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第149章
玉非寒站在台阶上,看着柳轻盈扶着顾云杳一步一步走向自己,嘴角不自觉扬起,起初对这丫头只是出于保护与爱惜,而后不知不觉就被一个黄毛丫头给吸引了,说出来,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是什么时候开始,他想把她留在身边,想宠着她,想看她狡黠的笑和猜她玲珑变化的心思。
伸出自己骨节分明的大手,将她洁白如玉般的小手紧握在自己手中,玉非寒这才真的松了口气,四哥已经派人送来口信,玉戎竟然想让他在大婚之后即刻启程边关。
他倒是打的好算盘,定王的事还没完,他就急着赶他离开,他难道以为他离开了,定王就能保住了吗?看了看身边的人,玉非寒似笑非笑,怕是玉戎的算盘打错了,有这小丫头在,定王这颗绊脚石,非除不可。
入了端王府大门,一路各种礼仪不断袭来,繁琐程度丝毫不亚于她当年正式受封镇国公主,好在她记忆这些东西都还在,再繁琐的礼仪与她而言也只是走个过场,没有任何压力。
步入大堂,其上是龙凤喜烛和高高的百子千孙喜盘,两侧高堂位空无一人,看到这里顾云杳的嘴角就忍不住上扬。
出了顾家大门,他顾之曦想受她跪拜,简直痴人说梦。
司仪是千里迢迢赶回来的宋伯胤,他那张老脸此刻乐的跟菊花开了似的,须眉白发不停的跟着他的笑声颤抖。
“哎呀,老夫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你们俩在一起,怕是有人要倒大霉了。”宋伯胤悄悄凑到顾云杳身边低声嘀咕了一句,惹得两人都抬眼看他,他才捋着胡子笑呵呵的往后退了一步。
“好,吉时已到,新郎新娘拜天地!”他声音中气十足,根本听不出是一个年近七旬的老者。
宋伯胤的声音落下,玉非寒和顾云杳缓缓往前走上两步,等着这主婚人兼职司仪的老家伙继续往下走程序。
门外是大小官员,听到婚礼就这么开始了不由面面相觑,但很快心中都明了,顾之曦就算再怎么着,他要给端王主婚也是不够资格的,现下人没到,说不定是有人不想他来。
在朝为官的都是人精,谁还看不出个一二三来,也就嘻嘻哈哈的揣着明白装糊涂,高声恭贺了。
宋伯胤看着两人循规蹈矩的拜高堂、拜天地、夫妻对拜,心中的激动可想而知,他这万年冰山一般不近女色的徒儿终于有主了。这心情就像是儿子终于把别人家的好闺女给拐回家了,简直自豪骄傲的不行。
大红喜服,龙凤对烛,满堂宾朋,顾云杳隔着头盖红纱看了一眼,嘴角眼底的笑淡淡的,那一抹春光想掩都掩不住。
玉非寒的眼睛一直看着顾云杳那柔弱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内,这才转头看了眼李良政,后者冲他点头。
刚才拜堂时有侍卫匆匆从门外进来,他不敢影响在拜堂的两人,只得先把人安抚住,“主子,那边已经准备就绪,人从宫里一出来,这边绝对可以到位。”
今日不光是大婚,他们端王府还要送出去一份大礼,不过李良政起初在听到这份大礼是是送给谁,怎么送的时候,脸色那叫一个惨白啊。
但他们家主子没意见,居然还提前上演夫唱妇随的戏码,作为属下,李良政也只有‘为虎作伥’了。玉非寒点头,从一旁的侍卫手中接过一个杯子,宋伯胤说过需要挨桌敬酒,虽然他不喜饮酒,但既然是规矩,那就遵守。
一身大红喜服出来的玉非寒仿佛来自九天之上的神祇,众人不由看的呆住了,但没人敢对上那双如寒潭笼烟般的深邃眸子。
一众人哪敢真的让端王一桌一桌敬酒,直接全体起立朝着高高在上的端王殿下举杯,同声庆贺道,“恭祝端王殿下与王妃,永结同心,白首偕老。”
玉非寒嘴角带着笑意,举杯与众人一道共饮,“本王借诸位吉言。”
喜宴过半,玉非寒喝的酒却只有那么几杯,表情渐渐变得淡然冷漠,玉戎果然不死心,打发了一个又一个。
“去告诉王妃,一刻钟后正门送客。”玉非寒侧眼同李良政说话,后者立刻应是离开。今日这大婚最重要的环节已然过去,那接下来的就不必那般繁琐麻烦,想在端王府喝到入夜也不大可能。
众人的神色都司空见惯,端王府的规矩谁都清楚,没人敢挑战,能让你从吉时一直到申时已经是很不错了。
看着端王的脸色,有些官员立刻起身准备告辞,玉非寒也不留人,侍女客气的把人送出府。
但有些人就不那么配合了,这一点玉非寒和顾云杳都想的到,也正是因为这些人,今日的好戏才能被传出去,才能有众多人见证。
送走几个人后,门外忽然有侍女慌慌张张的跑了回来,还没走的众位心中都一震,今日果然没那么顺利,早前听说皇帝对此事不满,但碍于端王的面子,最终还是答应了大婚。
想来也是,一个顾之曦扫地出门的女儿,周身各种麻烦不断,黎京这几起凶案都跟她有关,不管是不是诬陷,娶这样的女子对皇家而言,还真是没什么好处。
历来皇室重面子,这样的女子怎么可以入王府,在座各家高门贵族小姐心中都这么想,这种女子怎么能攀上皇室,还真的嫁给了端王,她到底用了什么手段。
“何事慌张。”玉非寒淡淡的声音就如同一记镇定剂,那侍女浑身一抖,赶紧跪在地上,努力让声音平稳的道,“启禀殿下,门外有人告状,要,要上告,上告定王殿下。”
侍女的声音已经极力保持平稳,但这状告的内容着实让人心惊胆颤,状告定王,一个平民哪来这么大的胆子?
在场众人顿时一愣,心中有些怀疑,不是应当是皇帝陛下差遣人来支走端王吗?怎么变成是有人状告定王,还告到了端王府大门前。
玉非寒微微蹙眉,不经意的扫了眼在场众人的脸色,几家欢喜几家愁,顾云杳说的没错,这里面有玉戎派来的人,不过今日定然要让他们看场好戏回去告诉玉戎。
“哦?是吗,定王乃我三哥,何人胆敢到本王府前状告。”他说着抬脚就要往外走,恰好此时从游廊尽头拐出来一人,正是脱了大红色外袍的顾云杳。
她稳稳停在玉非寒面前,脸上笑意不减,“殿下,何事如此喧哗?”
府门外此时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多数都是从门前大街路过的黎京百姓,隐约可以听到有妇人哭泣的声音,极其委屈。
玉非寒摇摇头,“本王正要出去看一眼,听说是状告三哥,你也同本王一道吧。”
两人夫唱妇随的模样让众人眼前一亮,席位上已经有些人坐不住了,悄悄起身往外,都被站在角落里扮成侍女的念婷一一看在眼里。
从大堂往外走,远远看到端王府大门前站了不少人,中间是两个衣衫褴褛的年轻夫妇,赫然是在山中寺山脚下茶水摊上的小哥和他媳妇。
“怎么是你们?”顾云杳一眼就认出了两人,挥手示意两侧的侍女把人搀扶起来。
那男人赶紧摆手拒绝道,“还请王妃为我们夫妻做主啊。”他声音里都是悲愤和憋屈,甚至还着一丝恨意。
那双眼睛像是哭了很多次,红肿的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跪在他旁边的妇人也跟着他磕头,头发有些散乱,面容枯黄,嘴巴上干裂的几乎要渗出血来。“请端王与王妃为我们夫妻做主啊。”
顾云杳见两人都不肯起来,便抬眼看向玉非寒,他面无表情的环顾四周,淡淡的道,“你可知状告的是何人?若赢了也就罢了,若是输了,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定王是当朝皇帝的三儿子,既是皇子又是王爷,在朝堂上的势力更是根深蒂固,别说是状告他了,就是得罪他都得先想想自己的脑袋。
跟着出来的众人心中都鄙夷的看着地上跪着的两个人,那神情就像是在说,就你们还状告定王,明显是活得不耐烦了。
茶水摊的小哥和妻子对视一眼,两手紧紧握在一起,他猛地抬头看向站在面前的顾云杳和玉非寒道,“草民状告定王,授意江南山中寺拐卖幼童及女子,与当地驻军总将勾结大肆掳掠银钱,丑事爆发后更肆无忌惮派人追杀封口当地受害百姓。”
他一字一句说的仔细分明,声音清清楚楚传进周围百姓及在场其他官员耳中。
有几位在朝高官实在没忍住,上前一步大声呵斥道,“放肆,在端王面前岂容你诋毁当朝皇子!”
他这话听起来并没有错,但仔细一想就能听出其中的猫腻。他在提醒那人,你状告的人是我朝皇子,是与眼前这位端王同胞的兄弟,你觉得你这般告下去,可会有胜算。
顾云杳斜了那人一眼,她记得这人是顾之曦手下一位将军,只是为人粗狂不通文墨,这样的人在朝堂争斗上,除了是炮灰,不做他想。
再往他身后及一侧看,果然看到几个文官模样的人站着,面上的神色带着一丝不屑,看地上跪着那两人就如同看两个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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