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布阵
“从现在开始,你们必须全权听我的指挥!”
语罢,崔少愆便急速的蹲下了身子,草草的画了一个布阵图出来。之后便让众人埋伏好了身影,等待着他们定好的暗号发出再有所行动。
云卷云舒,山峦叠嶂。阳光和煦,一切都刚刚好。
……
传说,代州北境处,因山势太高,大雁南来飞往,只能从其关口内飞过,故得名雁门。
俯瞰北境,长城蜿蜒绵亘,宛若一条苍龙盘卧在了,那片巍峨的山脉之巅。塞外高原上,几乎并驾齐驱的十几匹烈马,正驰骋在那片土地上,坚定地朝着那素有‘坚不可摧,固若金汤’的城门而去。
关山迢递路漫漫,急速奔跑的马匹后方五里处,十几个徒步奔跑的护卫装扮者,皆是手持佩刀的有序跟进着。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后,汇合至雁门关外城墙北门前的众人,清一色的皆是男丁,身着皮毛服装,髡发毡冠,褐色毛段缠于其上。
唯一不同的则是他们那千奇百怪的胡须了,有剪成三绺的小胡须,有留着鲜明形状的八字须,更有甚者,只在鼻下唇上处,蓄有一撮短须。
而之所以让他们都疑惑地停下来的原因——便是那雁门关外城墙前方,两匹悠闲吃草的枣红色骐骥。
为首的一个头目,谨慎地指派了几个人上前查看着详情。看着小心翼翼的护卫们走到了马蹄前都安然无恙后,再次派出了几人前往内城墙处查看。
再次返回的护卫们,那高亢的契丹语中,传达出了他们意外又惊喜的情绪来:
“内城墙城郭处和城内皆有骐骥,无人守城!”
趁着添仓节混入其中,果然没错。梵衍迦楼罗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笑容,一声令下后,留下几人殿后、分出几人去牵那白得的马匹,其余之众全部前冲而去。
急速冲入内城墙的众人,看着同样悠闲啃着草的两匹骐骥,分立在东西两侧的洞门前半米处,皆是放松了下来。
几匹烈马与护卫们,顿时四散着朝着东西二门而去,旨要将那些战利品,统统都收入囊中。剩余的主力亦是超着中间的门洞,沿大道急速前进。
然而,风谲云诡……骤变突生!
一声急喝,连串的契丹语频出!
急速奔跑着的马匹,一个前倾,狠狠地朝前摔了过去,之后齐镳并驱的几匹烈马,皆是跟着一蹄踏空,重重的摔进了深坑中。马背上的众人还来不及反应,便随着惯性,被重重的甩飞了下去。
与此同时,悠闲啃食着野草的骐骥们,受到惊吓后,发出一阵阵的嘶鸣,朝着就近的门洞就闯了进去。
四散开来的护卫们,受到惊吓,亦是追着骐骥的方向而去。一声悠远细长的哨鸣声响起,躲在突门后的众人,按着六花曲阵图的排列,如鸡蛋破壳一般,从内部猛地砸开了那伪装起来的青砖,实施起了奇兵突袭。
被青砖大力砸到的护卫们,有一半直接倒地不起,其余轻伤的几人,还来不及爬起身,便被埋伏在突门后的宋兵们扫了尾。
二十多人的骑兵加护卫们,被一个地形高度契合,地势相得益彰的小型阵法,击了个七七八八。
看着还剩不到十人的落魄辽军,崔少愆九人一对一单挑足矣。
长鞭一甩,再次将手持双峰刀的‘八字胡’甩飞后,看着挣扎着爬不起来的辽兵,崔少愆敬佩的在心中竖起了大拇指。
可真他娘的够顽强的!不愧是马背上的民族,这战斗力杠杠的。
看着周围亦是收尾了的众人,崔少愆朝着看向她的马舟,扬起了一抹自信的微笑。洁白的牙齿在太阳的光照下,闪射出了耀眼的光芒。
阳光下,一抹黑褐色出现在了马舟的身后!接着一柄圆盘矛,便穿过了他的肩胛骨,带着鲜血刺进了崔少愆的眼帘。
六七个商队模样打扮的外族人,闯入了大伙儿的视线中。很显然他们是听到了牛皮鼓的声音而惊慌了起来。顺着声音赶过来一瞧,竟是发现他们的后援队伍,差点就要被打到全军覆没了。
康笈多晟看着眼前的惨相,一拔圆盘矛就朝着崔少愆猛攻了过来。而离他们最近的内城墙处的江政和辛云谦,亦是与赶过来的其余几人,将剩下的几个商人围攻了起来。
双方再次厮打成了一片。
圆盘矛的攻击路数显然没有中原的‘招式’一说。讲究的就是快准狠外加角度刁钻这些个真谛。
长枪永远比短剑要占优势。尤其是在战场上。崔少愆脚踩罡步,连翻了两个跟头后,才堪堪躲过了康笈多晟劈过来的攻击。
将手中的皮鞭缠在手中几圈后,崔少愆浑身警戒着对面那愈发刁钻的攻势。随着对方的一个急速斜刺,长鞭快速的迎上了圆盘矛的枪头,力气明显不如对方的崔少愆,右手一抽,交错在一起的武器,纹丝未动。
怒急的崔少愆,赤红着双眼,趁其不备,左手一甩剑鞘,朝着对方的手腕处狠狠地砸去,趁着康笈多晟躲避的空挡,她借势拿右臂撑着圆盘矛,双脚冲着对方的脑袋狠踢了过去。
此招正如她所料般的被躲了过去,看着对方轻蔑的眼神,留有后招的崔少愆,凌空中抬起了左臂,执着七星剑,朝着对方的百会穴处猛砍过去。
堪堪躲过七星剑攻击的康笈多晟,随着他的后仰,光秃秃的颅顶,就被刚站稳的崔少愆给瞧了个正着!
髡发配上那剪成三绺的小胡须,让崔少愆有一瞬间的愣神。眼瞅着那圆盘矛,再次角度刁钻的攻击上了她的要害,崔少愆只得本能的侧向后躲去。
即将倒地的她,眼看着就要被那紧跟而来的圆盘矛刺中了,一个长枪状的铁棍横空出现,阻下了对面那势如破竹的攻势。她的手臂,被一道大力拉扯了起来,那让她脱臼的力道,不用猜都知道是辛云谦。
铁棍刺穿肩胛骨,带着鲜血,再次闯进了崔少愆的眼帘。这明显是江政故意为之的。那伤口的位置,甚至都与马舟的伤口处,一模一样的吻合了。很显然,江政是在替他的兄弟报仇。
看着捂着肩膀倒下去的髡发小胡须,崔少愆终是有机会看向了马舟的所在处。被两个守城士兵搀扶起来的他,虽然看上去脸色苍白了些,肩上的那一大片黑红划拉着眼睛,但怎么看都像是丢不了性命的样子。
长吁了一口气后,崔少愆措不及防的与走上前来的辛云谦来了个四目相对。看着对方眸中复杂的神色,她此刻实在是懒得再体恤他的心情。
这次真的是收尾了。环顾着周遭,勉强还能入眼的惨状,那大片大片的红,还是晃花了她的眼睛。这就是战场么……没有人情可言。
马蹄的蹄踏声凌乱又有序的响了起来,看着这次赶过来的,正儿八经的友军,崔少愆捂着被拉疼的手臂,迎向了那一马当先的熟悉身影。
此次九人小团队,俘获战俘二十三人,死亡五人,重伤三人。缴获战马十匹。我方重伤一人,其余几人则全部挂彩。
留下了一批哨兵继续盯梢后,众人押着“战利品”,浩浩荡荡的返回了阜戈寨。在得到杨延玉一记赞赏的眼神后,崔少愆一个翻身上马,甩着缰绳跟了上去。
辛云谦坐在马匹上,看着远去的崔少愆,眸中的光芒不断闪烁着。
他回忆起了当初的小矮子,那开始很是紧张,但随着阵法图的逐渐展开后,眸中愈发桀骜不驯起来的神色,那神采奕奕自信的样子,他可能——根本就摧毁不掉……
“我曾仔细地观察过此处的地形,雁门关分为内外两道城墙,皆有三个门洞。”崔少愆在地上拿手指边说边画起了地形图来。看了一眼不屑蹲下来的众人,毫不在乎的继续阐述道:
“边城城郭处,内外侧皆挖有很多“品”字形的深坑,显然是为了让敌骑急速到达时,摔进坑里,丧失他们的战斗力,而让他们不能再靠近城墙半步!这定是防御契丹族人入侵的陷阱。而且因着杂草的长势,伪装的很是成功。”
“所以呢?崔兄可是有何高见?”江政看着一语便说到点子上的崔少愆,勉为其难的蹲下了身,饶有兴趣的追问道。
“我们可以用六花曲阵图的阵法进行伏击。”
“那我们应当如何伏击?”守城士兵王永壮一听是排兵布阵,眼神向往又钦佩的看着崔少愆,拉着潘晔和另一侧的士兵,也跟着蹲了下来。
“我曾看过,边城的城墙下,有好几处宽高仅容一人俯身而过的暗门,皆是与门洞相邻着约有一臂远的距离。与这里的地形高度契合,且构造应是根据需求,而各不相同的。”
崔少愆抬眼看了下居高临下的辛云谦,继续着道:
“这些突门,面向敌方的一面,是用青砖伪装而成的,面向己方的一侧,实则为空心。但是若不仔细观察,根本就不会被发现!就算被发现,敌人从外部亦是无法分辨突门的具体位置。”
崔少愆在地图上将其一个一个的标记给了众人看后,继续着道:
“只要他们靠近,虽不能将其一网打尽,但是一击狙杀,敌人必伤!”
“你凭甚让他们主动靠过来?!莫非你要去当那个诱饵不成?”辛云谦斜着眼瞅着崔少愆,凉凉的打击着她,就是见不得她张狂的模样。
“我们不但有诱饵,还很多。它们不仅很听话,还人见人爱。”崔少愆也不打算卖关子,直接伸手指向了马匹的方向,在众人还有些懵懂的眼神中,继续布起了阵来。
“我们今日就学那诸葛孔明,唱一出空城计。就唱那三十六计中的——第三十二计——败战计!来一招以退为进。”
“那你倒是说说咱们要怎样埋伏,马儿又怎会听咱们的话?”江政寻思着这种可能性,眸中亦是晶亮了起来。
“我不需要马儿听话,马匹只要被拴好了吃草就行。相反我要它们受惊后,凭着本能朝门洞跑。”
“我们只需系活结便可!”王永壮兴奋地将他的想法说出了口,很是认可崔少愆的提议。
“所以,你和陆引守在外边墙西门洞,潘晔和马舟守在东门洞里,听我哨声伏击。如若时机有偏差,你们的伏击可自行提前或推后。”
崔少愆抬起头盯着另一侧的那个士兵对他叮嘱道:
“而你和我还有苏坚,我们三人埋伏在内外两道边墙的中心处,就在那些陷阱的周围,必要时刻,我们上去补刀。亦或者随时偷袭。”
“我和致远二人,则守在内边墙的东西二处门洞处,是否?那马匹怎么拴就能刚刚好的处在陷阱中心,你倒是说说。”
辛云谦终是放下了他的成见,考虑着这最后的一点的不可控状况。
“我勘测过那里的地形,那些品字形的深坑中间处,皆是实打实的土地,马匹站在最内侧,并不会跑进陷阱中,而那些突门的位置,恰巧亦在品字型深坑的中间处,刚好就是实打实的土地。且皆有拴马环!!”
“也就是说,这里曾被人这样布置过,只是因为年代久远而被荒废了?!”江政颇是感慨又震撼的看了一眼远处的边墙,由衷的敬畏道。
“正是!我们这次就借助这天时地利人和,打敌人个措手不及!大家以为如何?!”
“妥!”
“可!”
“然。”
“好。”
……
随着众人的赞同声和跃跃欲试的身影,代州北境第一要塞雁门关——边境冲突的首冲地带,在添仓节那天,迎来了它的第一仗。
渐行渐远中,辛云谦看着那身瘦小的葛布袍,离他越来越远后,一甩缰绳便毫不犹豫的追了上去。
破天荒的,他看着那道以前便一直厌恶至极的身影,顺眼了起来。
再次俯瞰北境,长城蜿蜒绵亘,宛若一条苍龙盘卧在了,那片巍峨的山脉之巅。
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的阜戈寨内,同样有并驾齐驱的几十匹烈马,正浩浩荡荡的驰骋在那片土地上,同样坚定地朝着那素有‘坚不可摧,固若金汤’的营帐驶去。
雁门山上雁门关,风景依旧在,同样的峰峦叠嶂,山岩峭拔,峡壑丛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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