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祸事连连
府内，昭玉楼中，陈氏鬼鬼祟祟走到楚渔儿房门外，“小渔，小渔，开门。”
她低低唤了几声，不见里面有动静，便伸手推了推门。谁知，房门竟然锁了，定是这小子一心贪睡，怕人扰了他，便不由低声骂道：“几时了还不起床，就知道睡，可知府里就要发生祸事了，平白的竟一点儿也不知道着急。”
原来，自送了赵猴儿出去，她便开始胡思乱想。虽说赵猴儿答应了不叫官兵搜他们的院子，可她自己却是个多心的，万一赵猴儿说话不作数，或是上头将军不肯答应，她岂不是要空欢喜一场？于是，兴冲冲回到屋里好生收拾了自己贵重的手饰细软，用布绑了拴在腹部，又把外门小厮送给她的一些精致的玉坠儿、淘气的香包儿也收在一块，穿了一件宽松的衣服盖住，打算出去寻个地藏起来。
偏生楚为安为了等她吃饭，把个饭桌子摆到了院子里，害得她不得不从窗户翻出去。
出了院门又想，在这公府里她便是不顾旁人，小渔儿还是她的心头肉，不如叫自己的儿子也藏些东西，好歹是不会错的。便小心翼翼躲开府上巡逻的护卫，蹑手蹑脚到这里来。
她心中正埋怨楚渔儿赖床，忽听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咦，四奶奶，您怎么在这里。”
陈氏惊闻此言，禁不住周身一凉，差点没当场厥过去。常言道，做贼心虚。她这一路上都在担心自己和赵猴儿的诡计被人发觉，此时自是吓得脸色苍白。
好在身后的人又开口道：“您是来看渔少爷的吧，哎，您来得不是时候，少爷才刚睡下了。”
陈氏强作了镇定慢慢回过头来，见一个小丫头正端着汤碗站在她身后，便怒道，“你这死丫头，走路怎么没声音，差点吓死你奶奶我。对了，你这手里是……姜汤吗？”
小丫头哪里敢说出楚渔儿被人泼水着凉之事，只是笑道：“是的，董妈妈说近来天太凉，少爷总说身上冷，所以叫奴婢煮了这个来。”
陈氏当即冷了脸，“哼，定是你们服侍不周，不然好端端的住在暖间里，怎么会冷！”
小丫头又一眼瞥见陈氏的肚子鼓鼓囊囊，不由惊道：“咦，四奶奶，您……您这肚子是怎么回事，怎么，怎么像是大起来了？莫非，您有喜了？”
“哪里，没有！”
陈氏慌忙转过面去，急得脸也红了，“你，你个死丫头，小小年纪嘴上就没个体统，赶、赶明儿打发了你也罢。还不去开门，大白天的，锁门做什么！”说着，还不忘用手拉了拉自己的衣袍，将那“大起来的肚子”给掩盖下去。
丫头口不言心道，这府里如今都是大少奶奶作主，几时轮到您老人家打发我出去！况且，她们这个四奶奶，成天家鬼鬼祟祟也是常事，犯不着在这里触她的霉头。
便自撇了撇嘴，抢上前一步，敲起门来，“渔少爷，姜汤好了！”
她敲了半日没有回应，只好道：“奶奶，想是少爷把门给锁了，奴婢不便打扰，您也请回吧。”
“这怎么成？”
眼看搜府的官兵转眼就要来了，楚渔儿若还在睡觉，一时被吓着怎么办？便是不被吓着，万一那些人真把渔儿的什么宝贝给拿走，岂不叫他伤心？便亲自上去，用力推攘门栓，“快开门，开门，我是你老娘，快开门！”
可惜，任她如何连声呼喊，也不见屋里有人开门。
小丫头见她这般模样，心里本还在偷笑，却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便是少爷睡着了，阿成也定然不敢睡过去，怎么两个都跟死了似的，一点动静没有？
正想着，就见陈氏怒气冲冲挽起袖子，拿棒槌一样的手臂用力拍打道：“你个混小子，现在可是玩笑的时候？再不开门，老娘可闯进去了，你要是活着好歹躲开些，别让老娘把你撞死。”
说着，迈开两膝，比划起动作，一副马上要撞门的模样。
小丫头见了这场景，忍不住又想笑，只恐这位奶奶把自己撞坏了，到时反责怪她不出声拦着。忙上前道：“奶奶慢着，您老身娇体贵，看着虽年轻，到底也上了年纪，万一撞坏了如何是好？”
“呸！”陈氏一手将她推开，怒道：“死丫头，你不帮我就滚一边去，不中用！”
小丫头一时不防，汤碗“咕噜”一下翻出盘子，把个姜汤洒了一地。与此同时，陈氏已迈开腿脚“哐”一声，生生撞上门去……只听“咚”地一声响，小丫头还未回过神来，她已一个“狗啃泥”摔进屋去。
要说陈氏也是个厉害的，别看个头小，力气还算大，虽然进门的姿势不是很好看，倒实实在在撞开了门。
“哎呀，奶奶你怎么样，没摔坏吧。”丫头忙用力把快到嘴边的笑意给生生憋了回去，扑进去搀扶陈氏。
陈氏慌忙抱住自己的肚子，“走开，别碰我，我自己会起来！”
小丫头料这位四奶奶那“肚子”里定然藏了什么猫腻，也不想理会，竟真不去搀扶她，只径自转身走向床榻。不料她刚走到床前，便惊得“啊”一声，差点把手上盘子也摔了。
“小渔？”
陈氏以为楚渔儿出了什么事，慌忙扑过去，却惊见那床上躺着的，居然是——阿成！
阿成这小子，竟不知几时上了楚渔儿的床，这会子正抱着他家少爷的被子睡得口水直流，一会儿嘟着嘴，一会儿说梦话，一副春梦上头的模样。
这下可把陈氏气坏了，她当即耸起肩膀、抡起胳膊，一巴掌就给阿成煽了过去，“找死的奴才，敢睡你爷的床，吃了豹子胆不成！”
“哎呦！”阿成梦中吃痛，猛地一下子惊醒，傻乎乎抬头四望，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见他还在发傻，陈氏又露出凶神恶煞的表情，扯着嗓子吼道：“小兔崽子，少爷呢，你们少爷呢？”
“少爷？少……我不知道啊。”
阿成支支吾吾说着，这才发现眼前之人竟是陈氏，吓得赶紧一个猛子坐起，“奶奶，您……您怎么来了！”
陈氏简直气不打一处来，“死奴才，老娘还要问你呢，你怎么睡在这里？你们少爷呢！”
“什么？”
阿成这才发现，自己居然睡在少爷的宝床上，一时吓得惊惶失措，慌忙稀里哗啦扑下床来，朝着陈氏拼命磕头，“小人该死，小人该死，小人实在不知道怎么会睡在这里！哦，对了，我想起来了，是少爷，少爷他打晕了我，哎呦，头好疼……”
“小兔崽子，那他去哪儿了！”
“小人，小人不知道啊……”
“你！”
陈氏这里正气得快要不能喘气，却听见对面的平世堂传来小桃一声惊叫——“老爷，老爷！”
……
“老爷，你怎么了，老爷！救命啊，快来人啊！”院子里，小桃跪在地上，已是吓得魂不附体。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才进屋走了几步，老爷就在外面摔倒了，而且，脑袋还正好磕在一块石头上，现在满脑子流的都是血。
楚为安，已然不醒人事。
平世堂周遭的丫环婆子们听见她嚎啕大哭，竟都以为是她在和老爷闹捉迷藏，直到感觉声音似乎不太对，好像真出了什么事，这才连忙纷纷跑进院来。一进门，就看见他们老爷四脚朝天倒在血泊里，身上还洒着肉块肉汤。
一个一个方知道慌了，赶紧扑上前七手八脚抬人，一面请大夫，一面找四奶奶，一面去齐晖堂给老太爷报信。
……
“青枫姐姐在吗，青枫姐姐，你让我进去，我要找青枫姐姐。”
“都说了你不能进去，老太爷正在服药，万一被你惊扰怎么办？”
“可是我真的有急事，求求你，让我进去吧……”
齐晖堂里，青枫刚收拾药碗从屋里出来，就听见前院有人在外吵吵嚷嚷。她不知发生了什么，只唯恐声音吵到齐老国公，便忙将屋门关了，随手把碗放在廊上，匆匆朝前院走去。
她还未走近，远远就见看门的小丫头将一个衣着素服的女子拦在了外面。便上前问道：“出什么事了！”
那人一见了青枫出来，急得眼泪都要下来了，“青枫姐姐，我是双儿！”
青枫见来人竟是双儿，心里也是一惊，莫非，那头又出了什么事？于是忙道：“双儿姑娘，发生什么事了。”
“我们小姐，我们小姐不见了！”双儿一开口，便是惊天之语。
“什么？怎么会不见？你们可有到处找一找，她会不会是去了凤老夫人屋里，或是……”
“都找过了，没有，没有！我们小姐本来说要小憩一会儿，结果，突然就不见了！还有，暖间后面的窗户也是开的，她会不会，会不会……”双儿说到这里，越想越怕，忍不住抽泣起来。
青枫不由眉头紧锁，好端端的，府上才加强了戒备，人怎么就不见了？
想了想，道：“双儿姑娘，你先别着急，府里高墙大院，又有护卫守着，她应该出不去。这样，我让人跟你一块儿去找，只是，这件事得暗地里进行，毕竟上头两位老祖宗，可是一个也受不得刺激！”
“我知道，所以也不敢惊动姨娘和老太太，只能来求姐姐帮忙。”双儿说着，“扑通”一声跪倒在青枫面前。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快起来！”
青枫慌忙把她扶起来，又叫来看门的小丫头，在她耳边吩咐了几句。方向双儿道：“如今府里人手太少了，你跟着小虫过去，到梦回居找春浅和明月，叫她们派那头剩下的丫头婆子在内院寻找。若是寻不到……也只能叫放船，往湖里去看一看……”
双儿听到这里，已不觉全身发软。
青枫又拉住她的手，安慰道：“你也别急，或许情况并没有那么糟，说不定，小姐是在哪里迷了路。你也知道今日不同往日，外头府上也不知会发生什么大事，老太爷这里我实在走不开，所以双儿，你一定要保持冷静，不能自己先乱了阵脚。”
“是，是。”双儿哭泣着拼命点头。
这一头青枫刚打发了双儿和小虫离开，那一头，又有两个小厮跌跌撞撞朝这边跑来，口里还叫着，“太爷，太爷，不好了！”
青枫抬眼一瞧，竟是阿成和阿福？
今日究竟是怎么了？
只见阿成跑在最前面，大冷的天汗湿了衣衫，而阿福则是又惊又恐，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这一内一外两个小厮都跑了来，显然是出了什么大事。
“出什么事了，你们怎么都……”
阿成道：“四老爷出了大事，他流了很多血，还有我们少爷也不见了，他把我打晕……”
阿福则道：“外头来了好多人，带兵的是个将军……”
青枫见这二人同时开口，叽叽喳喳根本听不明白，只好打断道：“等一等，你们且慢着，一个一个说来！”
二人已是急得了不得，同时脱口道，“我们要见老太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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