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师承何处
这火肉店里充斥着的紧张的腌猪肉味空气顿时有些滑稽起来。
这小少年身手不凡,又容颜贵气,若是说他是林家镖局的亲戚,倒也能说得过去。
注意到身旁的火肉店老板并几个打扫店内一应狼藉事物的混混一并听了这话,转过身来瞧着云从石共粉衣少女,面色怪异,云从石面色不变,仍然接着自己的话道:“威远镖局‘西北第一’的名头你们也应当知道,失信之事乃从镖之人大忌,你们到时候可以放心取药。此外我尚有其他事务处理,先走了”
云从石错开那几个混混复杂的目光,心知自己不小心说错了什么,为免于被当场拆穿,于是拉着身旁少女衣袖便走,那少女倒也听话,顺着云从石离开了火肉店。
云从石自那出来之后,显得格外地谨慎,她五感极其敏锐,以至于能轻易分辨出方才那几个无赖子的气息,于是健步如飞一般运用灵气,拉着粉衣少女几乎是如低空飞行一般一会儿就穿越了大半条街。
反复确认那几个招惹的无赖子没有追上来之后,云从石的脚步才慢了下来。
方才全神贯注于气味,不自觉身旁粉衣少女的呼吸已经急促到上气不接下气了,云从石侧着身子,笑吟吟地看着她:“还好吗?你。”
“林。”少女气喘吁吁地,粉面上微微有些汗,似乎是有些埋怨云从石方才拉着她跑路,跑太快了,目光似怨似怼地瞥了云从石一眼。
虽然想要说些埋怨的话,但是已经累得喘不上气,于是只说了一个“林”字便没了下文。
等了一阵子,少女的气息才稍稍平缓下来,第一个问题便是:“林少侠,你给那无赖闾里少年洒的确非什么“蚀骨散肉散”吗?”
“不是。只是略有毒性。”若要细说,未免故事太长,云从石倒也懒得解释太多。
这药是她上一回宿醉,次日去丹室的时候,未察觉到丹室有一味药材被换了位置,直到其丹药出炉,其色不仅乌黑而且气味诡异,这因着昨日偷饮烈酒而变得迟钝的云从石的脑瓜才突然反应了过来。
按例,这药算是废了,便只弃置不用好了。但云从石看其被替换上去的药材特性仅仅是凉爽和微毒,同剩下的药材不说调和,简直是相得。
于是特地拜托云从茗从山下抓几只小鼠回来,用作试验之用,几番对比试验之后,小鼠初觉药粉疼痛,不过几时,便运动如常,甚至更为活泼。
云从石这才记了这药的药效:样子乌黑可怖,用之刺痛麻木,药效远超旁物。
此番下山,考虑到一些情境,特地取了此药,本想用作威吓之用,不料真的派上了用场。同那混混对峙的时候,她早用灵力将黑丸碾成齑粉,以便日后抛洒吓人。
那少女听了云从石的解释之言,似乎心中放心了一些,一双清澈眸子只盯着云从石看,目光间满是疑惑。
云从石有些不解,不过略一思索,还是懂了。
“嗯,你想说,我为何冒用威远镖局的名头?”结合少女方才的言行举止来看,不难看出她看穿了云从石伪装的身份,于是云从石便顺着话茬又接了下去。
听了云从石改口,一时间,少女又是一副被雷劈中的表情。
瞳孔急速放大,微微张口,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结合她清丽的容颜,顿时生出一种不和谐的滑稽之感。
原来没被猜中吗?那我这番岂不有点自投罗网?
云从石嘴角微微自嘲地上扬,顺着话又接下去,但是语义又微妙地转变了:“但我实在是林总镖头的远房族子,林氏为西北大族,源远流深,我只是其中的一个小旁支的孩子,姓林名石,字修恒。若说是冒用,实在是误会了。”
云从石说着说着便敛容正色起来,于是见粉衣少女收了惊讶的神色,转作惊魂未定之后的平静:“嗯,我也知晓。”
“不知少侠师从何门,年纪轻轻,如此武艺高强。”粉衣少女道,虽然她还没给云从石说自己的姓名,但却饶有兴致地问起了云从石的师承:“威压也盛,三言两句就镇服了那几个为祸州府的小流氓。”
云从石心中正觉得粉衣少女未曾告诉自己姓名,心中多出几分孩子气的别扭,于是不答少女问题,而道:“女侠还未告诉林某,你的名字。”
太失礼了,一上来就问别人未出阁的女子名字,虽说出了阁也不便询问吧。
不过瞧这女侠既然是江湖中人,那么这些三从四德的拘礼之节,本可以稍稍放缓,况且西北民风剽悍,女子当家作主者也有不少,故而互通姓名实际上在这西北之地还算通融,只是不太清楚玄清府既为大都邑,是否也学了中原的严苛礼法。
果然,眼前少女的神色微微变了变,犹豫片刻,道:
“林玄霖,双木林,玄妙玄,甘霖霖。”少女声音偏属清甜,同自己师叔颇是相像,只是师叔的声音比起眼前少女,除了清甜外,还有些温柔磁性,一念即此,顿时觉得那少女可爱起来。
既答了云从石有些使孩子气的问题,又见那名唤林玄霖的少女无丝毫被云从石看来有些冒犯的问题所恼的样子,云从石心中对这少女的好感又增添了几分。
“我师承一处荒山,算是个隐世的门派。”云从石倒也不含糊,顺着答了下去。
自何处学来的波澜不惊地威胁人,又是何处学来的烧丹炼汞之术?一切自然是师承云沧——飘渺峰仙师,云沧浪。
山下的俗人给云沧赠号“玉天仙”,虽然每个字都雅得很,然而合起来却格外的俗套土气。
“既然隐世,为何如今又出世?”一番话挑动了眼前的少女的兴致,林玄霖的步调明显放慢了很多,似是在仔细听着云从石的解释。
二人漫步在玄清府东城车水马龙的大街上,往来行人好奇地打量着这一对并肩而行的玉人。不仅因云从石气质实在出尘,又一袭白衣似雪,还加之身旁少女容姿清丽,幼小可爱,这一路上回头看的路人便是十只手都数不过来。
“即便是隐世的门派,也要考虑资金的周转,门派的传承的。若要传承,自然要放低身段,出来寻点差事,维持门派流水,比如做个镖师啥的。”云从石言简意赅地做了个总结,太一门的财政状况这几年她算是摸了个门清。
虽说太一门人多是辟谷,但是也并非全无俗物之念,衣物,宫殿之维护,以及修为太浅还未能辟谷的小弟子的饮食一系列问题压上来,便是一座大山,压垮了太一门这个不事生产的门派。
而既然连生产之事都有点放低身段,有辱斯文的意思,那么几近于落草为寇的土匪行为,拦路抢劫,更是无法做。
“嗯。但我看你走来的方向完全是和镖局相反,若是未找到威远镖局的位置,玄霖可为少侠带路。”林玄霖伸出纤纤指,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玄霖同镖局也有些渊源。”少女补充道。
是了,这小少女之前的举止处处透露着诡异,现在她这林姓,这话,一切都串联起来了。
估计是哪个和林氏渊源很深,学院很近的子弟,搞不好还是林家少主。
谁成想,出来一趟,扯个谎还遇上个大茬。
“不必了,忽然觉得镖师也不是那么好做的,林某已经打消了这个念头。”再说可要圆不回来了。
“也是,镖师难免以身犯险。”林玄霖挑了挑眉:“虽然凭林少侠的武功,很难遇上什么险境。”
云从石听出话中晦暗不明之意,内心哑然。
二人行到东街尽头,穿过了那个皇帝表彰林氏先祖忠孝之道的牌坊之后,周围的环境一下子变得青葱、绿意盎然起来。
步在石子小径上,野树梅花香似扑。
“”五感敏锐如云从石,一路上不知被多少人注目,心中已然有些发毛,后半段路已经是沉默寡言起来了。
“少侠,方才仗义相助,多谢了。”林玄霖往前快走了几步,回转过身来看着云从石,将腰间悬挂着的香囊解了下来:“这是给少侠的薄礼。”
云从石挑着眉看着香囊上刻画的金线凤凰,织工还算细致,但终归不是她这个衣着的人该有的随身香囊的水平。
这香囊多半是她自己织的,这样意义就有些暧昧起来了。虽然明面上是答谢。
云从石眉眼跳了几下:“我并无礼可还。”
总不能把师叔给她的玉佩给林玄霖吧?
那少女听了,也不恼,只道:“我又不要你回礼。”
“也好。”云从石接过香囊,这香囊虽小,里面却是沉甸甸的。银钱?
这下回缥缈峰可不是空手而归了。
得了回门派的交待,云从石神情也柔和起来:“林小姐,我还有事,就此别过。”
说着,指尖不知何处夹了一片树叶,对在唇间,吹了一声嘹亮的口哨。
只听天上有一阵翅膀扇动的声音,一会儿子时间,两人面前便稳稳落了一只一人多高的大鹤。
这就是缥缈峰的门面,朱砂覆顶,高视阔步,好不气派。
林玄霖正瞧着云从石,观察着这个神秘少年,只听旁边的大鹤“喔”了好几声,她会转过来,恰好对上那鹤漆黑的眼眸。
一时间,天地间只剩下了一人一鹤。
它的眼神,忽明忽灭,忽而锐利,忽而嫌恶。
林玄霖好一会儿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缓过神来——
这仙鹤分明是在用又嫌又妒的眼光看她啊!
等林玄霖回过神来时,那白衣负剑的少年,早飞身跃上仙鹤背部,向她微微一笑,便跨着鹤乘仙而去。
虽说这场景合着看还颇有浪漫主义色彩,这仙鹤是什么奇胎异种巨型怪物,这少年又是何处隐世高人得意爱徒?
两个不同寻常的事物凑到一起反而场景很和谐。
不过这鹤,果然还是怪讨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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