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81章
“喜乐,在吗?”
“回公子,小的在”
“你进来一下”
“是公子”
平安闷闷地退出屋子,将房门拉好。
“外头情况如何?”
“昨日粱府那边有消息,说是粱国公回去后,直接将粱三捆绑到书房,两人对烛火密谈”
“过了一个时辰,粱府兵分三路,分别从侧门、后门,还有正门出来三个黑衣人都背着东西,三人纠纠缠缠,咱们的人跟丢”
“我知道了,白鸠可曾回来过?”
“回公子,府中暂时未发现白鸠痕迹”
“唔那二人如何了?可想通?”
“此二人伤势已经好转,提出要亲自见公子一面才肯吐露真相”
“呵~,就说:只有死人才可以见本公子”
“对了,给孙大夫说说,今晚上怕是要动身,提前穿厚些,别冻坏了”
“是”
喜乐出了门迎面就遇见孙大夫,忙上去搀扶老大夫,被孙老爷子推拒了,“我还能走”
“你家公子可醒来了?”
语毕,里头门蹬蹬推开,少年身着单薄的衾衣,弓着腰身出来,笑吟吟道:“孙太爷,快进来”
孙虎忙扶着老爷子进屋去,平安紧跟其后,将老爷子手上的汤药接过,放到小几上,顾怀之顺势就坐到药蛊那天,一口喝了干净。
“怀之昨日回来晚些,着凉了”
“这几日倒春寒,怀之要多穿些衣裳”
老爷子近些年不太醒事,脑子清醒些就会找顾怀之说说话,不太记得之前发生的事情,老是嚷嚷着要回乡找老妻,儿子。可是说起看病、断脉那些琐事来,他又能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这就为难孙虎两口子,每每应对起来就吃力些。
孙虎年前成婚,年前顾怀之回乡吃了喜酒,他和老爷子促膝而谈,晚间就宿在客房那边。
早上起来时,就发现孙家俩口子早已死去,老爷子当下诊脉,介时就晕过去,老两口就受不了这打击,老孙氏过几日就走了,徒留孙老太爷和孙虎两口子。老爷子半瘫,不能自医,顾怀之想起盛京名医多,说不得能治好一二,就让孙家人来盛京散散心。
少年拉着老爷子骨瘦如柴的手,“昨天多亏老太爷,怀之今日果然好多了”
“老太爷今天还去找君老?”
老爷子提起君老就喜笑颜开,咧着嘴和蔼笑道:“我一日不去,那老小子怕是吃不下饭”
“可要小子陪您去走走?”
“这怎生是好!怀之是干大事的人,哪能日日与我老头子搅在一起”
“没事,我们今日小休一天,正巧晚辈没什么事情,陪您走走也是美事哉”
“真的吗?那那感情好”
一老一少前边走,孙家夫妻俩跟在后头,湿了眼眶。
出了门,满墙宫柳,他们沿着小道,走了几步就来到一处幽静院子,人还没有开门,里头就有人开门。
门房眼尖,乍一看见孙老太爷一行人,朝着门里大喊:“老爷,孙太爷来了”
“哼!他来做什”
“当然是陪您唠唠嗑来着”
“你小子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门房也不恼,迎着几人往里走,拐个弯就将人引到君老所在处,扔下一句话来“老爷,来者是客,您悠着点”
君老气得指着他背影,叨叨着“你你你”
“你小子怕不是吃了隔壁阿芳气,这是从我身上找补回来”
俩老爷子一见面,你不看我我不看你,孙老太爷自来熟,坐到君老对面,端起热茶尝了一口就喃喃着“还是我家婆子做得茶水好喝”
君老:“我这是去败火茶,自是比寻常茶水苦涩些”
他不服输,端起身前茶水一口闷掉,挑衅地瞥了一眼孙太爷。
“你这茶水火候太过,怕不是你小子贪睡,熬过头?”
“我可不像你,这几日来得愈发晚”
颇有一股幽怨的味道,孙虎听着就想发笑,嘴角弯弯,抑不住笑意。
气氛莫名松快些,君老止不住地打量着顾怀之,抿嘴笑了“你小子整日忙成陀螺,今日难得有时间来看看老朽”
孙老太爷摸着茶杯,笑眯眯道:“怀怀之这是瞧我来着,顺路过来看看你”
君老看了看孙太爷,又看了看顾怀之,没由来找不自在,讪笑着:“是是是,找你”
“都是找你的,我啊”
“我还有幸村我们幸村能文会武,可比这小子瞧着顺眼”
恰巧幸村提了些炭火回来,君老算是找到台阶,还不忘埋汰顾怀之。
孙老太爷和老爷子在廊下叙叙话,将年轻人轰走,说是小年轻就去外头看看风景,别在眼前窝着,忒碍眼,幸留在跟前看着他们,顾怀之带着孙虎,边聊着,走走停停。
“怀之,这些日子给你添麻烦了”
孙虎望着愈发俊伟的少年,心里由衷地感激,若不是怀之,他爷爷也不会好得这般快。
顾怀之遥望着廊下呼朋引伴的乌燕,嗤嗤笑出声来:“你可别这么说”
“咱们之间不用这般生疏,之前太爷帮我不少忙,能让他颐养天年,我也很开心”
“我听平安说:前几日给你们送去的棉被遣送回库房?可是老爷子说嘴了?老人家就是思虑多些,这几日倒春寒,屋里屋外冷得紧,你们要是冷了,就找平安喜乐,人嘛!活着就是要吃得饱,穿得暖,老爷子不说冷是怕你们担心,还怕麻烦我,虎哥儿,咱们这些年风风雨雨一起走过多少,你能不动我性子?有什么事情不要憋心里”
盛京在大,还有我在,权贵再多,还有我顶着,既然我有这能力,屋里自是多容些人。
孙虎这些日子脑子绷着一根筋,枕边人每日都要忙前忙后照顾自己和老爷子,他一看到老爷子就想起早早劳累而死的双亲,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几近哽咽“怀之”
“子欲养而亲不在!我好悔啊”
“当初若是听了你的话,离开钱园,另觅良师,也许我爹娘也不会抱憾终身,这般早早劳累猝死呜呜”
男儿有泪不轻叹,只有痛到极致时,才会幡然醒悟,失去后才懂得:树欲静而风不止的彻骨铭铭心之痛。
他懂他的懊悔,他懂他的无能为力,当初阿娘去世时,他就觉自己好比天地一沙弥,蜉蝣般无根无庇护,心如死潭水,冷而不自知,后来时间治愈了躯体,却从未驱走对阿娘的想念,如今自己也有了心仪之人,往后余生他要带着阿娘那份,对她双倍好。
少年站在杏树下,轻笑道:“以后也许无人问我们衣可暖?饭否矣?,无人与我们立黄昏”
“因为我们是为人父母的年纪,该我们为他们撑起一片天来,让族亲双亲停下脚步,看看路边的风景,看看来时的路,看看儿时的好友看看自己”
小楼一夜寒,红褐色小枝上花苞在枝头摇曳生姿,盛开时的杏花极美,白里透红,红里透青绿的花蕊,朵朵嫣红,枝枝繁丽多色,与那墙角垂柳痴缠在一起,花红柳树,耀辉相依,瑶瑶看去,占尽春色,就好像那人的脸,异样盛辉。
顾怀之将坠落在老杏树上的杏花拿着举过头顶,正午的光透过上面的筋络,依稀能看清枝叶的茸毛,笑道:“每一片花离去,不是树不挽留”
“花的存在就是让树结果”
父母的存在也是如此,生老病死我们无法改变,我们能改变的只有自己,加快成长速度,让双亲老去的速度再慢些,当自己足够奉养老人时,能多花点时间陪他们就多陪。
正午的阳光最是刺眼,就好像人心不能直视,孙虎坐在树下,透过斑驳的光影,脸上堆满了笑:“怀之,我好像懂了”
“不说这些琐事,昨天宫里来人,顾伯父可还好?”
他本来是想听好友说说自己烦心事,每每两人闲聊时,总会是自己先丢盔弃甲,将一切烦恼刨开说给怀之听,现在想起来真是不太好。
顾怀之把玩着残花,闷闷道:“他们暂时没什么事情”
“对了,今天晚上可能惊动爷爷,到时候你们可要照顾好老爷子”
从昨天听到正院风声就很担心,孙虎见好友这般云淡风轻就发愁,“我会跟爷爷说”
“可是出什么大事了?”
连老爷子这种老大夫都惊动,想来也不是什么小事。
“我阿娘的事情估摸着很快有着落”
“没事,你只管告诉太爷,如实说就是”
他脸上洋溢着淡然的笑,是孙虎说不出的那种闲适与自信,他谈笑间就能预测事情下一步发展,孙虎很为他高兴,毕竟老爷子之前听到怀之中举时,感慨:这孩子真性情啊。
杏花树下杏花人,少年间似是有说不完的话,“怀之,你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告诉我们,大家一起合计合计”
别一个人死撑着,人多力量大。
“我会的”
“以后爷爷有什么事情也烦请告诉我一声”
“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你要是想做什么,去做就是别整日闷在屋里”
他知道好友这几日在屋里跟着老爷子看病,学医,以后怕是要传承孙家的衣钵。
“走吧!老爷子估摸着等咱们呢”
他想:孙虎这次来找君老,怕是要学点东西,很有可能向君老讨教讨教几招。
顾怀之仰视着天上的纸鸢,眼角弯弯,唇边勾起一抹笑来,笑如暖阳。
“呀呀!刚刚还跟这老头说你们呢,你们就回来了?”
君老到底是精神些,眼皮子利索,老远就能发现两人的踪迹。
“正好,我这里却点人气,你们以后都来我这里凑趣凑趣”
他老人家把台阶都递过来了,孙虎和顾怀之忙叩首、感谢,君老瞅着顾家那小子架势,就摸不着头脑,询问道:“顾家小子,你整日里钻书眼了”
“如今更是入朝为官,你有时间凑热闹?”
顾怀之:“人嘛,总有个头疼脑热,如是自己学会看病,以后身边人有个什么突发情况,我们也能有应对之策”
“入口的东西,得过过自己手,我心安些”
他一席话让君老刮目相看,心想着:那丫头眼光不错,找了个知冷知热的人啊,比我身边这个强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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