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砰，砰
急促的心跳声与呼吸声在安静的屋内显得异常不安。沈千歌双手紧握大红的衣裙，红盖头遮盖住了她此时紧张的神情。
不似她想的那般不堪，身下的床不知要比自己沈家小院要舒服多少，只觉得软软的。屋内的温度反而要比外面要暖和不少，悠悠的暖香淡淡的飘进肺腑之中，竟让她感到有些熟悉，似乎曾在某处嗅过一般。
不是说他家道中落，为人不齿吗？她心中不由疑惑。并且从沈家到此处也未花上太多时间，下轿后也是上了几处楼梯，这怎么瞧也和自己所听到的不同。
心中有了疑惑，坐下也不安稳了，不住的从盖头下张望，想要起身却又不敢贸然行动，只能坐立不安的在那里微微起身又坐下。
发觉她的躁动，一旁的男人停下手里的动作缓缓靠近。沈千歌握紧双手，生怕他有些不好的行为。可就在这时，男人一把掀开她的盖头
“如果觉得闷的话就拿掉好了！”
沈千歌没想到这男人竟如此不顾礼节，被他这意外的动作惊的瞪大双眼，猛然抬头，可眼前的场景却让她吃惊到不知所以了。
面前站着的哪里是那个面目猥琐的黑男人，明明就是宛如天神降临的叶暮云嘛！
沈千歌只觉再也没有任何时候要比现在让她见到叶暮云更高兴了。
“大可不必那么激动的，怎么想也知道我不会许你嫁给别人的！”叶暮云扔掉身上繁琐的婚球，说话间露出一口未来得及去掉的大黑牙。
手下的动作一怔，沈千歌觉得自己的心跳从没像此刻一般的急促。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不会许自己嫁给别人，细想着这段时间里叶暮云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再加上说的那些话，沈千歌的呼吸一紧。
莫非他欢意于我！
这个念头猛的蹦出，沈千歌忙劝自己冷静，叶暮云长的俊俏，又不乏一颗善心，自然是个不愿看人受苦受难的好人，自己还是不要妄加揣度的好。
“叶大哥，你此番救我，沈家那边该如何是好。”
“山人自有妙计！”叶暮云狡黠的冲她眨了眨眼，神秘兮兮道“你呀，就安心自在的玩吧。”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沈千歌循声望去，只见一名黄衣女子扭着曼妙的身姿，步步生莲，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自己与那女子相比，顿时黯然失色了些。
他的身边竟都是这边曼丽的少女，沈千歌的眼睛止不住的向那人瞟去，却与那女子送来的目光两两相对。
“进来也不知道敲门。”
收回打量的目光，艳彩撩过额间的发丝“话都让你说了，倒别忘了这是我的房间。”
沈千歌凝神望去，果然红纱粉帐，案上立着铜镜与盒盒罗列清晰的胭脂扣，就连鹅梨帐中香也流着汩汩果香与花香。
楼中本就数女子的房间最多，沈千歌初来乍到，总不能让她呆在他们男人的屋中吧。叶暮云挥挥手道“自然是不敢脏了你的屋子。”
艳彩拧着眉忿忿不平，继续扭着腰身离开，只是走到楼梯时，一个闪身进了另一间屋子，正在喝酒的葛猛被她猛地关门声吓得险些洒了一杯好酒。
“你自己非要去看，怎么这会又一副被吓到的样子。”云柳给她倒了杯暖茶，淡淡道。
艳彩完全没了先前摇曳生姿的模样，反倒一屁股坐下，猛喝了一口茶，显然还没从刚刚的震惊中走出来“我先去只听你们说，哪知道居然那么相像，那一瞬间我都以为真的是苏娘坐在那处了。”
云柳只是不住的点头，伸手将她支起的腿放下，衣裙拉好，这才心满意足的继续喝酒。葛猛则一脸的不屑，出言讽刺
“瞧你整日在二爷面前扭扭捏捏的样子，怎么一到我们这就像个男人似的。”说罢又煞有其事的指责云柳“你也别整日像个老妈子似的对她照顾个不停。”
艳彩惬意的享受着云柳的照顾，听了这话，自然白了他一眼，也不看二爷长什么样，你长什么样！
对于这样的话，从小到大云柳不知听了多少遍了，早不放在心上，哪叫他从小被她欺负惯了。小的时候被艳彩逼着当作小跟班，到了如今倒是升级成了大跟班了。
只是不知二爷那边怎么样了。
“叶大哥，多谢你，千歌势微力薄难以报答叶大哥。”她缓缓欠身，面上却无太多表情，轻声道谢到。
叶暮云漠然蹙眉，心中顿时不解。她为何，又恢复了这般生人勿近的模样。
“我说，你平日里也这样嘛！也太无趣了吧。”
沈千歌抿了抿嘴，心中有些异然，她知道自己向来无趣，只是没想到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竟是让人有些不得不在意。
“千歌地位卑贱，本该如此，多说多错，不如不说。”
“够了！”
地位卑贱这个词似乎是狠狠地戳痛了叶暮云的敏感点，心尖狠狠一抽。
地位卑贱，地位卑贱，又是地位卑贱！不论是当年还是现在，不论是彼人还是此人，都是如此。为什么好好的人却要被这四个字囚禁。
去特么的地位卑贱，当年也是一样的话语，可是自己明明不在乎，他从来不在乎的，他从不觉得有何卑微，他只希望她能陪在自己身边，可最终，他还是谁也没能留住。
他一把抓住沈千歌的肩膀，情绪有些激动“为什么要贬低自己，你很好，一直都很好，即使别人再怎么看不起你，在我心中，你永远是你。”
叶暮云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眼眶也渐渐泛起红晕，不住的低声呢喃着“我不在乎，一直都不在乎。”
沈千歌愣愣的站在那儿，任由他抓着自己的肩膀，即便此刻已经被抓的有些发痛。
她没想到自己习惯性的话语会让叶暮云产生那么大的反应，她更没想到他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叶大哥居然会这样看自己。宛如有一只猫爪挠过心尖，沈千歌忽然觉得心里好像有什么地方变得不一样了。
就像她之前想的，难道，难道叶大哥对自己真的……
“咚咚”
敲门声再次响起，紧接着就传来了艳彩甜腻的声音“二爷，我这次可敲门了呀。”
天知道她现在有多憋屈，明明是来自己的房间居然还要敲门。要不是里面的人是叶暮云，她早就发飙让云柳把人给揍一顿了。
“你又来干嘛呀！”
沈千歌好奇的看去，却发现他已经整理好情绪站到了一旁，完全没了刚才失态的模样。
门外的艳彩努力维持着自己脸上的笑容，她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她进自己的屋子也会那么憋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推开门莞尔一笑“二爷，你总不能让人家姑娘一直穿这个红嫁衣吧。”
果然，她的手中正捧着一套青色衣裙。她款款走到床边将衣服放下，娇嗔的责怪到“您把人带回来却又不照顾好，这楼里姑娘们穿的衣服总不好给她穿吧，我便只好提前到店里买了一套换身衣服。”
叶暮云赞许的点了点头，冲她点了点头，说道“你有心了。”
“我与姑娘初次见面，也不知你的喜好，于是斗胆自作主张挑选了一套，只等改日你歇息好了，也好买些补给。”艳彩从小待在碎玉楼里，摸爬滚打了这么些年，早就练就了一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也自然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什么时候不该做什么。
这身衣服虽说是她的想法，但她自然不会去坐这自降身格的事情，只叮嘱了云柳去做这事。若这小丫头刚来自己就瞻前马后，那以后岂还了得。可这人毕竟是二爷带回来的，她不管怎样也要担待些。
这话说的滴水不漏，可沈千歌在沈家待得这十八年早习惯了看人眼色，揣测人意，自然也就听出了她话里的疏远，倒也不甚在意，毕竟自己初来乍到，又到的突然，自然不奢望一下子就被接纳。
“千歌毕竟是女子，我照顾不到的地方，就靠艳彩你了！”叶暮云简单介绍了一下两人后，眨了眨眼叮嘱道。
这些年来姑娘们的事情一直都是艳彩在负责，她办事，自己一向放心。叶暮云修长的手指无节奏的敲着桌子，识趣的不再说话，想留些时间让她二人熟络一些。
他与艳彩，云柳葛猛几人自小相识，皆长于这碎玉楼中，云柳，葛猛两人没少受艳彩的欺负。话虽是这样说，但自从娘亲离开后，他们几人无依无靠，都是艳彩在照顾他们。纵使艳彩是他们四人中最为年幼的，可这些年，自己却一直都把她当作姐姐依赖。
而如今，沈千歌又是自己带回来的人，又是这般的熟悉，让人忍不住亲近，他自然希望沈千歌能和他的亲人们都和睦相处。
“沈千歌？”
咀嚼着这个名字，艳彩脸上浮现出一丝怀疑，但转瞬被笑容代替。俏丽的望向叶暮云，沈千歌那张脸，她暂时还没有那么大的定力去直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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