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碎玉楼不养闲人，更不养有二心的人。”叶暮云上下打量着这二人，忽然笑了一声。
“更别说是个蠢人了。”
春娇脸色大变，她不是没想过要离开碎玉楼，要不然她这些年就不会这样委曲求全，周旋于各种男人之间，只求能多攒些银两。
其实不论是赵公子还是其他的李公子，钱公子，在她眼里都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嫖客，她从来都不相信他们之间能产生什么感情。
可吴奕不一样，那日在门口，他正好路过，阳光正好洒在他的身上，他身上正好有她最钦佩的书卷气。一切都是那么的刚刚好，他正好走来，她正好心动。
她不以好姑娘标杆自我，吴奕也不嫌弃她为娼的身份。他告诉她，李香君，柳如是这样的豪爽才女都是娼妓出身。他还告诉她，世人笑贫不笑娼，只要他们努力，一切都有可能。
“二爷此话当真。”不知何时，她的眼眶噙满了泪水，看向艳彩的目光却有些悲凉，无恶意料之中的只看到艳彩别过去的侧脸。
在她最落魄，最无助的时候，是碎玉楼接纳了她。那时候她空有一张皮囊却什么也不会，在一众姑娘中间很快就被埋没。是艳彩不厌其烦的一遍遍教她，一次次助她。甚至可以说没有艳彩，就没有现在这个自诩着为爱放弃一切的春娇。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叶暮云轻轻一笑，转而面对艳彩扬了扬首，“把她的卖身契给她，自此之后她在不是碎玉楼的人。”
“二爷……”艳彩急促开口想要劝阻，手却被云柳拉住，低声说道：“听二爷的。”
她“哼”了一声，眼神复杂的看向双目放光的春娇，低声咒骂了一句，愤愤不平的说：“跟我来吧。”
春娇难以抑制心中的激动，胡乱的抹了几把眼眶的泪水，握住吴奕的手逐渐收紧，忙不迭的跟上。
“怎么？”就在她准备迈出房门时，一只手忽然挡在她的面前。她心脏陡然收紧，谨慎的盯着这只有力的手，顺着看过去，是叶暮云。
叶暮云嘴角噙着笑，垂眸轻笑一声，露出一道玩味的眼神，缓缓开口，“但你要记住，一旦你出了楼下那一道的大门，你就再也不是碎玉楼的姑娘，也再也不许你踏进碎玉楼一步。”
“没问题！”叶暮云话音刚落，春娇就急忙答复，似乎是害怕稍微慢一些，叶暮云就会后悔一样。
叶暮云收回手，点了点头做了个请的动作，脸上有些嘲讽。
“人都走了，还看什么呢！”沈千歌忽然被抵住后背推着向前走，脚步有些踉跄，转头看向叶暮云的脸色有些奇怪。
虽然被抵住后背，但沈千歌还是一本正经的站在原地，低着头一言不发。忽然转身，眯起眼睛做审视状，紧紧盯着叶暮云，还将手肘支在下巴处，时不时的点着头。
叶暮云被她盯得发毛，拧着眉头后退几步，抬手在脸上胡乱的摸了几把。也没什么东西啊？
沈千歌光是盯着也不说话，他忍无可忍抬手挡在沈千歌眼前，瓷声说道：“别看了别看了。”
沈千歌瞬间破功，表情松弛下来，“哎呀”了几声，扒拉着他的手往下按。
“说，看什么呢。”
“哎呀，我这不是没想到二爷也会有那么严肃的一面嘛！”沈千歌“嘿嘿”干笑几声，见搪塞不过去，只好实话实说。
叶暮云脚底一软，吃力的抓住沈千歌的手臂，今日第二次感到汗颜。他现在不是怀疑，而是十分确定肯定的知道，在沈千歌的眼中，就是把他看成了一个只会叭叭叭说个不停的泼皮傻子！
一时间空气凝固，两人都没有说话。沈千歌缩了缩脖子，也感觉有些尴尬，偷瞄着他，试探性的说道：“我开玩笑呢，二爷文韬武略，貌似潘安，神采飞扬，我行我素，如虎添翼……”
“停！停停！”见她越说越奇怪，叶暮云扶额连忙叫停。心中暗道，是不是不该教她读书了。
“你，你明日到我屋里来。”他拉着沈千歌的胳膊继续走着，语气中有些疲惫。
沈千歌抬头一愣，语气中有些不情愿，“为什么呀？”
“来就是了！”他要是再不让沈千歌认清事实，那自己以后的面子往哪搁啊！
反对无效！沈千歌心里默念。
“二爷，春娇他们以后也会像现在那么好吗？”沈千歌看着抓住自己胳膊的那只手，怯生生的问道。她能看出来对于春娇这件事，不论是叶暮云还是艳彩，都是很生气的。特别是艳彩，那眼睛瞪的，都快赶上铜铃了。
但春娇还是让她很佩服的，她能在那么多人的面前好不避讳的说出自己爱书生这种事，同时她还能骄傲的表明自己幸福的被爱着。
她们两人都很勇敢。想到这，她忽然撇起嘴，有些怨恨的瞪了叶暮云一眼，不禁指责，二爷真的是太收敛了。
“未必。”叶暮云边走边说，并没有太多的情绪。他本没兴趣谈资别人的私事，但沈千歌探究欲极强的眼神盯得他无可奈何，只能继续说下去。
“春娇所认为的幸福与快乐，是建立在有碎玉楼作为后盾的基础之上的。在这里，她不用考虑温饱，不用考虑冷暖。温饱思□□，她没了物质上的缺失，自然就有足够的时间去享受她所乐此不疲的爱情。”
“可当她离开后呢，她需要和书生一起过粗茶淡饭的日子，衣服从血色罗裙变成了麻布粗衣，吃食从玉盘珍馐变成了粗茶淡饭。你觉得一下子她能接受的了吗？”
见沈千歌听得认真，叶暮云伸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无奈的说道：“这就叫做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没想到他会忽然教导起自己课业来，沈千歌迟钝的摸了摸被弹的地方，那里尚存叶暮云的体温，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
“二爷是知道这点，才那么容易就放她走的吗！”沉思片刻，沈千歌忽然恍然大悟叫道。
叶暮云低头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声音里满是笑意，“也就你这小脑袋瓜子才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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