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西游大侠》三十、情重收沙僧棒刻九僧碑
次早,三藏道:“悟空,今日怎生区处?”行者道:“你先歇着,我去化些早饭来再说。”说着纵云向直北飞去,不一会,饭至。师徒们吃了,又挑担牵马,来在流沙河岸边。大圣道:“贤弟还要辛苦一趟。”八戒道:“哥哥,你要图干净,只作成我下水。”行者道:“兄弟,这番再不急性了。只让你引他上来,我拦住河沿,不让他回去,务要将他擒了。”八戒道:“你再不能站在岸上,要变个小鸟什么的,在岸边等着,他看不到你,或许就上岸了。”大圣笑道:“好!好!你去,我变鸟儿在岸边拦他。”好八戒,抹抹脸,抖擞精神,双手拿钯到河沿,分开水路,依然又下至窝巢。那怪方才睡醒,忽听推得水响,急回头睁睛看看,见八戒执钯下至。他跳出来,当头阻住,喝道:“慢来!慢来!看杖!”八戒举钯架住道:“你是个什么哭丧杖,叫我老猪看杖。”那怪道:“你这厮甚不晓得哩!我这
宝杖原来名誉大,本是月里梭罗派。
吴刚伐下一枝来,鲁班制造工夫盖。
里边一条金趁心,外边万道珠丝玠。
名称宝杖善降妖,永镇灵霄能伏怪。
只因官拜大将军,玉皇赐我随身带。
或长或短任吾心,要细要粗凭意态。
也曾护驾宴蟠桃,也曾随朝居上界。
值殿曾经众圣参,卷帘曾见诸仙拜。
着成灵性一神兵,不是人间凡器械。
自从遭贬下天门,任意纵横游海外。
不当大胆自称夸,天下枪刀难比赛。
看你那个绣钉钯,只好锄田与筑菜。”
八戒笑道:“我把你少打的泼物,且莫管什么筑菜,只怕荡了一下儿,教你没处贴膏药。九个眼子一齐流血,纵然不死,也是个到老的破伤风。”那怪丟开架子,在那水底下,与八戒依然打出水面。这一番斗,比前果不同,你看他:
宝杖轮,钉钯筑,言语不通非眷属。只因木母克刀圭,致令两下相
战触。没输赢,无反复,翻波淘浪不和睦。这个怒气怎含容?那个伤心
难忍辱。钯来杖架逞英雄,水滚流沙能恶毒。气昂昂,劳碌碌,多因三
藏往西都。钉钯老大凶,宝杖十分熟。这个揪住要往岸上拖,那个抓来
就将水里擩。声如霹雳动鱼龙,云暗天昏神鬼伏。
这一场,来来往往,斗经三十回合,不见强弱。八戒又使个佯输计,拖了钯走,那怪随后赶来,拥波捉浪,赶至岸边。八戒骂道:“我把你这个泼怪!你上来,这高处,脚踏实地好打。”那怪见他的帮手不在岸上,便胆大道:“上来就上来,谁怕谁。”说着便赶往高处去的八戒。二人来在离岸十丈远近的高地上,又战了七八个回合。冷不丁,一只翠鸟用尖嘴啄了那怪的耳根两下。那怪骂道:“你们这帮化缘的和尚,竟然带了鸟儿行凶。”八戒笑道:“鸟儿不曾行凶,他是我师兄哩!”那怪道:“你师兄在哪?”八戒指了指又站在岸边石上的鸟儿道:“他不是!”那怪道:“去你的!把鸟儿认作师兄,想是想师兄想疯了。”说着,躲过八戒的钯,抡杖去打那鸟儿。八戒怕那怪再钻入水中,急忙叫道:“师兄快拦住他!”那怪还没到大石边,鸟儿朴棱棱变作一个大活人,手拿金箍棒,立在那里。那怪认得是帮手,急忙收住道:“你们两个打一个算什么英雄?”八戒道:“师兄只立在那里,又没打你,怎说二打一?好!咱两个在那高阜再战五十回合,看谁输谁赢。”那怪道:“只要那雷公脸不帮手,我与你战一天就行。”说着二人退到高处,又战将起来。
三藏看着八戒和妖怪相战,只没个输赢,便高声对行者道:“悟空,他两个战到何时是了?你不如帮帮八戒,逮住那水怪,叫他想办法送咱过这流沙河。”悟空道:“八戒,你闪闪,我来给这怪过两招。”八戒真的闪在一边道:“我师兄要跟你过两招呢,不知你敢不敢?”那怪道:“谁怕谁,过就过。”大圣藏了金箍棒,空手来在高阜上;八戒慌忙退回岸边,唯恐水怪逃往水府。那怪道:“拿兵器来,我与你大战三十回合。”大圣笑道:“我不用兵器,照与你大战三十回合。”水怪道:“别说我欺负你。”大圣道:“咱两个打个赌如何?”那怪道:“打什么赌?”大圣道:“三十回之内,我若胜不了你,我算输。我每天送你一只野狼享用;三十合之内,我若胜了你,你便弄船送我师父过河。”那怪笑道:“此话当真?”大圣道:“有假包换。”那怪向着八戒道:“大耳朵,你来作个证。他要送我吃狼肉哩!”八戒笑道:“我给你两个作保。只是他的狼肉不中吃。”他两个便在那高阜上,一来一往,就燃起了战火:
流沙水浪急,高阜恶风乱。水怪抡宝杖,行者空手还。宝杖比铁硬,
双手似钢坚。杖去刺大圣,拳来砸怪脸。来来又往往,精神不敢散。曾
是天庭将,苦战在人间。一个要摘三藏头,一个要保僧过关。大圣越战
越精神,水怪来往粗气喘。
那水怪与大圣战有二十个回合,已被大圣的腾、闪、跳、挪弄得晕头转向,不分东西南北,晚一点,就挨了大圣的拳头。战不得,就往水边躲,大圣却卖个破绽,低头猛追。水怪看是机会,转身抬杖便砸,大圣蹲闪一边,水怪往前砸了个空。被大圣拽着他的后腿一抬,站立不住,就要用宝杖撑地,却又被大圣顺手夺了过来,眼看就要倒下,大圣的另一只手扶住了他。那怪满面通红,惭愧道:“我输给了你,情愿送你师父过河。”八戒跑来道:“红毛怪,你不要光许愿不上供,你的船呢?”水怪便把项上的骷髅项链取下,又从腰上解下几圈皮索,在骷髅与骷髅之间,皮索盘绕皮索,结作九宫,托着把他放在了水里。回转道:“请你的师父上我的九宫船,我推他过河。”八戒道:“这人头船能坐吗?”水怪道:“不信你试试。”那八戒真的下了岸,跳上了骷髅船,用钉钯点了点水,那船便稳稳的离了岸。八戒大喜道:“师父快来看,这船能过河。”三藏坐在那里只是不动。大圣道:“师父何不站起,看看这船,若行,你就能坐上过河了。”三藏道:“这水怪可恶。问着他,为何非把取经人的头骨串在一起作耍?我也是取经人,能坐在前辈取经人的头骨上吗?就是坐在上边,行到河当中,保不准把我拉下水去,吃了我的皮肉,不几天,九个头骨就变成了十个。这妖怪可恨!”说罢,便低头念经去了。
八戒拢船上岸,径直来到三藏跟前,道:“那九个人头又不是师父的,何必认这个真!”三藏骂道:“你这个傻呆子,师父能有十个头?”八戒笑道:“师父保定那九个取经人是取如来的经?说不定是取天毒经呢!”三藏道:“不管取谁的经,这些取经人都是有一颗坚定的心,都是可敬的人。”八戒道:“若取了不能度鬼的假经,这些取经人不就好心干坏事了。”三藏犹未答言,那怪扑通一声跪在了唐僧面前,道:“长老说的对,这些人都是历了艰辛才走到这里的。我往后不但不吃取经人,连和尚、道士也不吃了。”三藏道:“为何把取经人的头骨串在一起,挂在脖子上?”那怪道:“不是我特意串上骷髅的。因是其他头骨都沉了下去,只有这取经人的头骨不沉入水,我便把他串在了一起,常作便船运送东西。”大圣道:“师父,这怪已向你认了错,何不坐上他的骨船过河?”三藏道:“没有其他船只能过河?”那怪道:“因都怕我,无有船只过河。”三藏道:“若应了我两件事,便坐你的船。”那怪道:“四件事我都应!”三藏道:“从今后,不准再吃人。”那怪道:“我应,只不吃人便了。”三藏道:“用这船送我过了河,就要把这九个头骨埋葬了,作九个坟茔。使后人念想他们的坚毅。”那怪道:“这个也听长老的。只是我少了一件家当。”八戒道:“你云里来,雾里去,哪用着这个家当?”大圣道:“师父请罢。”三藏道:“你也起来罢。”说着二人站起,都来到水边。三藏道:“悟空呀!我见这头骨,就浑身打寒颤,若坐在上面,还不寒颤死。”大圣道:“佛家最不忌悔的是死。难道师父还怕死吗?”三藏扶着八戒,壮了胆坐了上去,试了试道:“稳是稳,只是头骨不平,坐不稳。”大圣道:“这好办,把铺盖垫上一条。”说着从包袱里,拿了一条薄被和一块油布递给八戒。八戒把薄被折了四折,用油布包了,垫在一边骷髅上,三藏方才坐在上面。那怪和八戒都把兵器藏了,下了水。那怪后边推送,八戒一边扶持,船儿便离了水岸。大圣从马上卸下鞍鞯,绑到担上,叫白龙马还了本相,腾云前边引路,自已挑了担,半云半雾的相随。一行人,就这样过起河来。
行走间,那怪好奇道:“那驮长老的马怎么先变了一条白龙,又变做了一位白衣秀士?”三藏便说了原由。因水上行走无聊,长老就把为何取经,如何收了悟空和悟能,给水怪叙述了一通。那水怪听后,却暗自垂起泪来。八戒道:“师父,他哭了。”三藏不解道:“为何哭泣?是否推船推的辛苦,肚中饥了。”那怪道:“你们师徒四人快快乐乐的在一起,就如至亲的一家子。想我一人在这流沙界苦度时光,孤孤单单,好不凄凉。因此落泪。”八戒道:“你羡慕我们?”那怪道:“当然羡慕!”八戒道:“你拜了师,这一大家子不就添丁增口了。”那怪道:“长老能要我吗?”三藏只不言语,八戒急道:“师父,水怪要拜你为师哩,你说句话也。”三藏道:“我不能收他为徒?”八戒道:“哪有拒愿入佛门的人?”三藏道:“若佛祖知道我收了一个吃取经人的妖怪为徒,那佛祖能原谅我?我们能取到真经?”八戒道:“师父也太小心眼了。那如来收的好多弟子不都是杀人犯?依着官法,这如来也有大罪哩!若将来如来怪罪了师父,给了假经,我一钉钯,给他添九个□□。”三藏大骂道:“你这个呆子混吣,佛祖也是你说得的?”水怪道:“罢!罢!你们师徒别吵。我就是住流沙河的命,过一天少一日罢。”说罢,只自落泪。八戒仰头道:“猴哥,你也说句话呀!”大圣笑道:“师父莫怪呆子。呆子的话虽不中听,却也有道理。这水怪既然敬你,你两个也同样有师徒之缘。不如收下他罢。”三藏道:“我并不是不想收他,只是气他杀那么多取经人。”那怪道:“请长老放心,我必将功渎罪。”三藏道:“好罢!那你就是我的第四个徒弟。”水怪大叫道:“先停下!先停下!”他便转到骷髅船的前边,在水上给三藏行起大礼来。拜了师父,又分别拜了三个师兄。三藏道:“可有名姓?”水怪道:“没有。”三藏道:“你曾在这流沙河居住多年,就以河为姓罢!姓沙如何?”那怪道:“好!好!我也有了姓。”三藏道:“我与你起个法名,叫悟净。”那怪道:“我叫沙悟净。从此有了名字。”悟净又向三藏拜了两拜,便转到船后,又开始推船前行。
三藏道:“见悟净行礼,真像个和尚家风,再给你起个名号,叫沙和尚罢。”八戒笑道:“师父没成算,我们谁不是和尚,唯他叫沙僧、沙和尚。不如大哥叫孙和尚,二哥叫敖和尚,我叫猪和尚。”大圣笑道:“呆子也学会了顺嘴子念。你自当了和尚,忌过荤吗?早些时为何还回高老庄?这悟净将来或许一块肉也不吃,你能办到吗?”八戒道:“怪不得师父给他起个‘悟净’的法号:干干净净。光干净,肚子里就是没油水。”大圣笑道:“师父给你起的法号叫八戒,你戒了哪一条?”八戒笑道:“师父给我起的法号不好听。”小白龙道:“师父!我想了一首诗,能不能念出来?”三藏笑道:“悟诚,快念给大家听。”八戒道:“这二哥也学得文绉绉的,会作诗了。”大圣道:“你二哥本来就会作诗。他是我们弟兄四个当中最有学问的,他受的是正规教育。”小白龙道:“大哥又高夸我了。”大圣道:“快念!快念!”小白龙念道:
师父生大唐,从小念文章。
皇帝选俊才,师父独上榜。
登坛说何经?菩萨却显象!
御弟唐王赐,西行意坚强。
行至两界山,匣前现慈祥。
默念散咒经,大哥还本相。
路行鹰愁涧,大浪助我狂。
吃了驮师马,相战猴哥强。
从此变白驹,驮师西行忙。
来到高老庄,奇事遇一桩。
岳丈撵女婿,要请法师降。
大哥变小姐,却把三弟将。
三弟图热闹,随师走一趟。
走到流沙河,四弟拦水上。
三弟战四弟,各自逞凶强。
四弟随了众,骨船压水浪。
一行五人组,取经正相当。
何日到灵山,不忙,不忙,真不忙。
小白龙刚念完,八戒就笑道:“我看二哥念的不象诗,这叫顺嘴子溜。”大圣道:“呆子,你溜一段大家听。”八戒道“溜就溜,又不是没溜过。”大圣道:“你溜,呆子。”八戒张口道:
东胜有个大唐国,国中出个怪和尚。
不在寺中做功课,一心要把西天上。
西行路上人烟少,单人行走太荒凉。
路途遥远鬼怪多,收几个徒弟是正当。
第一个徒弟叫忽悠,五行山下压的慌。
一但出了樊笼地,筋斗云上喜洋洋。
第二个徒弟小白龙,鹰愁涧前称霸王。
取经团里拜师父,驮着长老度时光。
第三个徒弟叫刚烈,福陵山上美名扬。
师徒一行过此地,刚烈、大圣苦交量。
拜了师父拜师哥,西行路上逛一逛。
第四个徒弟刚收下,推着师父走的忙。
要问他的名和姓,悟净沙僧沙和尚。
师徒五人西天行,路途再难也不慌。
八戒顺完,大家都笑个前仰后合。大圣笑道:“好!好!溜的好,可惜没去考人间状元。”三藏道:“两个徒弟的诗都好,可惜少了一点佛音。难为不得,各人有各人的造化,八戒能念出这样的诗,着实不易。你们四人都有可圈可点的一面,跟着我这个和尚一步步西行,真是委屈了你们。”说着,那长老在骨船上落起泪来。众徒弟忙来劝阻,长老渐渐心平道:“悟空,我们行了几个时辰?”大圣道:“将近五个时辰。”三藏道:“天色就要黑下来,如何度夜?”悟空道:“我们好说,只要你不寒不饿即可。”三藏道:“自坐到船上,我才吃了一块干饼,这时感觉到还饿还渴。”悟空道:“二弟,你来挑担,我去给师父化些汤饭去。”小龙忙接了担。八戒仰头道:“师兄,多化一点,老猪也填巴填巴肚子,有力气好推扶骨船。”
好大圣,扭一扭腰,便来到西岸边一个村庄上。正中一家大户院内,火把通明,喊声、哭声乱作一片。大圣好奇,便按落云头,跳在地下,躲在一角细听。原来是个山贼大王领着小喽啰抢压寨夫人的。这富户藏了小女,毛贼拿刀威逼着家长正要人呢。大小贼目口里哇啦哇啦乱叫,似有杀人之意。大圣放了钵盂,几个健步,来到跟前,伸手夺了一个山贼手中的大刀,转身一刀把那个威逼家长的毛贼大王的头颅砍了下来,鲜血从刀口中射出。众毛贼见他的头头被砍死,都围上来要砍大圣。被大圣连闪两刀,就有三个毛贼的胳膊被砍了下来,都手捂血口疼倒地下。其他毛贼见事不妙,又难已走脱,都跪在那里求天神爷爷饶命。大圣道:“往后不准作恶,再见你们行凶,一刀一个,都结果了你们的性命。”众贼道:“爷爷饶命!以后再不敢了。”大圣蹲下来,往三个人的断臂处各吹了一口气,那伤口立马血止疤结。大圣道:“抬着尸首带上断臂快滚。”众贼忙扛尸掂颅仓惶逃去。这家主人像敬神一样把大圣让到屋里,要给大圣置办酒席。大圣就说了来意,仆人便从墙角处找来汤钵,都忙着做汤、烙饼。一会工夫,汤饼齐活。大圣把包好的烙饼挎在肩上,两手托了汤钵,别了主人,起在云端,回转流沙河。大圣到得唐僧跟前,把汤钵和饼包放到船上,道:“汤均着喝,饼随便吃。八戒,把饼包打开罢,小心,别把汤弄撒了。”说着跃了上去,从小龙手中接过担子,道:“你也到下边吃点。”小龙边下边道:“我只喝口汤。”师徒们边吃边行。三藏道:“悟空,这黑灯瞎火,别走错了方向。”沙和尚道:“不得的。师父,这河就是我的家,怎能走错路。”师徒们有说有笑,在河内已行有三天光景,到得午夜,他们终于到了河的西岸。上得岸上,找了一片干净的地方,因都劳累,胡乱铺了床,躺倒都呼呼睡了起来。
一觉睡到中午,师徒们都才起来。三藏道:“悟能。”八戒惺忪着眼道:“师父。”三藏指了指岸边一处高地,道:“在那松林里,面东一排筑九个墓圹罢。”八戒不敢违拗,拿出钉钯,在离岸不远的松柏林里,一气筑了九个圹坑。唐僧等已都来到跟前,沙僧早把骨船拿在那里。三藏道:“悟净,把索子解下,把头骨放入圹里。”沙僧虽有不忍,更不敢违拗,忙把索子解了,两手捧着头骨,一个个放入圹中。三藏道:“悟诚,把檀香和白烛点上。”小龙从篾箱里拿出香烛纸马,依次在九圹前燃上。三藏盘腿坐在中间,口中念念有词,似在念那《超度经》。一时站起道:“把他们埋了罢!悟净,你罪孽深重,依坟去行九次礼来。”呆子前边埋着,沙僧后边行着礼。三藏道:“悟空,到西北山崖处,能不能弄来一块石头?”大圣道:“多大的石头?”三藏道:“你看着弄罢。师父要给这九个殉难流沙河的取经人立块碑。”那大圣两个起落,来在西北崖下,看准了一块镜面石,正贴在崖壁上:高有六丈,宽有三丈,厚有一丈。大圣用神功,单掌劈了下来。捻着诀,念着咒,依着移山大法,叫声“起”,那巨石离地约有两丈高低,便向九僧坟移来。三藏点了正中位置,大圣说声“落”,那大石面朝东方砸在地上,却没入地下足有两丈。三藏道:“悟净,此处属哪里管辖?”沙僧道:“还属伊利国界。”三藏道:“我们还没走出东胜神州哩。”沙僧道:“这堤坡下就属西牛贺州的卡达小国管辖。”八戒笑道:“妙!妙!这石碑却成了东胜、西牛两州的界碑了。”三藏道:“这九个取经人好有福气,得了这块大碑,也不枉留在这流沙西岸。悟空,我说,你写。”大圣便从耳中掣出金箍棒,捻着诀,说声长,那身驱正与石碑等高,那金箍棒就有两丈长短,道:“师父,念来。”三藏道:“正面写着‘著水思远’四字。”大圣运神功,以棒作笔当刀,从上到下,刻了四个阴字,道:“师父,字迹若何?”三藏道:“刚劲有力,正应着取经人那坚韧不拔的品格。到后边去。”大圣便挪转至碑阴处。三藏道:“这阴面约有一百字,要分好字行。”大圣道:“好哩!”师念徒写,一时刻成。上刻道:
人间事事艰,生死轮回变。
西方有妙理,可度世间冤。
东方志坚者,取经去灵山。
行至流沙界,溺水不生还。
志者励志者,不信绝西天。
一连九勇士,魂断流沙间。
玄奘第十人,要续勇士愿。
成功过流沙,九士可眠然。
等僧鹫峰还,共庆沙河沿。
东胜大唐国取经僧陈玄奘携弟子:孙悟空、敖悟诚、猪悟能、沙悟净于唐贞观十四年秋敬立。
大圣还了本相。三藏道:“这碑立下,我心胸陡然敞亮许多。徒弟呀,收拾行李,可以起程了。”沙和尚望了望滔滔的河水,转身跪倒在三藏跟前道:“师父!无意间冒犯了你的神威,我立誓要以功赎罪。我虽成了你的徒弟,可还红发飘然,要在这流沙河边,请师父为我剃度罢。”三藏道:“皈依我佛的方式、程度只以个人愿心而定。你大哥、二哥、三哥都没剃度,都以带发修行跟着我,你为何要剃度?”沙和尚道:“我皈依佛心已定,一生都不得改变,晚剃不如早剃,这是理由一;理由二是,你的四个徒弟若都带发修行,没有一个剃度的,别人看着不像。”三藏大喜,道:“既如此,悟空,取戒刀来,与他落了发。”大圣依言,即从篾箱里拿出戒刀,与他剃了头。三藏又看了两眼九座坟茔,抬步便下了河坡。七太子敖悟诚忙变回马形,大圣理好鞍辔,牵到三藏身边。三藏便扶鞍上了马。沙和尚担了行李随着大圣和八戒下了河堤,一路西行而去。不知向后还有何事等着他们师徒,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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