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66章
赵九猝不及防被踹下车,摔倒在官道上简直丢了半条命。
扬起的灰尘灰尘沾满了短打粗袍,胳膊有种骨折般的痛感,赵九勉强从地上爬起来,狠狠啐了一口血沫。
武安及时在他面前吁停马车,问道:“你怎么样?”
“不用管俺!”赵九抬袖用力抹去粗眉上的黑灰,指着袁启逃跑的方向,咬牙切齿地说:“他娘的!那是俺的马车!他还没给俺银子!你们一定要抓到他!”
“行!你自己保重,马车一定给你追回来!”
武安吆喝一声,挥鞭催马继续前行。
不过由于方才吁停马车耽误了时间,再抬眼一看,官道上已经不见那马车的踪影。
“他驾车往那边去了,”沈瑜一直盯着袁启的马车,沉声指挥:“往前走,过了这段官道,那边应该有一个岔口!”
天色暗沉,山道旁有深不见底的悬崖,又由于连下过两天大雨,有潮湿的雾气从底部缓慢向上升腾。
虽然没到看不清的地步,但视线开始逐渐受阻。
山道崎岖难行,袁启在前方驱赶马车的行进速度也逐渐慢下来。
武安目视了一下双方的距离,前后不过几丈远,光凭他的腿脚就能追得上。
放低声音吁停马车,武安把马拴在一棵粗树上,悄声道:“沈姑娘,你在车里等我,我一会儿就回来!”
沈瑜点头,小声叮嘱:“你小心点,如果打不过袁启,千万不要勉强自己!”
武安莫名有一种被看低的感觉,他露出一副你等着瞧的神情,抽出车辕旁的一把短刀,在手中掂量几下,转眼便掠过崎岖的山路,腿脚飞快得向前方奔去。
沈瑜并非是看低武安的身手,而是袁启其人高大健壮,且瞧着也是有不少功夫的样子,她才有几分担心。
暮色降临,稀薄的雾气旋转升腾的速度极快,不过是片刻的功夫就已经弥漫过山道,且持续向上凝聚。
沈瑜掀开车帘抬眸望了一眼。
迷蒙雾气笼罩四周,几乎已经看不清远处,只偶尔听到几声刀棍的碰撞声。
应是武安已经与袁启交上了手。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不过片刻,却像过了几个时辰。
沈瑜惴惴不安地坐在车内,她垂眸思量片刻,想要躬身从马车里出来,但迟疑一瞬又退了回去。
她现在帮不上什么忙,出去反而会徒增麻烦,最好静静呆在车里等武安回来。
还在担忧武安能否制服袁启,沈瑜突然眉头一凝,似乎听到有细微的脚步声靠近。
脚步刻意放轻,沈瑜确定那绝对不是武安!
来者显然是在掩饰自己的行迹,恐怕意图对她不利。
会是谁要寻自己的麻烦?
沈瑜霎时紧张起来。
她身边没什么趁手的东西,当初在山阳县遇险的时候好歹还捡到过一只长柄铲。
她下意识捏了捏身旁的包袱,再仔细听去,脚步声却突然消失了。
难道方才是她太过紧张幻听了?
沈瑜轻舒一口气,指尖搭上车壁扶手,想要探出头来看看外面有无异常。
还未等她掀起车帘,一支利箭携着强劲气流穿破浓雾径直射向正在低头啃草的马儿。
利箭射出的力度极大,箭簇几乎悉数没入马腹。
突如其来的剧痛几乎让马儿疼得发狂。
它愤怒嘶鸣一声,疯狂地挣开缰绳,向前方疯了一般跑起来。
沈瑜惊呼一声,然而短短几息根本容不得她做出什么反应。
马车一路横冲直撞得向前狂奔,沈瑜紧紧抓住扶手,心脏开始狂乱直跳。
速度太快,她没有办法从车里跳出去,甚至刚试图起身就又被颠簸回了原地。
可山路狭窄,马儿又受了惊,马车极有可能会坠入到一旁的深崖里。
万分慌乱间,沈瑜却突然想到了陆琢,后天就是两人定亲的日子,她答应他要安安稳稳回去的。
本来紧绷的情绪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沈瑜指尖攥紧了衣袖,眸中含着泪光,眼睁睁看着马车向裹满浓雾的前方继续狂奔。
武安已经与袁启过了数招,两人一路从马车旁对战到山道边,现在又重回到车壁旁。
他确实小觑了袁启的身手,对方显然是练过功夫的,再加上身形比他高大健壮许多,是以他并没有占多少上风。
而且袁启屡屡试图进到马车内,他现在持的是一条短棍,想必里面有更趁手的兵器。
武安轻哼一声。
绝不能让袁启拿到刀剑,否则凭他一己之力更难制服袁启。
想到这里,武安眉头一挑,作势后退几步佯做体力不支,左手却悄无声息得从后腰处摸出一把飞刀。
袁启眼看抓到了机会,他身形一闪,疾电般探手伸向车门处。
电光火石间,武安手腕轻旋,银色刃影遽然闪过寒光,刹那间擦过袁启的手腕。
鲜血瞬时渗出,袁启抓住手腕吃痛闷哼一声。
武安得意得一抬下巴,顷刻间掠身上前用抛出绳索。
“你逃不了!”
他咧起嘴角笑嘻嘻道。
袁启的身体转眼间便被束缚住,武安挑衅地看了一眼袁启,迎上对方怒视的目光,还夸张得抬抬眉毛。
然而下一刻,他耳朵微动,似乎听到有马车疾驰而来的声音。
浓雾太盛,仅凭听力判断有马蹄声得时候,其实受惊的马车已经近在咫尺。
武安看着穿破浓雾奔过来的马车,愣怔一瞬,下意识道:“我去!”
然而下一刻又想到沈瑜还在马车上,他大声喊道:“沈姑娘!”
马车里传来沈瑜紧张到极点又努力使自己尽量平静的声音:“武安,想办法让马车停下来!”
武安立刻灵活得将缚住袁启的绳索一端随手系在马车上,然后稍稍侧身,打算等疾奔而来的马车经过时翻身上去驯服那匹受惊得疯马。
然后马车不等靠近他,便像发了疯一般径直撞向本来停在山道一侧的那辆马车,正是袁启被栓系的那辆。
然后,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寻常人恐怕根本来不及反应,两辆马车转眼间向一旁的山崖翻转跌落下去。
~~~~~~~
暮色将至,暗沉的天空看似要落下雨来。
车队辘辘而行,为了赶在夜深之前投宿,行车速度比平时快很多。
沈睿方才在车舆内打瞌睡,现下随意撩起窗牖边的细帘向后瞧了瞧,才发现后面不见了武安的影子。
他惊奇地“咦”了一声,随后推开车门,伸长脖子向前方望去。
“沈睿,你在做什么?”
宁栋方才在闭目养神,刚一睁眼,就看到沈睿扭着身子往外看,像个麻花似的。
“我阿姐的车本来不是跟在最后面吗?可是现在没看到武安哥的影子,我猜他们可能到前面去了。”
沈睿说完坐回车内,劳烦驾车的差役:“严叔,您加把劲儿,超过前头那几辆马车。”
差役姓严,名为严末,年方四十多岁,是在县衙当差的老人儿,和沈睿宁栋十分熟识。
他应了一声,挥鞭加快了速度。
宁栋端正地坐在车内,听完沈睿的话眉头却一凛。
武安哥功夫好,每次都是跟在车队的最后照应他们一行人,怎会不打招呼便跑到前头去了?
他挑开车帘,和沈睿挨着肩膀向外瞅去。
差役驾车迅速超过前方行驶的十多辆马车,沈睿挨个仔细看过去,确实没有阿姐那辆马车的影子。
天色已经黯淡下来,马车前挂起了照亮的风灯,借着光线看过去,前后再没有别的车辆。
沈睿霎时紧张起来,他下意识望一眼宁栋,喃喃道:“我阿姐的马车怎么会凭空消失了?”
宁栋倏然皱起了眉,他直觉这事儿恐怕非同小可。
武安不会越过他们的车队径自向前,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他们还在后面。
迟迟没有追上来,兴许是他们的车轮坏了,马儿疲累,亦或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严叔,我阿姐他们可能落后面了,”沈睿有些着急,“您掉转方向往回赶吧,咱们去接应他们。”
宁栋接着道:“严叔,您交待其他人一声,让他们照常赶路,咱们向后方走一段路就行。”
说完,看了看沈睿担忧的神色,又道:“兴许只是武安哥一时玩心大发,故意落在后面也不一定。”
沈睿听到这话似乎轻舒了一口气。
严差役知道武安功夫高,想必没什么需要担心的,但看到两人紧张不安,还是到前头领路的差役那里交待一声,然后驾着马车向后方驶去。
行了大约一刻钟,看到个穿着短打的粗眉男子坐在地上纹丝不动,嘴里还在骂骂咧咧的。
严末吁停马车,问道:“兄弟,看到一辆乌篷黑漆马车了吗?驾车的人是个年轻的小伙子,长得很精神。”
赵九方才被袁启踹下来时擦伤了胳膊磕破了膝盖,他不便行动,为了节省力气便在这里坐等。
“看到了,那孙子抢走了俺的马车!”赵九一瘸一拐地站起走过来,指了指山路那边的方向,“他赶车去追那孙子了!”
严末看了眼他的腿脚:“你还能走路吗?”
“还行,俺没啥事,”男子搓搓指尖的黑泥,又飞快拍掉裤管上的灰尘,大声道,“你们带上俺,俺对这里比较熟,可以给你们指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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