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第一章
黄昏时刻。
冒着灰烟的纤巧飞行器,从空中掉落下来,砸在地面上,在山林里激起浩大的声响。
当乘搭者——一位非常年轻,倒不如说是未成年的身影,正灰头土脸地从驾驶舱口爬出飞行器。
在飞行器准备自行解体,那千钧一发的瞬间,那位乘搭者身手敏捷地从身后抽出一把紫色的长条物体。
随后,便是duang的一声震响——这好几十吨重的飞行器瞬间散成一堆废铁。
望着这堆不知价值几何的废墟,未成年模样的乘搭者呆了。
即使她不知道这飞行器多少价位,但她却明白这时候的真的身无分文了。
静静站在原地好一会儿后,这位乘搭者——一只年幼的夜兔才慢慢把脑中的一片空白拨开,开启大脑的思考。
“我是该庆幸这小飞船没有自爆程序,还是庆幸这飞船给的解体时间足够让我爬出来……”
还刚好能抽出自己的伞。
“从半空中的风景看起来,我这是又回到了地球吗……”
“可我不是进了黑洞吗?”
哪家黑洞这么可爱,不把她卷成渣渣还贴心地把她送回地球,这是奇异博士的传送圈成精了,还是她现在正在梦里呢?
想到这里,一身狼狈的夜兔忍不住揪了自己一把,然后吃痛地倒抽凉气,揉揉自己刚刚下手的地方,觉得自己怕不是和自家老哥对打给打糊涂了。
看来不是做梦。
她真的从黑洞里死里逃生了!
哇这!
简直是奇迹!
所以……
这春雨的小飞船是不是太废了,说好的总督特用呢?
合着全都参考神威的破坏力造出来的,属一次性用品吧?
能飞到一半失控,是考虑了神威会半路跑去干架,所以后半程的路线都是强制执行,这是坑吧?
这是春雨上层给神威下的坑吧?
回去她一定要给神威寄投诉书!寄一堆,把他埋起来!
一时半刻沉浸在忿忿不平的情绪里,可正碎碎念的这位未成年也没全然无视周身环境,毕竟身处陌生的山林中,谁也不知道会不会遇上什么东西。
如果遭到袭击,平生波澜那就很没必要了。
“唔?”未成年兔侧耳倾听,剔透的蓝色眼眸微转,弧度不大地调整了下姿势,以便能更好地活动肢体。
在她身后,干枯的树枝被踩断,布料摩擦起的窸窸窣窣声音,以及生物呼吸,行走的喘气声,从远至近。
没有敌意,不是危险。
年幼的夜兔悄咪咪地放松肢体肌肉,庆幸自己没一拳打过去。
“请问你需要帮助吗?”温和、带着关心的语气从身后响起,这可能是她见过的陌生人中,首次遇到这么异常的态度了。
友好到异常。
哇哦,她这是遇上“好人”了吗?
直至目前为止,生命历程只有十三年的夜兔没回头,她抿着嘴没回话。虽然这样很失礼,也不合时宜,但理解一下吧,她这一刻的复杂情绪。
有点新奇。
“啊喏,这是怎么了?”
那声音就近在耳边,像是晨间的阳光,晒在身上温暖但不刺痛——是她唯二不会被阳光晒伤的时段。
距离恰到好处。
愕然地回过头,夜兔懵懂地撞进对方清澈的褐红色瞳中,被满满当当的关心和陌生的善意糊了一脸。
“你……”
太近了。
像是被烫伤一般,夜兔忽然后缩,瞬间拉开和对方的距离。
似乎被她这一系列行为看愣了,对方也后退一步,温和歉意地说:“对不起,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夜兔摇摇头,一系列行动虽然连她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但这并不是对方的问题。
“不是你的错,”属于女孩子细细软软的声线响起,“不需要道歉。”
对方靠这么近她都没留心,被惊到也是她太过松懈了而已。
似乎是一开始就没给对方带来值得信赖的印象,夜兔意识到对方好像打定了主意,十分不放心她一个人在这里,也不知道她在对方内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
还能是什么形象?
——小小一只,抱着几乎等人高的紫伞,灰头土脸的小姑娘。
但凡有点良心,谁都不会让这样的小姑娘就这么放在深山老林里不管,更何况离这并不远就有一户人家。
“我叫灶门炭治郎,是这座山上的住民。”正在自我介绍的小少年有着赫红的头发和眼睛,清秀稚嫩的脸上正挂着温柔的笑容。
面对这样的表情,眨巴眨巴眼睛,夜兔交出了自己的姓名与身份,眼底带着些不自知的忐忑:“我叫江雅,是……夜兔。”
她现在确实需要找个落脚的地方,不借用万事屋或真选组的名号,是江雅不想通过欺骗对方来达成目的。
毕竟,即使这么多年过去了,深刻在过去的仇恨,还是会有地球人记得并无法放下,憎恨天人并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
憎恨、厌恶,只要出现一点点,她都能感觉的出来。
所以,只要对方表现出一点点那些情绪
但小少年的反应出乎她的意料:“夜兔?是姓氏吗?”
江雅摇头否认:“不是姓氏,你不知道夜兔吗?”
小少年挠挠后脑勺:“抱歉,我并不了解。”
一开始他们之间的一问一答还很平淡,等到小夜兔慢慢意识到了什么,这时候她的脸色已经白的不能看了。
瞅着那白到快不似生人的小脸,小少年有些不安:“你……怎么了?”
咚地一声,伞尖触底。
江雅抬手捂脸,缓缓蹲下,声音微不可闻:“……我只是发现了有点难接受的事情,稍微有点难过。”
说是有点难过,但实际上她那在地上蹲成一只小蘑菇的沉默样子,说是十分难受也不为过。
小少年蹲到她身边,张了张口,察觉到对方实在需要安静的念头,到最后把话咽回去,只是试探的伸出手。
江雅只是一颤,就由着对方呼噜她的脑袋。
像过去安抚弟弟妹妹们那样,灶门炭治郎顺着发丝,轻柔地,一下又一下,无声地抚摸着。
两个身影蹲在铺满枯叶地上,入秋的林中只有萧萧的风声,和些许枯叶落地的声音。
片刻,江雅抬起头,露出白净没有泪痕的小脸,一双沉郁的眼眸与小少年关怀的视线对上。
凝视两秒,她视线一转,盯着一整片稀碎的枯叶,声音干涩:“抱歉,我又失礼了。”
“没关系哦!”十分包容并理解,灶门炭治郎站起身再向她伸出手,邀请道,“要去我家玩吗?”
闻声,江雅抬头凝眸,眼底有点意料之中,更多的却是感动。
经过刚才的交谈,虽然猜测到对方会主动邀请她,即便如此……
对着她伸出的那双手,指腹上有层薄薄的茧子,但比起她的父兄,这只手比他们的手都要单薄。
“去。”
蹲在地上的小蘑菇搭上那只手。
好似怕走丢一般,灶门炭治郎看着被拉着的衣袖,宽容地放任了身后长了一朵有脚的小蘑菇,便径直走在前头。
有脚的小蘑菇一手抱伞,一手拉着小少年的袖子,回头看了眼现在整堆废铁的飞行器,想到家姐赠予的几罐蜂蜜长眠在那废墟中,顿时就鼻子一酸,眼里这才脱线珠子一般掉落下来。
真糟糕,她现在迷路到另一个世界,回不了家了。
像是溺水之人,抓住最近唯一可握之物一般,江雅无意识地篡紧手指捏着的那片布料。
江雅满目混沌地跟着小少年熟门熟路地穿过落幕的树林,两人在面前豁然开朗的景色下,见到了不远处传出些许人声的小屋。
屋外有个人影在向着他们的方向张望,然后,江雅就看到那个人高高举起手来,远远传来响亮的呼喊:“妈妈,哥哥他回来了!”
“我家已经到了。”
灶门炭治郎边说着,边回头看她,江雅转眸就和另一双相似的温柔美眸对上,那双眼底的紧张和关心,只匆匆略过她,便全部投注到了面前小少年的身上。
是母亲。
灶门炭治郎的母亲。
别人的母亲。
江雅不在乎这种忽视。
曾经也有一双相似的、蓝色的、温柔又慈爱的眼睛会投注在她身上。
被这样注视着,那多么幸福她是知道的。
因为灶门葵枝的眼神,江雅找到了一种亲切的感觉,内心倒是没那么不安了,反而有心情开始打量周围。
看完四周,面前母子的对话也搞一段落了。
“炭治郎你下次不要这么冒失了。”
“好的,妈妈,我知道错了……”小少年乖巧地听着训,诚恳地认错,这才拉出躲在他后头的小蘑菇——江雅。
“哦,对了妈妈,她叫江雅,今晚可以让她先住下了来吗……”
刚才一门心思在自家孩子身上,确认灶门炭治郎没有受什么伤后,灶门葵枝这会儿这才注意到自家孩子身后还藏着小小一坨,裹着蓝斗篷的女孩子,顿时有点歉意地捂住嘴:“炭治郎,这是你的朋友吗?真是抱歉,刚才没有看到你,失礼了!”
看到自家儿子茫然眨巴的眼睛,灶门葵枝斜了他一眼,上前拉住明显有点呆滞的女孩:“先进去,门外的风还是有点凉的。”
脚步跟着移动,被牵住手的江雅拘谨地磕磕巴巴说:“怎、怎么会?是我贸然上门才是失礼了。”
等走到室内,灶门炭治郎被灶门葵枝打发走了,只来得及给江雅留一个安抚的眼神,然后和善的夫人给忐忑的小姑娘端上一杯水,漫长地静静听着小姑娘用干巴巴的语气说着留宿原因。
说着说着,江雅在灶门葵枝温和的视线下,最后语无伦次也不知道说了什么,但灶门葵枝只是包容地听完了全部。
“小雅,我可以这样叫你吗?”灶门葵枝温柔地注视着眼前的孩子,把小姑娘的不安都看在眼里,即便这不是她的孩子,内心依旧生出几分心疼来。
眼见江雅紧了紧抱在怀里的伞,垂下脑袋瓜,只能看到她头顶的发旋旋卷着发丝的方向:“啊?嗯,当然可以!”
“那就请小雅安心地住下来吧。”流落异世这神奇的事情,灶门葵枝这辈子是第一次听到这种事,是真是假,她不置可否,但小姑娘那不安的模样,她也实在不忍心赶江雅走。
至于以后的事情。
那就以后再说,现在她还是去先收拾点东西来给小姑娘今天晚上用。
这么想着,灶门葵枝推门出去,这让江雅松了一口气,然后她顺着大开的门看过去,对上门外六双眼框相似的眼睛,他们眼底蒙上一层雾气,神情如出一辙。
怎么这么看着她?为什么会有这种像是恨不得上来rua她的头毛好好怜爱她一样的眼神。
江雅:“…………”
等等,他们这眼神……
内心哀嚎一声,江雅双手捂住脸,闷声闷气发出咸鱼般的声音:“……请多指教。”
大概,自己刚刚才对这家长辈说完的话,这一家子小孩可能蹲在门外都听清楚了吧。
可恶,这房子一点都不隔音!
无论她如何觉得羞耻,以灶门炭治郎为首的其他几人,只是齐声回应:“请多指教哇!”
小姑娘裹紧斗篷,只觉得今天把过去十来年的羞都要羞完了。
就这样,江雅在灶门家一待就是两个月了。
而这两个月内,灶门一家深深地意识到夜兔的能吃与能打两个特点。
“雅姐姐的肚子真的是个神奇的存在。”就像无底洞一样,感觉一辈子都填不满呢。
为了不白吃白住在人家里,不把别人家吃破产。
入冬前,江雅硬是把灶门家方圆十里的山林都犁了个遍,那真的是所过之处猛兽不存,大型猛兽全都猎了拿去卖钱,用于囤米,很快粮食已经堆成一座小山。
“我这辈子还没看过这么多的大米呢!”
“好多米啊!”
“哥,你输了啊!”
被调侃着的灶门炭治郎无奈点点头,顺着两个弟弟的话道:“是是是,我输了。”
灶门祢豆子闻言只是轻笑。
正巧,灶门葵枝从门外进来,只听到一言半句,眼神巡视屋内却没找到想要找的人,随口道:“什么输了呀?小雅呢?她又跑去那里了吗?”
“嗯嗯,雅姐姐说要找一些还能用的东西,说是要废物利用!”今天唯一知道江雅去向的灶门花子举起手来回答。
“可这天都快黑了怎么还没回来?”灶门葵枝很是担心,即使江雅表现出那夜兔非人的实力,可在她眼中,江雅那娇娇小小的体型还是很让人不放心,更别说经常性看着她眼泪汪汪,抱着她撒娇的小娇气模样——仿佛多了一个粘人的闺女似的。
面对母亲带着滤镜的担忧,灶门祢豆子露出豆豆眼,默默看向兄长炭治郎。
接收到妹妹的眼神,灶门炭治郎果断道:“那我去找她吧!”
刚套上外褂,小少年下一秒就闻到混着冰雪的熟悉味道,动作一顿,他就看到门外缓缓走来的人,笑道:“不用找了,她回来了。”
一时间,全家人都挤在了门口齐齐向外看:“欢迎回来!”
江雅一愣,随后她也扬起笑容,却不知那嘴角的弧度和灶门一家的笑容,相似极了。
“嗯,我回来啦!”
就像神乐认识坂田银时和志村新八后,会渐渐与他们二人一同露出相似的笑容那样。
你懂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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