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 再不错过
方便——吗?
“不方便!”赵纪实额头上青劲爆起,“什么时候都不方便!”
对方静默,一时不理解到底是怎么了。
赵纪实像突然找到了发泄口似的,抓着手机就是一顿猛吼,“都是因为手冢国光,如果不是他来大连,上面怎么会派我去采访;如果不是他那什么狗屁底线,我怎么会面临失业的危机;如果不是青叶为了想帮我而出门,她怎么会见不到父母的最后一面?”
对方有些吓住,仍然没有出声,最后一面?牵出人命了?
赵纪实仍然气愤难消,“随便你们怎么报复好了,老子不在乎!不就是想让老子在这一行再也混不下去吗?成,如你们所愿,老子一会儿就自动辞职。不做记者,老子就是上街卖红薯也能过得很好。老子有老婆孩子,让手冢国光羡慕去吧!让他抱着过去的回忆自己过去吧!”
说完,挂断。
电话那头,医院的一楼大厅,乾贞治自动过滤掉电话里的脏话,仔细搜集有用的信息。
“请问,今天上午有什么人突然过世吗?”乾贞治走到服务台前去问接待人员,流利的中文丝毫没有交流的障碍。
接待人员翻翻记事本回答,“去皮质科的一对植物人夫妇上午十点左右过世了。”
“他们可是有一个女儿,名叫青叶?”
“是,青叶小姐带着她的父母在这里已经住了十年了。”
青叶,十年,多么意味深长的两个词。莫怪手冢国光抓着不放。
乾贞治一推眼镜,貌似漫不经心地接腔,“那十年之前呢,他们在哪里?”
“好像是金州,听说是出了车祸后为了大连的医疗条件才来的这里。”说起青叶的故事,接待人员很是敬佩,巴不得所有人都能了解到有这么一个重孝道的女子,“听说,十年前,她的父母是为了她才在车祸中变成了植物人。所以,十年来,她一心一意地照顾着父母,吃最经济的,穿十年前的旧衣服,住在病房外间的休息区,更是极少出门消费。甚至头发都是长得太长了才自己剪一剪刀,省吃俭用到了极限,只求父母的医疗条件能好一些。”
乾贞治露出钦佩的目光,继续打唠,“那十年前的车祸原因呢?”
“这就不知道了。自从她来了以后,从来没有什么亲朋好友的来看过她。因为开销太大,她的亲朋好友都不跟她联系了,就怕向他们借钱。所以,我们这些后来认识的人,都不知道十年前究竟是怎么回事。”
“谢谢你的告知。”乾贞治真诚道谢。
“不客气。”接待人员上下打量一下他,觉得眼生,问道,“请问你是哪位?”为什么来打听青叶的事情?
乾贞治笑笑,“我是记者,突然听说了青叶的故事,所以来看看有什么能够帮得上忙的。”
接待人员回以苦笑,“如果你早来一些,还能利用媒体为青叶募得一些捐款。现在,……人都没了,还能帮什么忙?”
乾贞治看向服务台内侧,里面摆放了一些包好的鲜花,“是出售的吗?”
“是。”接待人员点头。
“那么请帮我送一份到楼上青叶父母过世的病房吧。”乾贞治翻出钱夹付账。
接待人员拿过一束黄菊花,和一张卡片,“请问落款是?”
“手冢国光。”虽然不关他什么事,但是总是牵涉了一点。
接待人员拿笔要写的手顿住,手冢国光?看过来的目光明显是疑惑,他也叫手冢国光?与那个网球帝王同名?
乾贞治并不理她,放下钱向外走,“就这样,谢谢。”他要抓紧时间去一趟金州,最好还能在明天手冢国光离开之前赶回来。
他的第六感告诉他,事情还没结束。
晚上八点,手冢国光结束活动以后回到瑞士酒店,收到了乾贞治来自金州的电话,“手冢,这事情有点渊源。”
“哦?”
“赵纪实的朋友确实姓青名叶,从小到大一直是,从来没有更改过姓名。十年前的八月份,听说组织了一批同学准备赴美现场观看美国网球公开赛,但因众多家长阻止而未能成行。她因此与父母发生口角才冲出家门,遭遇车祸。”
“啊。”
“听说,她那时的偶像是你,曾经制好的条幅上写的都是你的大名。”
“……”
“所以,我初步猜测,是不是因为有着相同的姓名和相似的容貌,才妄想让你酌情处理一下赵纪实的事情?”
“……”
“至于她的气质,应该是遗传比较多。她的父母都是书法教师,如果与学姐有些相似应该也在情理之中。”
“……”
“如今,她的父母突然过世。虽然与我们没有直接关系,但是,我们也不得不承认,在人情上我们确实也有些理亏。”
“……送束鲜花。”
“已经替你送了。我想问的是,你要不要亲自去一趟?就凭她为父母十年毫不松懈的坚持!”
“……不必了,明早八点的航班,时间并不富裕。你要一同走吗?”
“还有一些不算重要的事情需要再看看,你们先走,我的事情结束后再自己回去就是了。”
“啊,那就此别过。”
他的第一次中国之行,他在十年后再次遇见与她相似的女子,就此别过!
乾的调查数据一般不会出错,他一向信得过。无论他曾经多么希望她会是她,她也不是她。他何必再执著!无论有多么相像,她也不是她!即使他曾经一度想过关于灵魂的问题,有了乾的数据作证,他也该死心了!
第三天早晨,手冢国光和汉克出发去机场。
手冢国光走得毫不犹豫,汉克走得更是急切。
汉克总觉得再多留一分钟,手冢国光的人生就会发生改变。那位青叶小姐的形象一直出现脑海,害他一夜都没睡好。不管他嘴上如何坚决地否认她不是她,他的心里也觉得理由不够充分。实在是因为气质太像了,比起容貌来,这才是更关键的因素。
“搭乘中国国航CA8907大连直达慕尼黑航班的乘客请注意,现在开始登机,现在开始登机。”
提示音一响,汉克马上腾地站起,“手冢,走吧。”急切的动作毫不掩饰急切的心情,他是真的不想再多留一秒钟。
可惜,他不能如愿。因为几乎在同一时刻,手冢国光的手机也响了。
来显:乾贞治。
“手冢,你知道十年前青叶小姐曾经跟你发过的讯息吗?”
“不知道。”十年前,他颓废过一段时间,手机几乎被打爆,所以被他关掉了整整两个月的时间。“怎么,这很重要吗?”
“她发讯息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发的内容。”
“内容?”
“对,内容。她发给你的唯一一封讯息上写的是:请你幸福,一定要幸福!”
这是小泉青叶墓碑上的话,手冢国光亲手刻上去的!所有人都以为那是他对不幸早逝的未婚妻的祝福。可是,他们这些知己至交却知道那是学姐临终之前留给他的话!
然而,青叶这个不曾出过大连市的中国女子怎么会知道?他们确认当年没有任何关于这句话的报道。
难道又是巧合?
谁信!
一句话,手冢国光脸色顿变,扭头就向外走。
汉克拿着简单的行李追在后面,“手冢,手冢,怎么回事?”
这是不走了吗?那怎么行?温网马上就要开始了,他们要提前回去准备比赛才是!
手冢国光停下脚步,接过自己的行李,“抱歉,汉克,还有些私人事情需要处理。这样,你先回去准备报名的相关事宜,我稍后就回去。”
说完,不等汉克回应,几大步就消失在候机厅。
汉克在后面愣愣的回不过神来,貌似这是十年来手冢国光脸上第一次出现不再镇定的表情。
是好事,还是坏事?
……
手冢国光出机场,搭出租车,同时打给乾贞治。
“你现在在哪里?”
“市中心医院,准备参加青叶父母的海葬奠礼。”
“时间,地点?”
“半小时以后出发,到星海湾海域举行。”
“好,我随后就到,电话联系。”
“好的。”
乾贞治对于手冢国光不走反留的决定一点也不意外。因为当他查到十年那个讯息的时候,他也想再会会这位青叶小姐!
十年前,学姐突然过世,伤心的不只是国外那批新朋友。他们这些旧人因为无法见到真实的情况,反而更加无从接受。
十年来,手冢国光不愿提及旧事,他们这些曾经仰慕学姐为人的人也轻易不会提起。提起就是伤,想想都会痛。
十年后,如果有一个与学姐如此相似的人出现,无论对于谁来说,都不得不说是一种慰藉。替代品什么的,也许对于青叶小姐来说并不尊重,但对于他们这些思念学姐的人来说,不可不谓是一种极大的安慰。
有了这样一种思绪,他再看向青叶时,就觉得何止是像,简直就跟一个人似的。
明显红肿的双眼,一看就是昨天哭了不少。但是今天,面容已经恢复了昨日在会场初见时的平静无波。
他主动上前打招呼时,她也没有表现出惊讶,直接允了他随后跟随。冷淡但不容忽视的气场让他差点飙出眼泪。太像了,如果她亲口承认就是学姐,他也不会否认。
简简单单的葬礼,观礼的加上他也才只有十个人。除了他辨得出的赵纪实李静夫妇,他想其他的应该全部来自医院的去皮质科。
其中,又以那个被称为“帅胡主任”的男医生最为惹人注目。
青叶的长发被风吹乱挡住了视线,她双手抱着骨灰坛无法收拾。这位帅胡主任立即上前一步帮她长长的碎发掖到耳后,然后斜侧过身为她挡在上风口。
举止轻柔,目露怜惜。
乾贞治跟在最后,恨恨磨牙,如果这人没有私心,他就自挖双眼!
磨牙之后又郁闷,她才二十八岁,土生土长的中国人,怎么也不可能是已经过世十年的学姐吧?他气个什么劲?
甲板之上,二老的骨灰随着青叶的手一扬一洒,全部归入大海。包括怀中那两个坛子。
李静的眼泪一直都没有停下,“青叶,怎么也不留点念想?”好多人不是都把坛子供在庙里或家里了吗?
“逝者已已,留不留念想都是空追思。”重活一世,不过是为父母延长了十年植物状态的生命。她仍旧是孤身一人!昨日一哭,不仅是对父母的不舍,还包括她对命运的妥协。她尽力了,也无力了。命运有时真是不可理喻。
青叶的视线落在海天相接的远方,目光平静且安详。对一个死了三次都没死成的她来说,生死逐渐变得像一日三餐一样平常了。她坚信,她的父母一定在不知名的另一平行空间有了另外的人生。
但对一个普通人李静来说,那样平静的目光是不是意味着生无可恋了,意味着不久之后也会追随,因为知道以后不会有人祭奠二老所以不留任何念想?
“青叶——”李静低呼,因青叶站的地方太靠近船边而没有大声,恐怕惊到了她引发惨剧,“青叶,你还有我们,以后我的就是你的。我的家就是你的家,我的宝宝就是你的宝宝,我的妈也分你一半,我的老公……”
青叶回身斜睨一眼。
李静马上惊觉改口,“我老公不好配不上你,我再给你介绍一好的。”
赵纪实也觉得青叶的表现太过平静了,还不如昨天痛哭的时候让人觉得心安,听到老婆如此一说自然也明白老婆的意思,潜意识里附和的思想马上启动,“对对对,我不好,配不上你,我老婆一定能给你找到一个好的。”
大脑壳大身材,怎么看也是一魁梧的东北汉子。但只要在李静面前,立刻非常自然地呈现妻奴的形象,且毫无矫揉造作之嫌。
青叶险些失笑,随即泪意浮现。再活一世,仍然能遇到知心的好友,才让她觉得接二连三的意外也不那么可怕。
帅胡上前一步,眼神郑重,“青叶,我的承诺仍然有效。青叶,我——”
他的话也只能到这里了,因为跟在最后的乾贞治已经几步上前,比帅胡更帅的面容和更高的身躯立即把众人的视线吸引了过去。这人是谁?听说昨天送了花,今天更是主动要求一起送葬。关键是青叶并没有一丝惊讶,难道,难道是旧识?
乾贞治礼貌地开口,“青——”
开口就卡住!如果她是无关紧要的人,他为何要因为帅胡一句不明暧昧的话就主动干扰?如果她是那个过世的人,那他还真不能直呼‘青叶’这个名字!否则,手冢还不宰了他?
一心希望她是学姐的念头,让他暂时忽略了为什么她能是学姐这个诡异的问题。
青叶微微点头,对他的纠结似有所悟,“乾,你还是称我学姐好了。”
乾?她认识他!在他与她第一次见面,他还没有自我介绍的现在!而且他非常确定,他的乾氏侦探所一定不会像手冢国光的名号一样在全球范围内人尽皆知!
学姐?他对过世之人的唯一称呼!她居然自然地脱口!他自认学姐和自己这些旧识不会被记者挖出来普及成常识!那么,她!
乾贞治蹬蹬蹬后退三步,然后扑通一声跌坐在地,扑天盖地而来的不是震惊,而是心喜。伸出的食指抖成秋日落叶的频率,再次困难开口仍然是只有一个字,“你你你——”而且结结巴巴不能成句。
心脏也开始越跳声越大,轰轰隆隆地由远极近。
他伸手去按,徒劳无功,巨大的轰隆声似乎已经近在耳边!
侧头,一艘快艇轰然停靠!
艇上,赫然是手冢国光在立!
茶色头发,无框眼镜,面如冰霜,眸光狂热!
手冢国光的视线直直落在那个一身白衣白裙的青叶身上,你可是她?因为只有他自己知道她曾经拥有另一世的记忆,那么也极有可能在这里重生!合不合乎科学的理论,从来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青叶单指扫过刘海儿,然后轻轻点头,“手冢部长,幸会!”
他在十四岁与她在办公室门外初见时,一般无样的动作,一般无样的问候!除了她,还能有谁知道!
她笑得温暖,他却几乎溢出眼泪。
是她!
尽管长发长裙,完全颠覆他记忆中简便裤装的形象,他还是能确认,是她!
不等快艇靠稳,手冢国光已经一个跳跃,落在大船的甲板之上。
周围寂静如夜,徒留骤然猛烈的风声,呼啸而过,似沉闷的低吼,似压抑的呜咽。
李静看傻,眼皮眨了又眨,网球帝王?手冢国光?
赵纪实一愣,“不要大意”的人生态度这么较真,还追这儿来了?
帅胡在突如其来的危机感的驱使下无意识地挡在手冢国光明显直奔青叶的去势之前,“你……”
“哪位”之词到了嘴边又吞了回去,在场的人没有不知道他是谁的吧?问题是他来做什么?又为了什么而来?那样狂热的目光,好像身后的青叶是他唯一的挚爱,甚至超越网球!
手冢国光脚尖微旋,轻易绕过阻碍,三大步来到青叶的面前。
“青,叶。”
声音一字一颤,伴随着急切的目光,是他想要最后一次的确认。
“国光。”青叶再次点头,嘴角翘起。
这语调,这表情……来自心灵深处的吸引让手冢国光的身体都开始颤抖,再不犹豫,一把就将青叶圈入怀里。
相近的身高,却更瘦了……
青叶随即就感受到了颈侧的湿意,一时间也酸了鼻子,双臂缓缓绕上他的脖颈,在他的脖后交叉。他终于来了……
帅胡惊起,伸手就要上前分开相拥的两人,“快放开,你……”
声音半路被“劫”。帅胡扭头,视线从嘴巴上的手掌移向身后,乾贞治。
“嘘。”乾贞治以口形无声地示警。为了他的人身安全,自己还是有出手的必要的。
李静的下巴几乎低到甲板,话说,这是要闹哪出?
赵纪实不停地摇晃大脑壳,看能不能把混沌的大脑理个头绪出来。
四处散开的送葬人员开始交头接耳。
——“这是怎个意思?”
——“不知道啊,你看得出来?”
——“看不出来,但感觉是旧识。”
——“尽说废话,这我也感觉得到。”
声音越说越大,场面开始嘈杂。
手冢国光的世界却丝毫不受影响,因为他只想好好地抱住这个他想了十年的人,再也不分开。
手臂越收越紧,如果可以,他想把她完全嵌入自己的身体。这样,她就永远不会与他再分开了。
青叶即使觉得被他抱得有些疼,也同样不想他放开,十指轻轻穿过他的发间,眼睛湿润,还好他仍在。
帅胡眼睛顿红,一口咬在乾贞治手掌上的虎口处,在乾贞治吃痛松手的同时,扭身摆脱乾贞治的控制。
“快松开,这什么场合,你……”声音再次戛然而止。是乾贞治不畏咬伤,再次以受伤的手掌堵了他的嘴。
不过,这一次,他的出声终于引起了手冢国光的注意。
这是她父母海葬的现场,他尚未行礼!
拍拍怀里青叶的肩膀,松开手臂,但仍然将她揽在身侧。
一同弯身,九十度,他的声音响在她的耳畔,“父亲,母亲,请放心走好,您们的女儿,我会好好照顾的,此情永不渝!”
此情永不渝——这是当年订情时,他袖扣的名字,也是他对她的承诺。如今,他用时间证明了他的承诺。
青叶闭眼,一滴泪珠落在甲板上,绽放如花。
又飘荡了十年的灵魂,此刻才算找到归依的位置。上一世的误会也好,伤害也罢,终于完全消散。十年,他在不知道她仍在的情况下,枯守她十年,已经是最好的解答。
帅胡踉跄一下,无力地靠向栏杆,他刚刚好像听到了“父亲母亲”之说,而且,青叶好像还默许了。
乾贞治甩手松开禁制,第一时间拿出笔纸,圆满大结局怎么能少了详细的记载。
李静伸手用力拧在赵纪实的腰上,“疼不疼?”
“不疼!”赵纪实摇摇大脑壳,眼神尽是迷茫,“要不,你再拧下?”
后面再次小声沸腾——
“原来不只是旧识,还是旧爱。”
“嗯,还是十年来各自坚持的旧爱。”
“哇,好激情好浪漫好感动好……好好啊。”
一场令人伤心的葬礼,最后转化成让人感动的相聚。没人觉得这对青叶的父母会是亵渎,恰恰相反,以青叶美好的未来作为送葬之礼,那才是对为了孩子坚守了十年不死的父母的最好安慰。
众人回返。
青叶被手冢国光一直揽在身侧,简单收拾了东西,一同离去。
众人毫无异议,包括帅胡主任。
帅胡垂头丧气地自动消失。比实力,饶是他是年轻有为的大型医院的科室主任,遇上网球之王,他立刻低得如地上的尘埃;比人心,默默守了青叶十年,却连一个私人约会也没有得到过,他还能留下什么信心?
李静吸吸鼻子目送,今天暂时放过她,明天一定问个清楚。
赵纪实老老实实地站在李静的身后,老婆没发话就是允许了,他即使有不同意见也不能擅自行动。
乾贞治合上笔记本,抢先一步拦下出租车,迎了两人入车之后,自己也坐入了副驾驶的位置。
车子一溜开回市体育场对面的瑞士酒店。
手冢国光和青叶来到服务台时,抢先一步下车的乾贞治为他们已经办理好了一切入住手续。
房卡送上,“还是2017!”乾贞治笑有深意。
手冢国光一手接过,一手搂着青叶直接奔向直达贵宾区的电梯。
青叶扭身,“谢——”
电梯门打开。
“谢——”
电梯门闭上。
乾贞治挥挥手,然后在笔记本上这样写道——拿到房卡,手冢国光迫不及待地上楼,学姐被迫相从。
……
一楼,手冢国光仍不说话。
二楼,青叶脉脉相望。
三楼,手冢国光握手成拳。
四楼,青叶明眸若水。
五楼,手冢国光肌肉绷紧。
六楼,青叶浅笑盈盈。
七楼,手冢国光体温升高。
八楼,青叶红了脸颊。
九楼,十楼,贴近的身躯是滚烫滚烫的炽热。
十一楼往上,是已在爆发边缘岩浆般的思念。
二十楼,贵宾区的唯一入口,监控镜头到此消失。
叮咚,电梯门关上。
哐——青叶被手冢国光挤在门口的墙上。
青叶一怔,手冢国光的亲吻已经扑天盖地似的降临。额头,眼睛,脸颊,下巴。她脸上每一寸的地方都没有逃过他的“捕捉”,除了双唇。
每一个亲吻都传递着他深深的眷恋,每一个呼吸都渗透出他浓浓的喜悦。
国光!青叶在心底谓叹一声,眼里泛起泪光,颤抖着双唇主动凑了上去,目标:他的薄唇。
轻啄,是她绵绵的思念;吮吸,是她柔柔的爱恋;啃噬,则是她压抑了十年后的疯狂。
手冢国光被动地承受她落在唇上的亲吻。他的潜意识里希望她能主动开口证明她的身份,所以,他没有吻向她的唇。
可是,青叶在他形同圈禁的拥抱中,哪里还想得到他的用意?十年了,他想她,她更想他。
于他,她已经身亡。他的思念更像是怀念,没有一丝希望的怀念。
于她,他远在国外,明明相爱却无法相守,她在思念中沉默相候。
十年,她用十年的时间才等来他的炽烈一拥,这让她如何不倾情回报。
手臂不由越收越紧,纠缠到一起的气息让她即使有窒息的危险,她也不肯放松一分一毫。她不停地汲取,用尽全身力气汲取,似乎想用这亲吻来填补十年来内心的空白。
手冢国光在她疯狂的索取中安下心来。一定是她,即使她没有亲口确认,他也已经百分百得到证实,这个青叶一定是他的青叶。
只有她才能给他如此狂热的感觉,让他从头到脚无一处不沸腾,让他的心重新获得鲜活的感觉。
手冢国光稍微弯身,一条手臂从她的膝弯下穿过,然后施力,将青叶横抱了起来。整个过程,他的唇都没有离开她的。
青叶紧紧攀着他的脖颈,大大的裙摆从他的手臂处开始散开,一小截白皙的小腿露了出来。映衬着厅内豪华顶灯射下的光,莹莹如玉。
手冢国光眼角余光撇见,眸色加深,一路抱了她直奔卧房。
肌肉已经绷紧,精神高度兴奋,荷尔蒙的分泌在无形中达到顶峰。
他想要她!
现在!立刻!马上!
青叶周身的皮肤都开始发烫,一浪一浪的热波从他的身上过渡到她的身上。这样的状态,有过十年婚姻生活的她当然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是,她并不想阻止!
因为,她也想要他!
现在立刻马上!
大号的卧床上,他放下她的同时,被她带倒在床。
然后,不知是谁脱了谁的衣服,又是谁蹭掉了谁的鞋子,谁的贴身衣物被高高地抛起又远远地降落,谁伸手拖过薄被盖住彼此的身体……
被里,亲吻停下,手冢国光覆在青叶的身上。昏暗的视界中,他熠熠生辉的目光是强自克制后贴心的征求,请问,可以吗?
一滴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落在她的唇边。
青叶抿抿唇,咸涩,但是幸福。眼前是他大汗淋漓的脸,耳边是他已经粗重的呼吸,她的笑容再次扩大,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是如水的温柔,国光,我愿意……
邀约无声,她却还是窘红了脸色,羞敛了眉眼。长长的睫毛微微扇动,四肢百骸每一寸都开始紧张地颤抖。因为他灼热的目光。
“……别,别看。”青叶伸手欲遮。
手冢国光单手就攫获她的双手,然后固定在她的头顶处,“我等了十年。”
一句话,青叶不再做任何反抗。十年,值得她甘心付出她的所有。
一句话后,手冢国光甘心臣服于自己的欲望。身下的女子是他的妻,他等了十年的妻,他“吃”得正大光明理直气壮。
首先是她的唇。刚刚在门外,一切都是她的主导。现在,才是他的主场。她的唇还是一样的小巧而柔软,他咬了又咬,恨不得吞入腹中。
布满薄茧的大手轻车熟路从衣襟口伸进去,肌肤的热度传来,他不由自主就是一声满足的喟叹。十年来,他不只一次在梦中回忆起他们第一次在慕尼黑单独过新年时,他抱她上楼时看到的诱人景象。即使身体会因为梦境而变得滚热生疼,他也不曾有过要找另一种慰藉的念头。
家人不曾催过他再找一个,他即使知道这样没有希望地等下去已是不孝,但他没办法。他没办法对别的女人起生理反应,连多看一眼的念头都提不起来。他有时甚至在想,她死了是不是比他好过?再不用因思念他而头痛心痛全身都痛,可不是比他好过。
如果不是有网球陪他,他甚至怀疑自己会不会抑郁而终。
她却在好好的在这里,联都不联系他一下。
想到这里,不禁有点小埋怨,手劲无意识地加大,青叶本能痛呼出声。
怎么了?她无声地看他。
他却什么也不说,收回手劲继续未完的工作。只要她现在已经回到他的身边,其他什么问题都不是问题,什么问题都不能阻止他先把人弄到手。
青叶大概猜的到,但同他一样,她也不想这时候把时间浪费在无用的解释上,双手扒紧他数十年如一日的腰身,她奉上重生几世来从未有过的主动。即使明天醒后,她有可能因羞愧而无脸见他。
空气的温度直线攀升,他是乘风破浪的船,她是任他起航的帆,她身体的温度和他暧昧的汗水则是让他们越飘越高的龙卷风。浩瀚无垠的海,迷蒙混沌的雾,他带着她随波逐流上下起伏,雾遮了视界,她索性闭眼只依偎他。风有些大,浪有些猛,她不得不把手劲紧了又紧。
疼痛来得顺其自然,她在疼痛中绽开如花的笑靥。
这一刻,幸福圆满!
这一刻,彼此心安!
愉悦渐渐取而代之,这一次,疯狂索取的变成了他,她除了回应还是回应。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她在混沌的意识中缓缓睡去。
再次睁开眼,夜幕已经降临。
偏头,手冢国光正只手撑在床上,浅笑以对。
性感的锁骨,结实的胸膛,佐以细细的抓痕。
青叶一下子就红了满脸。
------题外话------
亲亲1058131243,最有料的一章用来感谢你送的两朵花!希望你能收到青叶感激的心意。
再次备注:千万别再破费了,青叶的能力目前真的有限!时间不充足的情况下还能为你赶出这八千多字的一章,青叶都为自己乱感动一把的!如果对青叶还算满意,评论区留言加油即可。
谢谢,真的非常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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