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向东

四周逐渐变得嘈杂了起来，见强盗们被击退难民熙熙攘攘的从躲避的地方出现，踩着血泥，跨过尸身，有的人抢救伤员，有的人埋葬亲人，还有人趁机将剩余的粮食补给据为己有。男人们为几块面包大打出手，女人们搜寻着死人的衣服遮蔽身体，老人跪倒在地冲天尖叫，小孩哭喊着寻找家人，现场甚至堪比打完仗的战场。

        劳伦斯跪倒在地上，望着四周混乱的场景不断寻找着两个孩子的身影，一股莫名的心痛感涌上心头，随后皱紧了眉头。

        “我们前几天分开了。”面前的小女孩开口说。

        劳伦斯眼睛一亮说：“他们去哪了你知道吗？”

        那女孩的奶奶想了想缓缓地说；“我们在安佛山区难民营分开后，我们继续向西走，他们没有跟我们一起，他们说是要往东走。”

        “能再跟我们多说一点吗？”劳伦斯询问道。

        “我们大概半月前在安佛山区的难民营相遇，他们两个看起来孤零零的，不过都是好孩子，埃尔罗很会照顾他的妹妹，经常把有限的食物分给妹妹，凯汀也很听她哥哥的话，后来随着粮食的减少，他们两个经常挨饿，我们于心不忍经常给他们一些东西吃，可后来好景不长，由于备战区的扩大到安佛山区，粮食都被征收，我们也被陆续赶了出来。”老妇人一边回想一边说道，而她的孙女则吃起了面包，看起来饿坏了。

        “出了难民营，我本打算要带上他们两个往西走，可他们两个没有同意，兄妹跟另一队往东走了。”

        “向东，是要跨国边境进贝尔法斯吗？”哈里望向东面问劳伦斯。

        “他们两个多大？”劳伦斯继续问

        “我问起的时候，哥哥说今年十八岁，妹妹看起来跟我孙女差不多大，应该不会超过十岁吧。”随着远处有人呼喊，那老妇人带着孙女站了起来。

        “对了，虽然他们说是附近的难民，但我觉得他们不像，他们的通用语口音像是诺多瑞族的口音，我的父亲还在世的时候时常跟南方人做生意。”那老妇人回头补充道。

        “诺多瑞族，他们难道是从罗希迦尔来的？”劳伦斯喃喃自语道。

        “你们如果能找到他们，请你把这个归还给凯汀吧。”那小女孩跑了过来交给劳伦斯一条项链，劳伦斯接过在手中举起仔细打量起来，黄金的链串穿过一枚黑底太阳徽章，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光闪耀，即便是外行人第一眼也能看出价格不菲，甚至是王室的用品。

        劳伦斯告别了两人与哈里上马向东跑去，“我们好不容易发现了行踪，要是他们真的跨国边境前往贝尔法斯那就麻烦了，我们在一个郡都找不到的人更何况是去另外一个国家。”哈里表达出自己的顾虑。

        “我现在还有个疑问，为什么他们没有跟着往西走而是往东？如果往西跟着大部队行进的话生存下来的机会肯定要高得多啊。”劳伦斯也提出了疑问。

        “或许是得知希阿亚要打仗，所以要去另一个国家躲避战火吧。”哈里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们两个完全没必要在南大郡乃至安佛山区难民营待这么久，希阿亚备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们为什么要等到现在才想起去贝尔法斯呢？”劳伦斯推翻了哈里的猜测。

        “分析的也有道理，那你感觉是怎么回事？”

        劳伦斯仔细梳理了一下这些天所有发生的一切，“一定是疏忽了什么，但到底是什么呢？”

        附近刚刚下过雨，马匹踏过平原，露珠裹挟着青草的芬芳从尖端滴落，混杂着被雨水浸透泥土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潮湿的雾气还未散去，两人跑久了身上穿的衣服难免不被打湿。

        见劳伦斯一路上都保持沉默，哈里主动搭起了话：“我想坦白一下我的过去。”

        劳伦斯望了哈里一眼没有说什么，哈里继续说了起来：“我在一个异常寒冷的冬天出生在希阿亚北方的一个小村子，我的父亲是村里的伐木工，我母亲从我年幼的时候就告诉我要远离危险。”

        “这一定跟你离开村子有关系吧。”劳伦斯依旧盯着前方

        “是的，大概一年前，我刚过完二十三岁的生日，几天后一群食尸鬼袭击了我们的村子，它们可能在冬天没食物所以饿坏了。”哈里颤颤巍巍的说。

        “没关系，你可以不用说下去。”劳伦斯打断了哈里。

        “不，请让我说下去。”哈里缓了口气

        见劳伦斯没说什么于是继续了他的讲述；“我们组织了抵抗，虽然击退了食尸鬼，但是我的父亲死在了战斗中，我的母亲也死在了那个冬天。”哈里说完抽泣了起来。“最可恶的是，我太害怕了，当我看到我的父亲被啃掉了半张脸，我彻底丧失了斗志，我逃走了，躲进了地窖中，等别人处理完食尸鬼后我像是狗崽子一样被其他村民提了出来，我尿了一裤子，他们后来就叫我‘窝囊废’，我的母亲也因为愧疚自杀，最终我在村民的谩骂诅咒中离开了村子，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再后来就是遇到了一队赏金猎人，我便加入了他们。”

        见哈里嚎啕大哭几乎崩溃，劳伦斯停下了马说道：“你知道吗，其实你已经死过无数遍了。”劳伦斯冷冷说。

        “这是什么意思？”

        “当你屈服于恐惧的那一刻，你就已经不在人世了，可你鼓起勇气只身离开村子，没有选择继续窝囊下去，这是你的第一次新生。”劳伦斯伸出食指，“第二次死去是在芦苇园信念动摇的时候，最终你没有选择助纣为虐，而是放下了指向我的剑毅然而然的跟上来完成未完的使命，这是你第二次新生。”劳伦斯又伸出中指，“你第一次面对水鬼没有逃跑，后来还杀死过强盗，你救下的人远比你抛弃的人多得多，过去的就过去吧，不要再重蹈覆辙了，终有一日你会带着这份负罪感迎来救赎。”劳伦斯说完看向远方，哈里顺着劳伦斯视线看去，太阳正在升起，乌云也渐渐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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