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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十章


第十章

        只有体验过江雅的特别补习,才能知道作为教师的她冷酷起来有多斯巴达,简直和某个小婴儿家庭教师不遑多让。

        但灶门炭治郎却没旁人这种多余的怨气——他总是会理解。

        就像现在,灶门炭治郎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离蓝天白云这么接近,耳畔的风,远处连绵起伏的山,还有地面上渺小的人。

        伴随着失重感的消失,无法操控的坠落感紧接而来,紧握手中的木刀,少年在坠落的空中艰难的调整姿势,眼看离地面越来越近。

        风刮着脸,少年凝神挥出:水之呼吸,捌之型,泷壶!

        自上而下对斩击削缓了坠落的冲击力,这时本该安然落地的他,却偏偏啪嗒一下摔在地上,旁观的人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江雅拄着下巴,只在暗衬:没抓准时机转换落地姿势,半空中准备落刀的姿势太慢,身体没有战斗的条件反射,缺少对敌经验。

        反正就是还没满意。

        那边的少年灰头土脸抬起头,柱着木刀踉跄站起的动作,莫名熟练的让人心疼,也不知道摔了多少次,潇洒落地还没学会,倒是起身动作更麻利了。

        “再来!”

        像是拿着泥洗脸了的少年握着木刀,眼底燃起灼灼斗志:“让我再试一次!”

        满不满意的,只要有这种契而不舍的态度,那其余的就不重要了。

        总会克服的嘛……

        于是,一到战斗领域就冷酷无情的夜兔girl,上前拽住少年的后颈衣领,手臂使劲:“一、二、三,走你!”

        她一把就把几十公斤的少年丢上天去了。

        仰着头,看到少年已经到差不多高度,江雅慢慢后退几步,刚好退到不会被飞溅的灰尘和泥土沾身的位置。

        似乎终于领悟了那一瞬间的窍门。

        随着轰然巨响,随着砂石飞溅,泷壶使出,减缓了坠势,灶门炭治郎这次瞧准时机,成功的翻身落地。

        用时一天半,从被甩飞,摔飞,再到抛飞,少年从山脚一路到山顶,全程被当成垒球,飞成各种唯美的抛物线。

        直到最后,到了山顶变成最高的直线抛,也顺便让灶门炭治郎对江雅力气有了一个最直观的感受。

        江雅的补习班。

        这第一位学员终于从中熟练地掌握了如何稳稳落力,或者从旁借力的方法,至少意识提高,往后攻击的身姿也会灵巧不少。

        可喜可贺。

        “抛高高好玩吗?”

        终于达到要求的灶门炭治郎提着借来的木刀物归原主,江雅接过洞爷湖,看到少年疲惫地盘腿坐下,那体力掏空的无言模样,就想逗逗他,语带笑意道:“那,要试试看转圈圈吗?”

        “啊?”

        灶门炭治郎正盘腿休息,听到这话他愕然抬头看向正擦拭木刀的江雅,虽然她的视线正专注于膝头的木刀,但少女眼底的笑意是那么的明显,明显到灶门炭治郎无法忽视。

        这么开心的吗?

        转圈圈又是什么?

        少年简直把懵圈写在了脸上。

        见此。

        “开玩笑的,好好休息吧!”江雅随口转问,“感觉怎么样?”

        话题终于回归正经一点。

        “还好,在空中和地面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向上望去好像离天空超级近,像是……”灶门炭治郎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感觉,挠着脑袋,纠结地思考措辞,“像是……”

        磨磨蹭蹭始终听不到下文,那双澄澈的蓝色眼眸好奇望了过来,就像万里无云的深深苍穹,安静又包容,等着接受他任何答案,灶门炭治郎下意识就补全了下句:“像是被天空拥抱了一样。”

        这个比喻……

        夜兔一愣。

        就连训练,在这个少年眼里都会变成这么温柔的事情吗?

        江雅忽而回想到,两年前她差点产生心结一蹶不振,而那个一夜间失去至亲至爱,明明最该悲痛的人,却是最先打起精神来安慰她。

        好坚强。

        虽然她实力比他强,但是炭治郎实际上拥有比她更为强大的心灵。

        换作是她的话。

        换作是她……

        那个画面江雅有点不太敢细想,因为那必然是个惨绝人寰的悲剧。

        对他人,对她自己都是。

        怎么说呢?

        两年后的现在,这个少年依旧相信美好。

        这可真是……

        多好的人啊。

        多美丽的心灵啊。

        感叹着,江雅这个心啊,就哗啦哗啦地软了下来。

        “幸好呢,第一个遇到的人是炭治郎。要是那天你没有找过来,我们没有认识……我都不知道我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闻言,灶门炭治郎抬头望向江雅,她此刻的眼神悠远,像是在回忆着什么,她的语气还是那样淡淡,情绪波动不大:“肯定会变得我自己都不认识。”

        江雅十分笃定,她太了解自己了,在三兄妹中,就她一个玻璃心。

        脆弱且容易自闭。

        沦落异世这种无解的难题,如果找不到回家的路,她一定会绝望的。

        如果,途中遇到的人心生歹意,按照那时江雅的想法,想必会竖起浑身的刺,把自己包裹起来,然后一心沉于寻找回去的方法。

        找得到就还好,找不到……

        那就在无望的追寻中绝望吧。

        无所寄托的绝望才是最可怕的。

        虽然江雅现在也没找到回家的方法,可眼前还有更紧要的事情——为灶门五口人命报仇,要保护弥豆子、炭治郎,还有鳞泷先生。

        而且以后,说不定会认识新的朋友。

        悲伤未逝,仇恨未消,但黑暗中透了一道光。

        对夜兔来说,其实这就足够了。

        足以存活。

        绝望、没有后路,这样的夜兔其实很可怕。

        不是自我毁灭的路上,就是拉着敌人一起毁灭——宇宙里同族这么少不是没有原因的。

        江雅有几次跟在星海坊主身后去打小怪兽,其实遇见过不少同族,他们身上的血腥味洗都洗不干净,有些甚至都没冲洗便带着满身血渍出现在他们面前,一边对着星海坊主挑衅,对上他们那渴求鲜血的眼神,江雅只会觉得不寒而栗。

        是因为太寂寞了吗?

        追寻着强大实力的夜兔们,也癫狂于无限的斗争中。

        战死、伤重抢救无效、旧伤复发……

        一直都在用遍体鳞伤的背影离开世界——从小到大,她就没听说过寿终正寝的夜兔。

        不免的,产生了感触。

        江雅只要想到自己差点就像失去牵绊的风筝一样,最终因为夜兔的本性走向坠亡的那个可能性,就庆幸自己当初没有坚持去睡山洞真的太好了。

        可以一眼误终身……不,是遇到了另一场感动。

        她喜欢温柔的人,也对温柔无撤。

        并不知道江雅短短几分钟内想了那么多。

        “可以认识小雅,我也觉得很幸运。”赫发少年只是露出和煦笑容,语气缓缓道。

        这便瞬间点醒了陷入回忆的江雅,她忽然想起一件事,就问:“锖兔和真菰是你新认识的朋友吗?”

        先前她就对这件事感到迷惑,这次她提起回来在附近搜刮了两圈,实在是没遇上什么人。

        “啊,锖兔和真菰是鳞泷先生的弟子……”

        灶门炭治郎说起这两个人也是心情复杂,想到试炼遇到的手鬼,少年挠挠头道:“只不过他们多年前就去世了,而我也已经为他们报仇了!”

        “哦,去世了啊……”江雅点点头,然后反应回来,发现了不对劲。

        等等!

        去世了???

        是她耳朵出毛病了,还是炭治郎嘴瓢了?

        江雅惊疑不定的眼神投向灶门炭治郎,少年十分肯定地点点头,表达着他的意思。

        少年不会扯谎骗她,所以不得不信的江雅觉得有些错乱。

        不是说这两人帮他训练了半年他才能劈开石头的吗?

        怎么训练的?

        已逝之人帮忙训练这个操作真的骚,太骚了。

        吾等凡兔完全不能理解。

        江雅诡异地看着脸色遗憾的炭治郎,发现他真的丝毫没有觉得任何不对劲。

        雅妹:炭治郎,是不是偷偷有人给你充钱开了阴阳眼?

        还用什么日轮刀,快拿起式神纸召唤式神突突突啊!(bushi

        她还能对说什么?

        江雅沉默了。

        强调锖兔和真菰已经去世了吗,虽然不可思议,但再提就完全没有任何意义,逝者已矣。

        这些年,夜兔的世界观本来就在重组,现在就又碎一次,没什么大不了的。

        一,没做亏心事:二,一身正气理直气壮。

        因此,江雅就淡定下来了。

        不就是阿飘师兄和阿飘师姐嘛,她不怂的。

        “走吧,下山。”

        跃下山石,洞爷湖挂到腰间,江雅扶起灶门炭治郎,看他十分惨烈的模样,慈悲心终于回来了。

        既然已经领悟到敲门,那么再让他练也只是刷熟练度,比起领到日轮刀后要执行的任务来说,还是抓紧时间保存体力更重要。

        “明天就有刀匠送日轮刀过来,现在就要准备好出门的状态,今天下午就休息不练了。”

        听到不练了,少年不自觉地松一口气,随后便被江雅的话转移了注意力:“我其实有点好奇,不知道小雅的刀会是什么样的?”

        听过江雅对日轮刀提出来的要求后,灶门炭治郎真的有点好奇伞中剑会是什么样子。

        不止灶门炭治郎一个人在期待,其实作为刀匠,他们才是最为期待的。

        期待自己锻的刀会在剑士手上变成什么样,因为日轮刀是会变色的刀,得知灶门炭治郎是“辉耀之子”,钢铁塚莹可是期待了好久,还没进门就把刀拿出来了,强逼着少年要马上拔刀。

        另一边的铁山哲其实也好不了多少,还没进门就把伞交到了江雅手上,隔着面具都挡不住他期盼的小眼神:“请打开看看吧!!!”

        伞一入手,就可以明显感觉到重量不一样了。

        伞面的颜色也的确如江雅要求那样,被改换成深蓝色,但仔细一看,其实是在原本紫色的伞面上又加了一层同样特殊的蓝色材质,变成了双层伞。

        江雅不免有几分感动。

        但她并没有如铁山哲所想的那样,先拔出日轮刀观看,而是先舞起伞来,熟练这个重量带来的手感。

        提着伞舞了个上下来回,夜兔举重若轻的姿态,让人无法想象她手中的伞几乎有一个成年人的重量。

        铁山哲几乎是目瞪口呆地看江雅痛快地拿着伞直接在地上突突突了几个弓单孔,还十分开心地笑了:“我真的很惊喜,你们居然还给我补充了子(弹)!”

        “好久没看到她笑的这么开心了……”

        感叹一句,然后灶门炭治郎收回视线,他正被钢铁塚萤戳着脸颊催着拔刀,只能无奈道:“好的好的,马上。”

        那边的铁山哲即开心又着急:“既然满意的话,那就请再试试刀吧!”

        这次江雅听话了。

        “黑色!”

        鳞泷:“还相当黑啊……”

        “蓝色!”

        鳞泷:“果然是蓝色。”

        两个刀匠的反应截然不同。

        “我还以为肯定能看到红色的刀身呢,可恶啊!”钢铁塚莹完全不能冷静,狠狠掐住炭治郎的腮帮子。

        这个场面一时控制不住。

        铁山哲则是看着江雅拔出的刀,眼神很是欣慰:“水当当的真好看~”

        有一瞬间,江雅莫名恶寒。

        铁山哲的眼神,那就像是看到自家闺女嫁对郎的老父亲眼神,只不过这把刀是真的不错,刀身長達90公分以上,就是有点直。

        倒是有些像唐刀,只不过刀尖没处的刀喙是弯曲的。

        蓝色的刀身恍如一汪秋水,侧身清亮,边刃锋利,入手的重量刚好。

        江雅很满意,看着刀面说不出什么漂亮话,只能耿直地表达自己的心情:“不错哦,我超喜欢她的!”

        “实在赞谬,在下小小刀匠的作品可以让您满意实在是太好了!”铁山哲谦虚道,也十分开心于江雅对刀的称呼。

        江雅的刀的确很不错,那沁蓝沁蓝的颜色,看上去明显就是水之呼吸学的很不错。

        但她又不怎么使用呼吸法,想起这个鳞泷左近次就觉得来气。

        毕竟夜兔的平a,普通的鬼能承受多少次真的不好说,更何况用上呼吸法的型。

        夜兔少女收刀入鞘,咔嗒一声,蓝色的日轮刀严丝合缝地和作为刀鞘的伞柄合二为一,完美地隐藏起来。

        原本的伞其实也没改动多少,江雅发现了被精细保养过的痕迹。

        所以,本来以为会收到一把改动相当大的伞的江雅,是真的很感动。

        于是这边,刀匠和剑士之间的气氛很是和谐,互相低声闲聊,但灶门炭治郎那边却是钢铁塚莹一个人就撑起全场噪音来,对刀刃变色不满意的刀匠实在是太难缠了,尤其是钢铁塚莹。

        就在这时,少年的那只鎹鸦飞进来,在半空盘旋,口吐人言:“嘎嘎嘎,灶门炭治郎!江雅!立即前往位于西北的城镇嘎!!狩猎恶鬼!这是你们的首份任务!!”

        “行事务必小心!西北方的城镇里,每晚都有少女离奇失踪,少女一个接一个离奇地失踪了!”

        被乌鸦说人话惊呆了,灶门炭治郎和江雅两个当事人不出声,场面一时安静。

        本该早就知道这点的江雅,却盯着自己那只小了一圈,后来才拖拖拉拉跟来的鎹鸦:“都是会说话的乌鸦吗?”

        “额……嘎?”一直没搭理江雅的鎹鸦装傻歪头。

        江雅死亡凝视牠。

        “既然你不会说人话,那我也不知道你叫什么。不过呢,也得给你个称呼,就这样决定了,你就叫狗蛋吧。”

        原名蘅丸的鎹鸦多了个狗蛋的小名,顿时整只鸦都不好了:“嘎嘎嘎???不要啊!嘎!”

        “狗蛋嘎嘎嘎~”

        灶门炭治郎的鎹鸦名天王寺松右卫门,见此毫不留情开始嘲笑起同事来,十分嚣张:“狗蛋嘎!嘎嘎嘎!”

        面对想要反抗自己的鎹鸦,江雅不理去会了,任他在旁边嘎嘎叫,完全当成耳边风,转身就去收拾行李。

        呵,这只鎹鸦。

        :)

        二人都换上统一的队服,一身漆黑给他们带出几分肃杀的感觉。

        鬼杀队的队服由特殊纤维制成,能够抵抗低级鬼的爪子和牙齿,有着极佳的透气性,所以穿起来其实挺舒服的,在外面披多一层斗篷也完全不会太闷。

        鉴于灶门炭治郎的消灾面具在手鬼的打斗中损毁,江雅心念一转,便把自己的那个消灾面具转手送给他了,她是这么说的:“这是已经经过两个人祝福的面具了,一定比原本那个更能保佑你,请收下吧!”

        这话说的,鳞泷左近次不知道是翻一个白眼过去还是直接动手投栗。

        最后江雅还是泪眼汪汪地接到老头子的当头暴栗,少年却把面具戴在了灶门弥豆子的头上,眼底带着温柔:“这下子就是三个人的祝福了弥豆子。”

        “呜呜呜~炭治郎——弥豆子——”江雅一手捂住脑门,一手朝灶门两兄妹伸出,发出也不知道是感动还是朝他们撒娇的哽咽声。

        少年没出声,只是侧身让自己的妹妹走过去,纵容地看着她朝江雅张开了双手。

        江雅扑在灶门祢豆子的膝盖上装哭,于是灶门弥豆子毫不犹豫伸手rua起江雅的毛脑袋,十分配合地安慰她:“唔唔!”

        鳞泷左近次:哼!多大了,还会缠着祢豆子撒娇!臭小子也不拦着点!

        面对老师谴责的眼神,灶门炭治郎露出无奈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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