜的正妻,当今丞相的嫡女——穆思云。
早前,穆思云早就情定他人,迫于封建家长制和家族联姻的强大压力,被她的宰相爹强行嫁到将军府。
到了将军府后,沈瑜本就是个心冷血冷的大冰块,娶她之前便已纳了几房姨娘,原本就性情柔弱,况且后宅都是豺狼虎豹,人精一样的心思。
原主被欺负打压,心情郁结,最终自缢身亡。
恰当穆思云跟她同名同姓,原主过世之时,才借此投身。
说到底,封建联姻,害人不浅。
现如今穆思云的任务——拯救男主沈瑜。
沈瑜小时候父亲暴病而亡,后母不善,便养成了冷漠疏离的性子。
后承袭父亲爵位,领兵打仗,军功显赫,被圣上封为镇西将军。
军功无量之时,联合成王起兵造反,兵抵皇城,却被镇压,落得个五马分尸的结局。
若是普通的造反还好处理,可沈瑜,那可是实打实的疯批美人。
不仅举兵直接夺权,逼得新王落荒而逃,更是杀遍朝廷命官,就连批判内涵他的文人,也都通通杀了个干净。
实打实的疯批。
可传闻中沈瑜长相俊美,眉眼如画,剑眉星目耗不女气,就算性子冷漠如冰,也有无数京城少女为他着迷,甚至甘愿做妾。
看来无论在哪个时代,都是看脸的时代。
全书以沈瑜的视角展开的,关于后宅的描写少之又少,一心一意搞事业。
穿书容易,办任务难呀。
头大。
穆思云从小就是个孤儿,没家没牵挂,早就习惯了四处漂泊的日子。
可灵魂穿书这种荒唐事,谁也不会若无其事的接受。
穿过来半个月,起初躺了五六天,之后重新振作,学习这里的生活方式,好不容易学的差不多了,男主又回来了。
好家伙,这一下子回到解放前了。
那书灵更是霸王硬上弓,强制性的签了不平等的合同。
太惨了,太惨了
就连穿书,都要当打工人。
北漠荒原上,火光冲天。
士兵围绕巨型篝火,席地而坐,身上的铠甲折射着火光,散发出银红。
篝火旁,烤全羊金黄酥脆,空气中弥漫着焦香,周围更是成堆了美酒佳酿。
沈瑜一身黑色外袍,身姿修长挺拔,剑眉星目之间透着轮廓分明,分明是弱冠之年,身上却散发着异于常人的沉稳。
俊美的容颜,毫无女气,反而有些妗贵,如同终年不化的冰川,浑身上下透着冷漠疏离,确实配得上美人之名。
“多谢将军!”众将士举起酒杯,向主座上的沈瑜敬酒。
沈瑜没说话,修长的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温暖的篝火旁,众人狂饮,皆是酩酊大醉。
欢歌痛饮,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甚至已经环抱成一团。
沈瑜则远远坐在帐营角落隐蔽处,月色之下,黑袍同夜交融。
军中上下知道他喜静,故而没人去扰他。
“主子,咱们明日便要回京,您一天没吃饭了,舟车劳顿,吃点东西吧。”贴身侍卫无善端着食物走近。
沈瑜摇头,纯黑的眼眸紧盯远处高悬的月亮。
“咱们打了胜仗,主子该高兴才是。”无善从小跟在沈瑜身边,了解他的性子,现在这副样子,分明是有些难过。
“边疆千里,胜败之间,哪来的赢家。”沈瑜声音愈发沙哑,北漠的晚风还带凉意,袍带随风而动,勾勒出修长清瘦的背影。
无善默然而立,没再说什么,知道自家主子虽然年少成名,军功显赫,却是一个心有百姓的良将。
若是没有家族羁绊,是不是就能活的洒脱自在些。
“京城有何动向?”良久沉默后,沈瑜将头顶在军营的木桩上,淡淡说道。
“元王爷来消息说,让您回京的时候,去找他。”无善上前两步细语道。
“嗯。”
无善见沈瑜疲惫,不想打扰,说完准备离开,却被突然叫住:“府里近日如何?”
“一切正常,不过……就是夫人,有点变化。”无善如实道。
“变化?”
“夫人大病一场之后,就如同变了一个人一般,还将郑姨娘还绑起来,说是等爷回发困。”
“何时的事?”
“半月之前,应该是主子行军之后不两天的事。”
“跟我说说。”沈瑜扭头看向无善,丹凤微睁。
就算妾氏如何猖狂之前沈瑜从来不关心后宅之事,,夫人如何软弱,一概不理会,如今怎么关心起这事了。
“这……主子,恐怕不太……”无善欲言又止,仿佛想起什么忌讳。
“说。”
“郑姨娘往…下药毒害夫人,后来被夫人当场抓到,人赃并获。
最后夫人却没有声张,只是将郑姨娘和那人绑起来,关在柴房,说是等将军回来再发落。”无善边说边打量沈瑜的脸色。
沈瑜面色无常,漆黑的瞳孔看向月亮的眼神一暗。
“怎么不早说。”沈瑜声音平静如水。
“属下见主子劳累,不敢……”
一方面是战事实在吃紧,另一方面是自家主子对于后宅的事,真的是毫不在乎。
“郑姨娘她…主子,要不还是……”无善想到这郑姨娘身份特殊,不由考虑。
“无妨,她是夫人,家里的事一切由她。”沈瑜神情依旧淡漠的说道,乌黑的瞳孔如同大漠里最神秘的星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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