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0章:卷六·始
卷六:EN
【女巫和人类,守护与信念】
暗沉天空流溢着微光,与城市边缘交汇着。薄薄云层透出青蓝色,并不明亮,被下方的城市灯光压过。
她垂眸望去。
高大的建筑笔直矗立,霓虹灯遥遥相望,地平线苍凉无光,夜晚绚烂而寂静。
少女坐在高空缆绳上,倦怠地晃着腿,整座城市都在她的脚下,而天空也不过伸手可触。
铺满神秘复古花纹的黑袍衣角,垂在一侧,被风轻轻扬起,偶尔红红绿绿的灯光会扫过这里,给其渲染上别的色彩。
城市绚烂而寂静。
静静坐了许久,黑袍少女抬眸,懒散又有些出神的目光,落在了夜幕上空。
现在是三点十五分,属于夜晚的一部分。
夜色降临,天空中就该有星星。
可是,今夜无星。
反倒是一小束光芒,照亮了城市边缘的云层,青色和蓝色交缠着,逐渐浓郁、密不可分。
天空绚烂而寂静。
少女慢慢躺下,她的衣角全部落于缆绳下方,簌簌作响,显得像是一只飞翔的鸟。
但少女本身是寂静而冷漠的,她的眼神里映着外界的各色光芒,可那些光芒背后,却是对全世界的不在意和厌倦。
长长的睫毛眨动缓慢,少女就这样躺在城市夜晚的高空,仅仅靠一根细小的绳子支撑着,一直到天亮。
她的身边,有着全世界都融不入的孤独感。
曙光将现时,苏幕从口袋中摸出手机。
“珊珊大人,D2-37药物实验失败了。”
“嗯。”她道。
“您……需要回来看看使用效果吗?”
“嗯。”
“……温忱大人说,会给您做早餐,请您务必赏脸享用。”
苏幕望着天空,声音没什么变化:“好。”
挂断电话,她放下手机,慢慢坐起,翻身跳了下去。
高空坠落,人的身体会控制不住地产生紧张反应,苏幕也一样,她没有使用巫力,就这样看着自己往地面坠落去。
直到那些高楼变近,变大,就要撞到她身上,她才随手使了个小巫术,平稳地落在楼顶,轻轻一跃,身影前进百米开外。
几个来回,苏幕跳下围墙,落在了单洛的一个小巷中。
她虽然答应了回去看D2-37,但其实不看她也知道效果,没什么特别的,无非又是失败,产生了各种副作用,而最需要达到的效果,却半点没有。
这在她的意料之中。
抬手将有些凌乱的发丝撩至耳后,苏幕往小巷外面走去。
现在是早上六点,街道上已经人来人往了。
一步,黑袍消失。
两步,面容变换。
等苏幕走到街道上时,她已经是芸芸众生中普通的一员了。
汽车的鸣笛声、行人的说话声、店铺的喇叭声……和黑女巫的那一战过后,人们好像又恢复了从前的生活。
她把手插进口袋中,悠悠走着。
“咚!”
一个易拉罐从她面前飞过,差点就砸到了她。
而里面没有喝完的饮水更是溅落了一地。
苏幕淡淡望去。
一个骑自行车的少年半点不愧疚地挥手:“不好意思啊,我没看见你!”
苏幕一言不发地收回眼神,冷淡而不在意。
少年“嘁”了一声,飞快地骑车走了。
没走多久,苏幕看见前面一个老人晕倒在地,四周的人立刻汇聚过去——
“又一个碰瓷的!这是这周第五个了吧?”
“五个?呵呵!我光在我家小区里都遇见不止五个了!”
“快!拍照!给他传到网上去!”
“你们快看,这个装的还挺像!珊珊大人在上,我可没有碰到他!讹人也不能讹我!”
“我靠!脸色这么白?怎么做到的?”
一个年轻女性挤开众人跑了进去:“爸爸!爸爸,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嚯!”有人吹口哨:“这次碰瓷还挺高级的,还有同伙!”
“不是碰瓷!我爸有心脏病,大家能不能帮帮忙,打个急救电话!我出门急,忘带手机了!”
“666!这年头出门还能忘带手机?”
“我真不是骗子!”女性着急道:“求求你们了,帮忙打个电话吧!”
有人无聊地离开了,还有人在事不关己的看戏,女人环顾一圈,竟然没有人愿意帮忙。
她的目光最终锁定在了走近的苏幕身上:“妹妹!你帮帮姐姐!求你了!”
苏幕看了那老人一眼,“确实是真病了。”
“对对!”女人快哭了。
“但是,救回来又有什么用呢?”
“……”像是没想到这个不大的女生会说出这种冷血的话来,女人愣住了。
“早晚都要死的。”女生垂着眼睛,面无表情道。
“……”女人哑然,感到后背发凉。
没等她去反驳,就见那少女走近,蹲在父亲身边摸了下脉搏。
“放心吧,没事了。”没两秒,少女就站起身,丢下一句话离开了。
女人怔愣,其他人也都有点懵,但是很快,他们就发现老人竟然睁开了眼睛,就连气色也好了起来,再不复刚才下一秒就要死掉的样子。
“这……”他们不由都看向少女的背影。
而走掉的苏幕,丝毫不关注他们在想什么。
她没什么精神地沿着街道继续往前走。
人们都像以往那样生活着。
可是,只有她知道,世界已经坏掉了。
所有的平静,都是表面而已。
从她走出小巷开始,到现在,一共遇见了31个行人,身上有黑雾的人,为31人,完全被黑雾包裹、再无一点自我的人,为……31人。
这三十一个人中,包括故意用易拉罐砸她的少年,对老人摔倒无动于衷的群众,患病摔倒的老人,以及……看似担心自己爸爸的年轻女性。
没有一个人是例外。
如果他们拥有特殊能力,那么他们所有人都可以被称为“黑女巫”。
他们没有特殊能力,所以不是黑女巫,但又有什么区别呢?
他们也已经不是人类了——披着躯壳的未知物质而已。
苏幕抬眼,从这里,到街道的尽头,所有的人——全部都是这个状态。
她短促地笑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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