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chapter.3
女孩的声音很轻，像在空中轻飘飘打旋的羽毛，柔软又脆弱，落在许墨的心上。
他没说话，只是定定望着她的眼睛，那对瞳眸里沉淀着太多她看不懂的情绪。
很快，她反应过来这个姿势不太对，于是扭了扭身子，却被他顺势抱进了怀里。
“我们聊聊，嗯？”
尾音贴着她的耳畔进来，她听见一声声有力的心跳，脸颊一下子被火烧的泛红，像傍晚的火烧云。
像被抛入磁场的磁石，她怔怔问，“聊什么？”
“你说呢？”
“可以暂时不聊吗？”她尬笑。
许墨一时没话说。
“坐好。”他揉了揉她的脑袋，松开了手
“哦。”她一点不老实地试图挪到边上的沙发上，许墨把她拉住。
“为什么躲我？我不好看吗？”他把憋了一晚上的疑问吐出来。
有人停住了“扭来扭去”进行曲。
“你怎么会这么想？”她有些讶异，飞快侧头看了一眼，笃定地道，“你很好看。”
“那还需要看我一眼，再下定论？”
听上去倒像个小可怜。
她坦率地说：“因为你太好看了，我有点好奇，像你这么好看的人是怎么说出这样违心的问句来的。”
“真的吗？”他垂下了眸子：“我还以为你讨厌我。”
“怎么会……你最好了，没有比你更好的男朋友了。”
“真的？”
“真的。”她笃定。
“但是我没有尽到男朋友的责任。”
“为什么这么说？你做得很好。”
“我没能给你想要的陪伴。”他的声音很轻，像那天在鲜血淋漓伤口上轻抚的羽毛。
她也试图放轻语气，学着他的口吻说：“我也没有给你想要的陪伴。”
“是吗？但我觉得你做得很好。”
“你做得远比我做得好。”
“那你为什么把项链收起来？”
她呆滞一秒，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他发现了她的小动作，也没想到男朋友这么快又变成了醋精，她小小声：“……我怕你不喜欢这样。”
“为什么？”
她难以回答这个问题，也难掩内心的慌乱，只听见自己一下一下有力的心跳，
可许墨看上去有些受伤，像一个要把自己团起来的大狐狸球，于是她偷偷看了他一会，鼓起勇气，贴近，额头抵着额头，又一不做二不休，对上他的眼睛，游移着说：“对不起。”
然后小小撒了个谎：“我只是怕不小心弄脏。”
接着她摇摇还在闹脾气的男朋友，再次肯定道，“不要生气了……”
尾调拉得老长，像是在撒娇，也确实是在撒娇。
他撇过头：“我没做好。”
她摆正大朋友的脸，再一次贴近，环上他的脖子，强调：“你做得比我好，这就足够了。”
他一时没说话，怔怔望着她。
“我男朋友也太可爱了。”
她心里的小人暗暗在心里雀跃，手舞足蹈。
下一秒，他也伸手搂住她的脖颈，拉下来一点，趁她没注意，把一扇一扇的睫毛凑近她的脸颊，然后温柔又缱眷地印了一个吻。
他看见她略微有些瞪大的瞳眸，然后轻轻闭上眼，往前凑了凑，交换了一个简单短暂的吻。
两秒后，他偷偷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她脸颊上的红晕，于是抽身离开。
她楞楞在他怀里坐了会，坐起来，扭开头小声问：“中午吃什么？”
“嗯？”
细如蚊呐的声音立即被他捕捉到。
“……吃早上没吃的那家老馄饨吧？”她脸上还泛着红。
他倒是很配合，笑笑，“好。”
蓄势已久的雨滴淅淅沥沥地落下来，打在绿叶上，分外翠绿。
门铃又响了，脚步声匆匆忙忙，木质地板闷闷作响，冰箱门被打开，一瓶橙汁被放在桌面上，两个玻璃杯，清脆的一声碰响。
“我可以要一个虾的吗？”她试探性探头
“可以，”许墨睫毛一扇，说着把碟子往前推了推，“你还可以多夹几个。”
“要蘸酱吗？”
许墨有些犹豫，但小姑娘看上去很期待。
期待什么？
总不能是他被呛到的样子吧？
“花生酱，辣椒油，醋，酱油……”小姑娘叨叨叨叨，像献宝一样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几个小碟子。
他微蹙着眉的样子不知道从哪里逗乐了小姑娘，她一笑：“好啦，逗你的。”
然后又把小碟子一个一个扯回去。
“不用，”他止住了她的动作，纠结着道：“也许我可以试试？”
“嗯？”她承认，她真的只是想逗他。
可是他皱着眉头的样子真的好可爱啊。
她有点想拿集的娃给他看了，可是她得忍住，因为她不想看见老阿。
发现他的手靠近了蘸碟，她立马打住：“不行，这是我的蘸酱，你别和我抢。”
他“嗯”一声，算作回应。
为什么他语气里还带有一丝丝可惜？她不理解。
午饭过后，键盘又敲起来，雀跃得像许多音符，活跃在空气里。
她拆了包虾条，试图干扰他工作的节奏。
“晚上看电影吗？”女孩眼睛弯弯。
他停下敲击键盘的手：“我还以为，你会在下午邀请我看电影。”
“唔，”女孩摇摇头，笑着：“我就要晚上。”
“不追剧吗？”
回应他的是一声脆生生的“不要”，他笑起来，眉眼弯弯。
她手撑着下巴等了一下，没等到他的问话，于是盯着他看了好一会，直到他感觉有些安静得不对劲。
许墨抬眸，反应过来她在等他，于是配合地问：“那看什么？”
“《罗马假日》？”
“好。”
她在边上笑了一下，放弃了打扰他的坏心眼，但还是忍不住想说些什么。
“听歌吗？”
“嗯。”
流畅的音乐在空气里流动，她老老实实坐回去继续准备她的文稿，偶尔发呆不知道写些什么的时候，就抬头看一眼她的男朋友。
他试了一下另外几家银行，有的刚开始卡号输入会陷入一片空白，但重复试了几次或者换途径后，有的会给出反馈。
日影渐斜，阳台的树摇晃着叶子，飘进来的雨沾湿了阳台的贵妃椅。
许墨刚想把查了的东西记在本子上，本子的外扣印着一只印章样的蝴蝶，振翅欲飞，他仔细看了看，才发现这上面印的蝴蝶有点眼熟。
“这家店的链接可以发给我吗？”
“当然可以，只是为什么？”她被工作搅得有些昏头，不假思索地调出购物记录，发给许墨。
“额。”
“怎么了？”许墨轻声问。
“你的手机还可以用吗？”她略微有些莫名的心虚。
许墨都来一天了，她居然没有问过他“生活必需品”手机还能不能用，也没有了解他的日常用品有没有缺的，只是一股脑掉在自己的纠结里。
她默默腹诽：“就这还做得很好呢，许墨太偏心了。”
“可以。”
“加个微信吗？”
她试探地递出手机，点开应用商店，默默地等着许墨有样学样。
许墨像是怔了一下：“嗯……我好像没有带过来。”
她晃了晃脑袋，像是听见自己脑袋里的水声：“那我现在下单？”
“我的卡可以正常购物。”他的刘海遮住了他晦暗不明的神情。
她有些呆呆地问：“你的卡还能用啊？”
“嗯。”
她眨巴眨巴眼睛，睫毛一扇一扇，看上去分外乖巧，突然扑到他身上。
“怎么了？”他接住她，然后揉了揉她的脑袋。
“许墨，你养我吧。”
“荣幸之至，这本来就是我的日常任务，”他顿了顿：“可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她有点崩溃：“我不想努力很久了，你可以早点来的。”
“抱歉，那我下次早点来？”
“别，”她当即反应过来，一把抱住他，蹭了蹭：“没有下次了，你就在这里好好陪我。”
“虽然这样说很自私，但是我真的很想你一直陪着我。”她开始耍赖。
“好。”
虽然两个人都心知肚明，这只是口头上的誓言，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离开对方，毕竟他们连为什么昨天会在这相遇也不清楚。
两人沉默了一会，她问：“许墨，你知道为什么你会来这吗？”
他看着她的眼睛，沉默了一会，认真道：“只是一个猜想，还没有证实。”
“那你如果证实了，一定要告诉我，好吗？”不管这个证实通向怎样的结局，后半句她咽了下去。
“好。”
“你查完了吗？”
“可以先告一段落。”
“那我们先看电影？晚餐吃火锅，冰箱里还有菜和肉丸一类的，可以煮鸳鸯锅。”她极力推荐。
“可以。”他颔首。
初秋的傍晚，空气里飘着其他人家炒蛋炒饭，还有炸鱼和烧腊的味道，她有些馋，把脑海里浮现的其他美食记在心上。
他老老实实给她打着下手，等待水逐渐沸腾的空隙，发起了呆。
其实他有两个猜想，只是并不完善，一种是两个世界本是一体，只是在某个节点出现了差错，走向了两种未来，一种是，两个世界正在逐渐融合。
他需要更多证据。
火锅的热气冒了起来，他帮她把切好的一盘盘食材端出，放到桌子上。
她围着围裙，专心致志地专攻着难缠的姜。
他靠在厨房门口，看她喃喃着这姜的奇形怪状，想到之前生日做白茶蛋糕时的场景，眼睛流露出笑意。
烤箱“叮”了一声，不用她吩咐，他自己戴了手套，动手拿出烤盘。
在一起快四年，多少得学到些什么。
她回头，“谢谢。”
“不用，我应该做的，如果真想要道谢的话，不如帮我个忙。”
“什么忙？”
“帮我少下点辣椒。”
“嗯？”
他摸摸下巴，“我也有点想尝尝鸳鸯锅。”
她听懂了，偏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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