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职校生 实习生
即使是在十年前，职校生也是学习不好和没前途的代名词了。
陈小寞读的是初中起点五年制大专，这种学制一般在校学习时间只有两年半，后面的时间就都是实习，学校广开门路帮学生找实习的单位，当然也不会有什么好的单位，大多数都是一些民营小企业。
陈小寞在初中的时候属于那种学习特别努力，听课非常认真，作业也写得工工整整，但是成绩却总是一直不好的那种女生。老师看她小小的身影整天埋头苦读，没有理由批评她，爸妈看她尽力了也不能怪罪，再说小县城竞争本就激烈，考上高中的是少数，父母看她挺喜欢画画的，就让她读了职校的美术教育专业，希望她毕业能当个幼儿园老师什么的。
可是实际情况是，公办幼儿园、小学老师都要本科学历了，还要参加事业单位统一招考，民办幼儿园想进去哪怕是实习呢也要有门路有关系，陈家出了事，小寞又不想和什么教育局长的儿子有什么瓜噶，那还哪来的门路呢？陈小寞对这点认识得还是比较清楚，她想不管是什么单位，只要要她，她就去好好干，实习期一过没准就转正了呢，那样她就算自食其力了。
陈小寞虽然初中时成绩一般，也没考上高中，但在学渣云集的职校生里，她绝对称得上一股清流，一顶一的乖乖女，好学生。职校女生那些不三不四的毛病她一点也没有沾染，比如职校里的女生是可以化妆的，这并不是学校管理不力，而是法不责众，青春期的女孩子，不爱学习，干什么呢？玩呗，谈恋爱呗。当大多数学生是这样的时候，学校也就没有办法，只能默许了。
陈小寞虽然读的是职校，但她不允许自己堕落，她从不化妆，也没谈过恋爱，化妆品挺贵的，她没什么零花钱，美术教育这个专业本来也没几个男生，小寞长相普通又只会埋头学习，所以也没什么机会谈恋爱。她自己也不喜欢像学校里大多数女生那样，觉得那样不务正业对不起父母。
职校里其实也没有太多东西可以学到，毕竟大环境就那个样子，陈小寞也改变不了什么，这三年的时间，她的大多数时间都泡在画室里画画，或者自学一些绘图软件。她的手绘功力见长，本来她不是从小学画的那种艺术生，上职校前她也没有正规学过画画，但职校三年她却画了一手的好画，尤其擅长人物速写，和古风漫画。
迟氏纸业不在c市，是为数不多的外地集团企业，所谓外来的和尚好念经，大家都觉得在这次校招的单位里迟氏算是比较正规的企业了，学校也是重点推荐的，这样的公司来学校招聘，学校肯定是要拿出最好的学生来的，于是陈小寞被选出来作为重点推荐的学生。
面试陈小寞的是迟氏纸业包装车间的车间主管迟江丽，迟江丽不三十多岁的样子，为人亲和，谈吐很爽快，她说她们姐弟都在北方生活过，她是c市出生c市长大的，她这么说的时候，陈小寞不那么紧张了，感觉迟主管就像是邻家的一个姐姐。
“听说你成绩很好，愿意跟我去b城工作吗？”迟江丽单刀直入地问。
“愿意。”陈小寞也不犹豫。因为她作为一个职校生，她是自卑的，她太怕自己找不到实习单位而让爸妈担心，在亲戚朋友面前抬不起头来。
迟江丽看着这个十八九岁的姑娘，再看看她那些画得还很不错的速写作品，竟有点于心不忍，想想她将来要做的工作不过是在车间里干那些流水线大妈干的活，和美术和设计一点关系都没有，她沉吟了一下说：“我们的实习生职位呢可能要从基层做起。”
“嗯。”陈小寞认真地点头。
“我们公司基层的工作可能不像你想得那么好，会挺辛苦的。”迟江丽不想打击小姑娘的积极性，又有点舍不得这个画画得很好的小妹妹，就很委婉地提醒。
其实迟氏纸业也并非什么大公司，典型的家族企业，只不过这两年运营的还不错，业务逐步扩张，又上了几条生产线，比较缺生产线工人，职校的校长与迟氏的当家老太爷有点关系，就邀请迟氏来学校招聘，因为主业是做纸业包装的，多多少少与美术也沾点边，招聘职位打着美术设计的旗号，但实际上公司连个设计部门都没有。
“我可以的。”陈小寞好像一点没有听懂迟江丽的话，还是信心满满的样子。
迟江丽收下了她的报名表和简历表点了点头。陈小寞一走，她本来想让学校的老师再劝劝小寞慎重考虑，没想到就业办的老师没等她张口就坐过来拉着迟江丽的手说：“迟总，小寞这姑娘不是市里的，下面县上的，家里还出了事。”
“哦？”迟江丽听到这里表情疑惑。
“父亲进了监狱”老师凑近迟江丽的耳朵说。
迟江丽心里一震。
“她没有什么门路，给她解决了就业问题，就是给她的家庭解决了个大问题啊，现在大学生找工作都难，更别说像咱们这样的职校了。”就业老师继续说。
迟江丽听就业办的老师这样说，就不好再说什么，又看了看陈小寞的作品，点头表示要了陈小寞，就业老师高兴得嘴都咧到了耳朵边，手里的笔麻利地在陈小寞的名字上打了个钩，然后看着电脑屏幕上又高了一点的就业率，双手合十给迟江丽做了个谢谢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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