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64章
“新备的笔墨纸砚,竹扇巾帕,消暑津丹,还有一些提神醒脑的点心补品。”
宁瑶讨好地说完,转首看过去,才发现桌案旁边放了两只鼓鼓的行囊。
沈瑜早已经把沈睿宁栋应试用的物品收拾妥当了。
她赶忙投出个夸赞的眼神,又厚着脸皮笑嘻嘻喊道:“阿瑜大小姐。”
沈瑜刚从不过是做做样子,自从宁瑶嫁人后,两人已经许久没有相见,一点点怨气也随着这句求饶似的话烟消云散。
她忍不住噗嗤笑了一声。
宁瑶立刻了然,眉眼向上一弯,笑问:“不生气了?”
“自然,这几日你忙什么去了?即便不来看我,也得来看看宁栎吧?”
沈瑜挨在她旁边坐下,仔细端详了下她的脸色。
不似之前那般红润,反倒有些苍白倦色。
宁瑶不愿被她看出什么,她轻咳一声,别过脸去,含糊道:“这几日随婆婆去城外的大济寺上香,今天刚回来。”
沈瑜皱着眉头看她,不解地问:“上香做什么?”
“为了。。。求子。”
宁瑶不自然地捏了捏手里的帕子,低声回答。
沈瑜长眉一挑,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那眼神明明白白在问,成婚不过一个月,怎么这样心急?
迎上沈瑜质问的眼神,宁瑶静默一会儿,知道糊弄不过去,便垂眸低声说:“姜纮有个通房丫头,如今已经怀胎六个月了。”
沈瑜闻言瞪大眼眸,又下意识抿了抿唇。
这姜纮竟然这般不省心,家里有通房,还在外面喝花酒,把刚成婚的妻子置于何地?
再抬眸看看宁瑶黯淡的神色,沈瑜暗自咬了咬唇,恐怕她在姜府有诸多身不由己。
虽说宁家在乐安县虽也算是富足之家,但嫁到济州的姜府算是高攀,婆婆严苛,丈夫多情,宁瑶的日子想必不好过。
原来打算要提醒她注意姜纮在外举止的话也默默咽了回去。
从这般情形来看,宁瑶想必早就知晓了。
沈瑜默了片刻,绞尽脑汁地安慰宁瑶:“你是正妻,通房就算有了孩子也比不过你去,放宽心。”
沈家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且父母感情深厚,因此沈瑜在这方面所懂不多,能想到的只有这几句苍白无力的话。
一想到府中有通房还有庶子,不提宁瑶,沈瑜作为一个旁观者都觉得头疼。
宁瑶低嗯了一声,端起茶咕咚咕咚喝完。
那势头看上去眼前的这盏茶就像那些萦绕心头的糟心事,喝完后就能把这事抛到一边。
沈瑜担心地看宁瑶猛灌了两盏茶,抬手摁住她还欲再倒茶的手,哄劝道:“行了,宁大小姐,这是茶,不是酒。”
说完,向窗外抬了抬下巴:“外头的酒楼饭馆正是热闹的时候,你要想喝酒我陪着你。”
宁瑶扯唇笑了笑,敛去脸上那股淡淡的愁绪,心情明显比之前好了很多。
“算了,今日时间仓促,我等会就得回府了,再说明日你还要送他们俩去应试,不能有任何闪失。”
她环视客房一周,看到桌案还放着账册,问:“你出来这些日子,铺子由谁打理?”
“春燕和秋霜如今都能独挡一面,如今铺子中又雇了张全、香云等人,运转得应该还可以。”
这话说出口,沈瑜不知为何突然没了底气。
说实话,出来这几日,她时不时会担心两家铺子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尤其是来之前“阙记”一直在压低价钱出售脂粉,“颜如玉”的生意受到影响不太稳定。
其实单纯的降低脂粉价钱沈瑜并不担心,她铺子里的脂粉质量上乘,并不是对方降价就能撼动的。
但联想到阙掌柜甚至有打算购买她铺子脂粉方子的想法,让她不得不有些隐约的担忧。
毕竟乐安与济州两地消息传递得没那么快,即便铺子一时出了事,她也分身乏术。
但仔细想了想,又觉得自己多虑。
当初去山阳县购买药材不也离开了数日,如今铺子经营得比那时好多了,且又与于表姐的脂粉作坊签了契约,应该不必顾虑太多。
宁瑶听到这话眉头却一挑,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
她凝眉问道:“香云?是不是曾被前夫休弃的女子?”
香云的前夫沈瑜曾见过几次,连名字也记得很清楚,她点头道:“是,她前夫是袁家人,叫袁启。”
“袁启,难怪我总觉得耳熟!”宁瑶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忙不迭道,“乐安县向济州发了一封缉拿文书,正是这袁启!”
因着姜纮在府衙做事,这缉拿文书一事便是宁瑶从他口中得知的。
不过她未看到全部内容,只记得姜纮说过的几点,她回忆着说:“好像是袁启打伤了其前妻,如今潜逃在外。”
说完,皱着眉头看向沈瑜:“那不就是袁启把香云打伤了吗?”
沈瑜怔然片刻,急切确认:“你确实听仔细了?”
“千真万确,”宁瑶笃定道,“只是我刚才提起香云,你又说到袁启,我才想明白这回事。”
沈瑜下意识捏了捏指尖,眉头微微蹙起。
如果香云被打伤,张全做为她的阿弟,显然不会轻易放过袁启,那张全一定会去袁家找人理论,
不过那袁家也不是好相与的,张全只怕冲动之下会与对方起冲突。
虽说两家铺子有秋霜和春燕看顾,即便张全、香云出了事也不会影响到铺子的生意运转,但两人毕竟是深得她信赖器重的雇工,遇到这种事,沈瑜心里也颇为难受。
既然缉拿文书已经发送到了济州,说明袁启早已经逃离乐安,即便陆大人与雷捕头本事再大,眼下恐怕也无计可施。
沈瑜轻叹一口气,在心中默念希望官府早日抓到袁启,替香云讨回公道。
两人又谈论几句,外面候着的丫头轻声催促:“夫人,到回府的时辰了。”
宁瑶不能待得太久,她仓促起身,眼眶蓦然有些发红,低声道:“我该回去了。”
怕她思虑太多,沈瑜忍住心中些微酸涩,扯了扯唇,做出一副打趣她的模样:“早点回去吧,你这花容月貌的,晚间在外面行走太不安全,姜老夫人才不放心她这么漂亮的儿媳妇在外面待太久。”
宁瑶闻言果然面色和缓了不少,她笑着拧了一把沈瑜的脸,直到沈瑜讨饶,才满意地转身离去。
翌日寅时,府衙的差役护送应试的学子去参加府试。
沈瑜有些紧张不安,反倒是沈睿与宁栎倒是一脸淡定得同她告别。
接下来的三日内,她闲着也是闲着,便同武安两人在济州逛了许久,把街上的各色脂粉铺子几乎逛了个遍,又买了些绸缎布匹之类的东西。
武安的腿都要逛断了,每次回来都吭哧吭哧地拎着一大包东西,他实在不明白沈姑娘看上去有些娇弱的样子,逛街的劲头怎么这样足。
好在济州应试的时间一晃而过,沈睿与宁栎参加完府试,只待一个月后公布府试名次便可。
沈瑜将行装收拾妥当,因着接下来连下了两日大雨,一行人不得不推迟了行程。
直到六月初六,几人才乘上马车一同随差役返回乐安。
返回的时候是个晴朗的天气,难得的风轻云舒,只是燥热了些。
武安知道他家公子与沈姑娘要在六月初八定亲,屈指算算行程,两日时间足够他们返回乐安。
不过他怕沈瑜着急,还是去请示了句:“沈姑娘,咱们走哪条道?听差役说,近的那条一天的时间就够了,不过有段山路难走,远的那条官道得两日。”
沈瑜想起陆琢叮嘱过的话,即便心内焦灼不已,恨不得马上飞奔回乐安,但为谨慎起见,还是柔声道:“走官道吧。”
车队缓缓启动,差役护送的几辆马车行在前头,由沈睿、宁栋和前来应试的十多位学子及其家眷乘坐。
武安驾着马车慢悠悠跟在最后。
车队出了济州城门,行了几里后直接上了官道。
官道平坦硬实,即便前两日下过雨,路面依然没有任何坑洼之处,车队的速度开始逐渐加快。
车内闷热,沈瑜掀开窗牖处的细帘通风,又时不时得欣赏外面一闪而过的夏日景色。
济州与乐安交界处群山连绵,现下举目向外望去,只见层峦叠嶂,满山青翠,是难得一见的好风光。
看得久了,沈瑜眼皮觉得沉甸甸的,不知何时睡了过去,直到武安吁停了马车才被惊醒。
睁眼一看,现下已经接近傍晚,西边的天空有些暗蓝色的浮云。
“沈姑娘,”武安在外面朗声提醒,“这里有处茶舍,我们休整一会儿再出发。”
行人需要喝口茶歇会儿,马匹也需要饮水。
车队在这里休息过后,再往前行二十里会有一家客栈,他们不必赶太久夜路,到了那家客栈后便可以投宿。
眼前的茶舍是两层竹楼,门外粗杆上飘荡着一张白底黑字的旗招,大大的“茶”字分外明显,是白日间专门做官道上来往行人生意的,天黑之后就会打烊。
片刻之后,沈瑜下了车。
即便她的马车空间宽敞,但坐车久了身体也有些乏累。
沈瑜舒展了一下胳膊,无意间回眸一看,发现有辆马车也在他们到达之后停到了茶舍外。
赶车的人戴着斗笠,笠沿压得极低,看不清那人面容。
沈瑜下意识盯着那人多看了几眼,她奇怪的是,虽然马车停下要做休整,却迟迟不见车内有人下来。
沈睿看沈瑜似在凝望什么,催促道:“阿姐,到茶舍里来吧。”
沈瑜默然收回视线,许是她多虑了,她舒展眸子,温声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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