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三十一章百般遣倦
两人一前一后的上了楼，狭窄楼道的墙壁上贴了一层老旧泛黄的暖色墙纸，拐角的边沿因为年久起翘，地毯是老式的提花款，柳顺涛的头顶还差几公分就能挨着残旧的天花板，他只能把头略微低下来，故意在楼道里吼了一声，天花板上的黄灯砰的砸亮了整条走廊，柳顺涛娴熟的开了房间门，朝门首摸黑打开了房间的灯，长条灯管发着银白色的灯光，整个陈设简陋又灰暗，亚霏环顾了一下四周，满眼失望的看了看柳顺涛。
“我从来没住过，不知道是这样子的，你能住吗？估计隔壁也是一样的。”话音刚落，顺涛便顺势倒向墙脚那张矮小的床上，用手臂遮挡住眼睛无言。
屋外轰隆隆的雷鸣声像霹雳一样砸下来，接着楼下的店主便一阵凌乱的喧哗声，紧接着就是一阵急雨哔哔啵啵的杂沓而来，像一群人在慌乱之中奔跑的脚步声，仿佛大地整个的都要癫狂起来，亚霏缓步挪到一张单人沙发椅上，闭上眼睛听着外面的疾风骤雨，屋脊上被雨点砸出的巨响像随时都要坍塌出一个窟窿，夜雨在山林里放肆的怒吼，这样的倾盆大雨如果回去，估计也是被堵在路上，亚霏的思绪不知觉就陷入一片虚无的梦境，突然被一个强烈又温暖的拥抱给揉清醒，内心仿佛一个失足跌进深渊的孩子，立马警醒过来，柳顺涛一把抱起亚霏三步就将其放在床上，然后蹲下脱掉鞋子。
“要不然等雨停了，我们回去吧？”
柳顺涛睁大眼睛“你认真的？”
“你看我这样，什么都没带？最重要的是我没衣服换。”
“你稍等一下。”
柳顺涛转身过去拉开背包的拉链，从里面找出一套自己的衣服，丢给她。
“你先拿去洗澡，穿我的长裤睡比较好一点。”
“可是你呢？”
“我是男的，没事儿的，凑合一下不换也是可以的。”
“我好想下去淋一下雨啊。”
“别闹，看着很浪漫，可是你如果像上次那样感冒了怎么办？”
“陪我一会儿吧。”
狭小的室内弥漫着一股暧昧又沉默的味道，两人听着屋外爽朗又清奇的雨声，谁也没有再多说一句话，雨势逐渐的弱了下来，像军训开始有序的听口令踏步一样，山间的鹧鸪也清脆的叫起来，黑夜的乡村里一切声音都显得很清澈又自带鬼魅的音效。只有溪流潺潺的流水声才能感觉到大自然的一派和谐，晚间的雨后空气更加的浸润肺，总有一种世外高人隐居在丛林里修炼一般。
亚霏小心翼翼的从床上打着赤脚猫着脚步走在窗户边，一点一点的打开窗户，外面的凉雨沾湿了温热的手掌，室内的空气仿佛被置换了，清凉的夜风摇曳着陈旧的窗帘，也摇曳着亚霏凌乱的心绪。柳顺涛的鼻息变得深重了起来，这样的熟睡应该很久没有过了，每一次深夜失眠，应该都是同等样的痛苦。
柳顺涛醒来之后发现房间空无一人，手机里的留言静静的显示在屏幕上。
“我在隔壁房间，看你睡得很香就不打扰你了，晚安。”
漆黑的房间内还残留着亚霏坐过的余香，他贪婪的沉浸在她的香气里，手机屏光撕开黑夜的一角。
“睡了吗？”
良久回过来一句。
“没有。”
“我们打电话吧。”
“喂，怎么了？睡不着吗？”
“没有，我在想一个问题。”亚霏躺在床上寂静的听着电话那头的动静，然后认真的想了想即将要出口的问题道。
“什么问题？”
“爱是失而复得还是从未得到？还是得到又失去？”
柳顺涛思考了良久。
“那我们属于什么？爱是冲动还是默默守护？我不懂。”
“我讲不清楚，我对你是藕断丝连，上次在训练营的食堂见你那一次，我心里那点微弱的光突然明朗起来，你能给我希望和能量，我无时刻的不担心你，从前有过但是因为时间拷打让我对那种感觉越来越失去自主意识，我怕你和我一样在很多个夜晚失眠，我还会怕你不按时吃饭，我想和你肩并肩的一起分担你的一切忧愁。”柳顺涛慢条斯理的讲完，长舒了一口气又添加了一句。
“但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爱？”
“无论天底下的恋人之间是哪一种情形，都会有遗憾，有悲痛吧。”亚霏忧郁的叹了口气。
“柳顺涛，姑娘的事情会不会成为你心里的一根刺，一直隔在我两之间，你真的用5年的时间就打发了这样的牺牲吗？我怕以后她一旦来找你，你又会带着你那残余的愧疚沦陷在两难之中，这是我不想看见的局面，让你为难。”
柳顺涛沉默在黑夜里。
“喂，还在吗？”
“在的，我在想该怎么回答？”
“实在想不好就不要回答了。”
“柳顺涛，谢谢你出现在我的人生里，让我如此的热爱生活，让我知道恒久的爱一个人的滋味。”
“所以我该怎么以另一半的身份出现在你的生命里？我不想只是女朋友，女朋友轻而易举的可以更换，爱而不得的遗憾大概才会在人生里长盛不衰的想念那个青年时期的人吧。”
良久的沉默。
“不过没关系，我要的不多，此时此刻我只想和你好好的在一起，享受你对我的一切偏执和爱，让你好好看看我寄存了这么多年的爱究竟是怎样的奇妙之旅，柳顺涛，我从前喜欢你，后来开始爱你，直到现在我更爱你，如果有一天这些爱消失了，也没有关系。”亚霏临了又给了自己一个台阶，颇有点自娱自乐的味道。
柳顺涛突然发现自己现在连一句简单的承诺都无法给予，因为没有那么多的勇气。
亚霏的门被突然敲了两下,惊吓般的把自己蒙在被子里。
“柳顺涛，在吗？有人敲我门，我害怕。”
“别担心，是我，给我开门。”
柳顺涛一把拥住亚霏，深深的拥住，猛烈的抽泣，门口进来的风像顽皮的孩子捉迷藏一样钻进窗帘里，把抱在一团的衣衫也舞动起来，亚霏眼角的泪虫蠕动在脸颊上，柳顺涛擦了擦自己的眼睛，从那具温软的身体里剥离开，温柔的看着亚霏。
“你说的这些一直长时间的困扰过我，可是有一个人对我说过爱不问值不值得，也不问过失付出，只是因为那个人自己深爱着。”
“我曾经试着要对她负责的，但是牵强了3年还不够吗？这样耽误的是两个人的人生，而且用这样的方式把我捆绑起来对她来说是一种伤害，所以我和她会以家人的方式来相处，恋人的方式是在毁掉两个人的人生，不会成为一根刺，因为我还是会竭尽所能的照顾她，但是是以家人的方式。”
“如果明年的奥运会我能有一个圆满的结尾，可以放心大胆的做我结婚的对象吗？”
“嗯，女朋友才刚刚做，你怎么这么贪心，短短的一年就想把我圈禁在你的家庭中，你倒是如意算盘打得好，看你表现啦。”
柳顺涛一个翻越把她牢牢的压在身下，轻轻的吻了她温凉的嘴唇，这种情不自禁的爱欲瞬间传遍两人身体，柳树头脑转身坐了起来，把她冰凉的脚捂在怀里，岑亚霏捂住脸不好意思道：“很晚了，去睡吧。”
“我想看着你睡了再过去。”
亚霏眼里闪过一丝担忧。
“放心吧，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我现在能答应你的是明年的奥运会我抽时间去现场看你比赛。”
“一言为定。”
“所以你现在应该心无杂念的好好训练，不要拖进度。”
“还有你说过下次来开一间房的。”柳顺涛一脸得意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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