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9.深意

　　临近春节，天寒地冻。
深夜时分，雪花飘舞。天气如此寒冷，李翰料定此时肯定不会有人盯梢，租界与租界及日占区之间，哨卡的人也会躲进岗亭里。于是，他出门后便驾车狂奔，但是此时，他才发现自己的轿车在此之前的后面挡风玻璃被追杀他的隋凯欣等人打烂了。风大，后脖子直冒寒气。
这个时候，他若是驾着一辆烂车出去，肯定会被鬼子特务、罗立风的行动处的特务所查获。于是，李翰急又掉头，将轿车驾驶到吴肆宝的修车行门前，并按按喇叭。
夜深人静，在修车行值夜班的人赶紧按亮电灯，打开门，冷得直打哆嗦地出来，早已经下车并守在修车行大门前左侧的李翰一个箭步上前，一拳就将这个人打晕，从其身上拿走了“盒子炮”和弹匣。
然后，李翰走进里面，找来一辆高档的还有冷暖空调的奔驰轿车，取来工具，将车牌更换成自己那辆破车上的假车牌。接着，李翰用冷水泼醒那人，低声说：“把我这辆破车修好，你就说是盗来的，或者你有什么好办法处理掉这辆破车。不然，明天吴肆宝肯定对你不客气。你若是想不出办法，你就驾驶我这辆破车逃跑吧。”
那人脑子此时还不是很清醒，摇了摇头，点了点头，视力仍然有些模糊。李翰不再理会他，驾着这辆高档奔驰轿车驰骋而去，他凭着身上的各种假证件，穿过几道关卡，天寒地冰，那些关卡的哨兵也冷得直打哆嗦，不怎么认真研究李翰的假证件，也不太认真细看李翰的相貌，便放行了。李翰驾车顺利的溜到了十六铺码头。
他停好车，手握几把小飞刀，小心翼翼的潜伏来到三号仓库。“李处长，对不起！我们之前执行任务，对你假追杀，请莫怪意。”隋凯欣领着几名特务笑脸相迎，躬身作揖，并将李翰引领到里面的小办公室里。
尚望和钱怀都坐在那里，办公室还生着炭炉，室内温暖如春。他们看到李翰进来，钱怀朝隋凯欣挥挥手，隋凯欣识趣地走开了。
李翰气愤地低声质问钱怀：“钱站长，你为什么又拿自己人的命来开玩笑？那五位同事，我虽然不认识，但是，他们身手不凡，枪法很准，可是，你却让我杀了他们。再怎么玩谍战，也不用拿那些同事的命来开玩笑吧？”
钱怀朝李翰摆摆手，低声说：“那几个人私自贩卖烟土，戴老板也正在追查此事，他们与李默邨的特工总部有勾结，但是，他们是我的同乡，所以，我不方便出面处决他们，只好借你的手来处死他们。事先没和你沟通好，请莫怪意。”
李翰一怔，又坐下来。
他心想：这话是真是假？龚彬的命也没了。唉！他们不提刘文林和史珍香之事，我不便提。反正，现在能打鬼子就好，早点把小鬼子赶跑吧。
尚望给李翰倒了一杯茶，作为副站长，不敢轻易吭声。
钱怀又说：“小李子，谢谢你。今夜，我和尚副站长，代表戴老板给你授勋授衔。你拿到了汪日协议并在各大媒体上曝光，功劳甚大，戴老板对你赞叹不绝，他现在也到了上海，不过，出于对现在的严峻形势考虑，他只能委托我来给你授勋授衔。另外，你实际上在影佐和李默邨那里已经暴露了身份，所以，我们通过这种方式，将你接出来，再给你新的潜伏任务。好了，站起来吧。”
他说着说着，打开了他身前的一只小木盒子。
李翰既难过又激动，收起小飞刀，站起身来。
毕竟，龚彬牺牲了，刘文林和史珍香都受了伤。除了延安方面，自己无论去哪里，都是潜伏，而且，自己已经向刘文林递交了加入组织的申请书。可在此节骨眼上，龚彬却牺牲在自己面前，真是让人难过，那可是好同志啊！
唉！
钱怀从小木盒里拿出勋章，起身佩戴在李翰的脖子上，又拿起一纸任命书宣读起来，授予李翰上校军衔。然后，他将任命书递与李翰。李翰立正敬礼，接过了任命书，收入了自己的怀里。钱怀又摆摆手，示意李翰坐下来。
李翰落坐，钱怀低声说：“明晚，在仙乐斯歌舞厅，会有一场暗杀，对象是我的老同学，就是现在中统任上海站的副站长郭炳安。你营救他，佯装不知道他的身份，但是，他肯定会认出你的小飞刀。以后，他肯定会联络你，经过相处，会带你进入中统的上海站。你就在中统上海站里潜伏，你的任务有五：第一，就是拿到他们的密码本、呼号、图表、波长，交给尚副站长。第二，你要想办法助郭炳安坐上站长的位置，你帮了郭炳安，他也会让你当上副站长。第三，你通过中统，掌握李默邨特工总部的情报。第四，你要营救出被李默邨所抓捕的我方特工，具体名单，我写在纸条里。然后，你要营救出被中统所抓捕的我方特工，代号为老鹰的罗本象。第五，你要在中统内部发展特工，成为我们的人。现在，你明白我的用意了吗？”他说罢，便将一张纸条塞给李翰。
李翰接过纸条，塞入怀兜里，又点了点头说：“李默邨曾任中统上海工作区直属情报员、金陵区侦察员，从事特务行动。他以上海社会新闻的杂志编辑的公开身份，与同为早期红党但均已叛变加入了中统的丁惠民等人一起攻击红党和进步人士。他被小鬼子逮捕后，又出卖了中统，导致中统上海区很多特工被捕并变节跟着他组建了特工总部，当然，也有人假扮变节。我的任务就是想法从这些假变节的中统特工手中套取李默邨的特工总部和小鬼子的一些重要情报，并想法通过这些人，营救我们军统被李默邨所逮捕的特工。另外，我们军统成立之初，包括在复兴社特务处时期，一直遭到中统的打压，戴老板对中统恨之入骨，总是想着法子，报复中统，并想着如何瓦解中统。当然，这里面也有校长的意思。因为中统成了陈氏兄弟的工具，与校长最初设立中统的意图渐行渐远。”尚望含笑地望着李翰，不住地点头，很是欣赏李翰的超级理解能力。
钱怀满意地点了点头说：“很好！你就一直潜伏到中统瓦解之时，你的真实档案，我会替你保存好。如果我牺牲了，尚副站长会替你保存好，如果尚副站长牺牲了，张盈和狄杏会替你保存好。另外，你与延安方面的特工，一直有互动，现在是联合抗战时期，你可以利用你和延安方面的人的关系，搜集他那边的一些情报提供给我们。”
李翰起身，立正敬礼，大声说：“是！”
他没想到钱怀居然没怀疑他真是延安方面的人。但是，钱怀怎么不点破呢？还是真的相信自己真是为了联合延安方面的特工抗战？这就耐人寻味了。
钱怀摆摆手说：“你有电台，关键时刻，就通过电台和尚副站长联系。一般情况下，还是见面联络，每周二、五晚上七点，尚副站长会在马尔赛咖啡馆等你汇报工作情况及情报情况。哦，这是郭炳安的相片，你好好看看。明晚在仙乐斯歌舞厅别认错人了。”
李翰点了点头，接过相片，放入怀兜里，又立正敬礼，然后转身而去。他出来之后，隋凯欣带人躬身相送，甚是礼敬：“李处长，走好，注意安全。”
李翰含笑点头，他驾车回家后，便一直在新家里休息。
翌日，满大街都是李翰的通缉令，有军统张贴出来的，也有李默邨特工总部张贴出来的，还有小鬼子宪兵司令部张贴出来的。除了公共租界和法租界。每张通缉令前，都围着不少人，都在议论纷纷：
“想不到李翰竟然是延安方面的特工。”
“是的呀！以前，我还骂他是大汉奸呐！真是误会好人了。”
“他不仅仅是好人，而且是大英雄。”
“嘘！小声点，后面有小鬼子和李默邨的特务。”
安定西路一处公寓房里。
李翰呼呼大睡，太累了，不仅体力透支，而且心也累。铃铃铃！清晨，谭玲玲打电话来，关问李翰情况，并说除了公共租界和法租界，其他地方都是他的通缉令。很显然，大清早的，谭玲玲和朱莉文、张铁、黄迪几个肯定乔装出来侦察情况了。她叮嘱李翰要乔好装，保护好自己。
李翰让她通过公用电话亭，通知高世光和何潇潇等人可以回到原来的住处了。他也让谭玲玲带队回到万国公墓附近的别墅区里去，毕竟那里安静，各种特务机构也不会想到谭玲玲和朱莉文会住在那种地方，只要朱祥、朱兰、朱崇不泄密的话。
李翰也告诉谭玲玲，回到万国公墓附近别墅区后，万一遇到什么不好的情况，可以通过厨房的烟管逃生，并进入万国公墓地道里。他将地道预警暗器机关设置情况告诉了谭玲玲。放下电话，李翰继续睡觉。谭玲玲则派张铁驾车到崇兰米铺查看情况，没发现异常之后，她和朱莉文、张铁、黄迪驾车回到了万国公墓附近的别墅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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