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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庄子


  老太太的庄子所处地势是非常好的,土地肥沃,景色宜人,许是因为心境不同,所以觉得哪儿那儿都是好的。

  老太太嫁给老太爷的时候,老太爷还是一个当红的威武大将军,而老太太当时又是许太傅的掌上明珠,所以嫁妆自然都是最好的!

  庄子属于一个四面环山的合抱之间,从上有娟娟溪流,绿树成荫,自是风景一片。

  瑾瑜便突然想到了农家乐,晚上吃饭的时候,非得在在内院的院子中的葡萄架下,摆上桌子一起进食。

  瑾瑜难得执拗坚持一回,再加上脚边跟着的公子,那奶绵绵的叫声。

  几乎让人心都要化了,只恨不得把所有的东西掏出来给她才好!

  因着人少,这次来得又都是女眷,所以用饭的时候周围站满了粗壮的婆子,瑾瑜看的眼睛一暗,随即扁了扁嘴继续小口小口的吃着。

  出来的时间很宝贵,所以几乎赵氏和老太太都心照不宣的不在谈论府里的事,只东一句西一句的说着。

  她们说的毫无章法,让瑾瑜听的昏昏欲睡。

  好在或许是白天的天够晴的原因,所以晚上天上十分的亮堂,那些星星一闪一闪的,瑾瑜双手捧着一张脸坐在她们旁边,倒也不觉得无聊。

  只是奈何乡下的蚊子实在是多,瑾瑜被咬了好几次后,终究还是按耐不住的告饶。

  老太太和赵氏虽然在一边打趣她,但是两人自是不会让她受苦,只笑呵呵的让白雪抱了下去,服侍着睡觉。

  等瑾瑜去睡后,老夫人和赵氏聊的话题便沉重了许多,突然白霜朝着柳嬷嬷使了个眼色。

  柳嬷嬷有些为难,但老太太以为是府里来人了,便若无其事的对着柳嬷嬷说道:

  “去吧!”

  柳嬷嬷自是领命,倒是吩咐了白霜在一旁照看着。

  过了一会儿,柳嬷嬷便神色匆匆的走了进来,双手交叠着,手中似是掩藏了什么东西,老太太见状。

  眼睛一转,拧眉看向柳嬷嬷说道:

  “怎么了?”

  赵氏见柳嬷嬷似是有事要和老夫人说,便找了借口去看看瑾瑜,老太太点了点头,便让赵氏退下了。

  见赵氏离开,柳嬷嬷才将手中巴掌大的一块玉佩拿了出来,说道:

  “人已经被带到了外院的偏房,你,可要见上一见?”

  柳嬷嬷躬身问道,站在身后的白霜撇了一眼,躺在柳嬷嬷白胖手掌间的玉佩,见那玉佩并不精致,连那穗子都十分的松散了。

  便暗压下了心中的好奇。

  过了一会儿,老太太,忐忑着手接过那玉佩,又将手搭在了柳嬷嬷伸出的手上,显然是要去见上一见的。

  柳嬷嬷带着老太太去了前院的偏室,只和白霜送到那门口,便让老太太一个人进去了,显然对立面的人十分的放心。

  听到门开的声音,纳兰擎首先便转了头,朝着老太太行了一礼,倒是十分的谦卑的样子。

  老太太见是他,原本沉重的神情放松了下来,想到程老侯爷突然让她来庄子上,怕是早有安排吧!

  “怎么是你?”

  她问的随意,明明不同的辈份,却像是之交好友一般的随意。

  只是,这次又要她的什么呢?

  磨了磨嘴唇,找了张束腰凳子,随意的坐下。

  纳兰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和往日云淡风轻的样子有所不同,弄得老太太频频朝着他看了好几眼。

  纳兰擎也知道,此时他这样明显有些做贼心虚,但是一想到他离她越来越近,便激动的,仿佛胸腔里的那颗心要跳出来了一般。

  伸手握拳抵在鼻翼下端,蹭了两下,这才坐在老太太下手的位置回道:

  “老夫人,我想用这块玉佩向你借一个人,从此以后,您与他便算是两清了。”

  说到正事,他显然严肃了许多,明明只是一个刚刚弱冠的少年,可是在老太太明显发怒的神情下,还能稳如泰山的端坐着。

  老太太当然知道他说的那人是谁,如果不是那块玉佩,她又何须那么紧张?

  想到当年死去的孩子,她无奈的叹了口气,抬眼又是一片清明,她伸手在桌子上点了点,问道:

  “谁?”

  她没有拒绝的机会,没有,当初……

  想到那个孩子的死,还有之后府中几个孩子对她的埋怨,她眼睛变得朦胧了起来。

  纳兰擎见老太太周身都弥漫着悲伤,此时心里有些发虚,虽然这玉佩是他求来的。

  但是原本就不该拿出来,况且是以这种借口。

  这不是存心揭人家伤疤吗?可是想到那个心心念念的人,如果此时不行动,那么过不了多久,一切又会被她按照上一辈子的轨迹来行事了。

  只有这样,府中便不会再有人给她说亲,也不会让她因为不喜欢,害怕成亲,而设计自己,将自己困守在了道观了。

  他有些为难的撇开眼睛,不敢看向老太太,咬牙说道:

  “七小姐!”

  “不行”老太太想也不想的说道,她连为什么都不问。

  纳兰擎此时已经恢复了过来,皱着一双剑眉,直视着老太太的怒火说道:

  “老夫人难道就不想知道我为何要借府上的七小姐吗?”

  说完,他便不准备开口了,而是等着老太太自己选择,他知道她一定会选什么的,那块玉佩,或许对他没用。

  但是在他的手中,却是最有用的!

  良久,老太太抬头,闭了闭眼睛,深吸了口气,问道:

  “说吧,你们到底想干嘛?”

  纳兰擎听到她的问话,不由的松了口气,对于任何事情他都敢赌,但是一旦涉及到她的事情,他便连赌都不敢赌了。

  “晋王现在还被困在盛京,我需要借府上的七小姐去我的别院做几天客,好扰乱这盛京的一池水,这样晋王才好回并州。”

  其实晋王早在瑾瑜醒来的那日便离开了盛京,至于晋王现在在哪里,当然是并州啦!

  而九皇子收到的那封密信,也只不过是他需要晋王帮他一个忙,所以晋王没有出现在人前,而刘将军便传了个真“假”密信给他罢了。

  最终最主要的,他需要一个理由,让他们同意将瑾瑜送到他的身边而已。

  老太太听他这么一说,两眼几乎都要喷火,深吸了几口气,死死的看着纳兰擎说道:

  “你可知,你可知,一个女孩子的闺誉何其重要?”

  他们竟然敢,这和直接要了她的命有何不同?

  如何让一个女孩子独去他的别院,怎样才能将盛京扰乱,除了传出纳兰世子与程家的姑娘,发生了什么,还能怎么做呢?

  纳兰擎知道她想到了什么,其实如果不是瑾瑜年纪不到的话,他倒是想直接拿这块玉佩将瑾瑜定下才好。

  可是纳兰擎知道,如果此时他拿玉佩将她定下,在老太太这边自是行的通的,但是耐不住瑾瑜她能找办法退掉啊!

  上辈子不就是这样吗?否则最后也就没他什么事了啊!

  他在心底的呐喊当然没人知道,见老太太这么气愤,他知道他这么做,却是有些卑鄙,但是他重来一世,历尽千辛万苦,也不过等的只是一个她啊!

  “老夫人息怒,现在七小姐年纪还小,到时老夫人可以带七小姐离开盛京,你也知道,上面那位一直盯着程家,何不趁此时动一动,也好有理由离开此地啊!”

  老太太被纳兰擎说的一下子没了脾气,想到当初的三块玉佩,如今也就只剩下这一块没有拿回来了。

  他既然没去找老太爷,恐怕老太爷还是想她做主的。

  可是这种相同与挠心的事情,怎么能让她去做呢?

  见老太太脸上神情已经松动了下来,纳兰擎提着的心,才算是稍稍的放了下来,他赶忙趁热打铁的说道:

  “老夫人,如果你还不放心七小姐的话,只要七小姐愿意,我一定让皇上替我们赐婚,以后一定善待七小姐!”

  本来之前老太太还有些疑惑,为什么纳兰擎非得瑾瑜不可,以为他对她有什么企图,此时猛然想到。

  如果他真的有什么企图的话,大可拿那块玉佩求和瑾瑜一个百年好合,到时定了亲,恐怕盛京也会乱。

  难道真是晋王已经到了危机关头?

  她一时眼神晦涩难懂了起来,侧着眼睛,仔细的打量着纳兰擎,弄的纳兰擎都要以为老太太是不是有读心术了。

  “我自是信你的,当年老爷与你父亲还并肩作战过,而你又几次三番的帮过我们,我们又怎么会不信?”

  老太太一声一声的说着,像是在极力的说服自己,这是一个不得不报的恩,以后她可以补偿瑾瑜的。

  可是坚强如她,面对当年自己掐死的孩子都没有掉过一滴眼泪,但是此时她却拿袖子按压着眼角,抬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好几次纳兰擎都想放弃,但是他都强迫自己当做视而不见的样子。

  夏日的晚上还有些微微的凉,听着声声悦耳的虫鸣,难得的带着笑意的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感觉到自己身子黏腻的慌,惺忪着眼睛转了个身,便听到哒哒的马车声自外面传来,睁开眼想了一会儿,便又重重的阖上了眼睛。

  只是心里却不知为何,没来由的一阵烦躁,睡的也不踏实,翻来覆去的转了好久,直到车声停了,开门关门的声音响起,瑾瑜才渐渐的又睡着了。

  许是因为之前睡的早,或许是惦记着事儿吧!

  所以睡了不一会儿便又有了醒转的迹象,瑾瑜是被一道目光给盯着不舒服,才醒来的。

  只是却不能是被惊醒的,所以当瑾瑜有意识的醒来,惊讶的看着,坐在她床沿一脸慈爱的老太太,和背对着她偷偷的抹眼泪的赵氏时。

  眼睛里的光芒只是一紧,微微的闪烁了两下,那种不安的感觉便更盛了。

  被子下的手死死的握成了拳,脸上却并不显,任旧浅笑的望着她们。

  瑾瑜睡眼朦胧的眼睛,渐渐的变的清晰起来,回了一个苍白柔弱的微笑给老太太,使的老太太看的心里一紧。

  之前决定好的事情,渐渐的又有了动摇。

  看了一眼身后的赵氏,有些犹豫不决了起来,无声的叹了口气,捏了被子往上拉了拉,使的被子正好盖到了瑾瑜的下巴这里。

  “丫头,你相信奶奶吗?”

  老太太问的恳切,眼里似乎带着一丝丝的哀求。

  此刻的瑾瑜就好像那案上的烛火,被莫名的黑暗给包围着,脆弱的摇晃和挣扎,依旧不能将黑暗击退的更远。

  既如此,除了认命的燃烧着,还能怎么样呢?谁又能告诉她,教会她,该怎么去处理这种被,恳切哀求所包围的牺牲?

  老太太此时的神情,她再熟悉不过了,可和上辈子的养父母恳求她将自己的心脏捐给妹妹时,是一样的。

  老太太的手有些凉,枯柴一般的手指摸到瑾瑜脸上,不由的泛起了一阵的寒意,后面的赵氏哭的更大了一些。

  老太太昏黄的眼眶中似乎也蓄满了泪水,只是鼓囊了几下腮帮子,忍住了想要说出口的后悔,硬生生的憋着泪不流出来。

  当还有些晦暗的清晨来临,浓重的雾水四散开来,遮挡住了所有的未知,将一切都变得朦胧了起来。

  瑾瑜披着合欢花底纹镶白狐毛边的大红兜篷,抱着小小的还没睡醒的公子,站在庄子的门口时。

  自始至终瑾瑜都是浅笑着的,仿佛与平日并没有什么不同,有些苍白的脸上,黑黑的眼睛在脸上显得格外的打眼。

  可是此刻,圆溜溜的眼睛里却盈满了笑意。

  “走吧!”

  老太太最后沙哑着嗓子欣慰的拍了拍瑾瑜的发顶说道。

  瑾瑜回头扫了一眼,一大早上就带着这辆豪华的马车来到庄子上的纳兰擎,弯了弯嘴角,转身便向马车走去。

  瑾瑜走的坚决,没有一丝的不自愿,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坚决,才会被人觉得懂事和对不起吧!

  身后只留有赵氏和老太太,还有柳嬷嬷白雪在那儿站着。

  身后传来了压低了,却仍旧清晰的传来的嘶哑的哭声,她嘲讽的在心底冷笑着想道。

  像是她就要死了一样,不是说只是到纳兰擎的别院里住几天吗?

  为什么却好像她要死了一样?

  瑾瑜走的很稳,端庄的样子让看了的人不禁的侧目,看来那教养的嬷嬷教的很是尽责。

  瑾瑜背对着她们,粉嫩的脸上笑意变的越发大了些,嘴角的弧度向上扬着,眼睛却无比的清明。

  瑾瑜上了马车后,纳兰擎便也跟了上来,两人都不说话,只是马车被驾动的时候,靠后面的车帘被坑洼的路面不时的摇晃着掀起。

  眼角余光透过缝隙,恍惚看到了一人朝着即将渐远的马车笔直的跪了下来,瑾瑜看的有些拧眉。

  一双有些透明的手闯入了她的视线,将那青绿色的车帘掀开了一角,微微的错愕后便眯了眯眼看向车后。

  远处,果然是跪了一人的,老太太满头白发实在是晃眼的紧,让瑾瑜看的眼睛有些刺痛,舌头抵着下颚,抚弄着手上的公子不发一言。

  为什么呢?

  明明是她们抛弃她,无论以何种理由,这样抛弃,又做那副样子给谁看?是真的觉得自己傻,所以好骗吧?

  幽幽的叹了口气,怀里的公子睁开漂亮的玻璃眼珠回望了瑾瑜一眼,在瑾瑜小小的手腕上蹭了蹭,又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睡下了。

  到达别院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了,撩开车帘便看到一只大手映入眼帘,瑾瑜忍住想要打量那人神色的冲动。

  只是很自然的将手放在了那人冰凉的掌间,借着力下了马车。

  或许是瑾瑜一只手抱着公子,使得箍的有些紧,所以公子从下车后开始,便一直喵喵的叫,再不愿睡觉。

  别院是早就准备好的,从外面看十分的大气,进到里面的院子,才看的出似是格外布置过的。

  十分的雅致,东西不多,却胜在精致,瑾瑜松了口气,最起码,这地方她看的舒服就行。

  纳兰擎走的很快,院内是两个嬷嬷管着,给她特意留了两个沉稳的丫鬟,两人都有点像白雪。

  不爱说话,做起事来几乎都是一板一眼的,从不突然出声说话,比较高壮的叫秋水,比较娇小一些的叫做松萝。

  她们到她前面的时候,手上还捧着两张卖身契,对于这个,瑾瑜只深深的看了她们一眼便垂下了目光,并没有说什么。

  纳兰擎安置好她后,便从后门走了,至于为什么说后门,因为他是进了内院后消失的,那辆华丽的马车依旧在前院的马棚边停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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