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第107章
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齐璟又被挟持了,这次是,盛沉夜拿着一把匕首,架在他的脖子上。
段璋也骑马赶了上来,颇为洋洋得意:“盛嫣,你不会到现在还以为,你们今日被陷于此是个意外吧!”
“分明是你这个好哥哥,与我联手做了这个局,等你们来跳罢了。”
到此时盛燕哪里又会不知是盛沉夜出卖了他们,可是她仍旧不明白,一双眼睛赤红如血,死死盯着盛沉夜。
“为什么?”
盛沉夜不敢直视盛燕,扭过头去。
其实自从上次在客栈,跟齐璟因为香囊争执不欢而散之后,盛燕心里对盛沉夜是有怀疑的,可是这份怀疑掺了血浓于水的兄妹情谊,便如笼罩水面上的薄雾,风一吹,散了。
也正是因此,这次她才敢将自己的软肋齐璟交给他,可没曾想,正是这个她无比相信的亲兄长,狠狠在她背后插了这一刀。
“盛沉夜,你这个乌龟王八蛋,亏的七妹说情,我都把你当成亲兄弟看待了,你居然还背后耍阴招,捅我们刀子”
盛沉曦刚刚被盛燕拉扯的摔倒在地,现在爬起来,立刻就要手打脚踢上前撕了盛沉夜,盛燕一把拉住他。
“为什么?”盛燕依旧执着盯着自己这位温润如玉的兄长,“为什么要出卖我们?”
盛沉夜依旧沉默,避开盛燕审视的目光。
“是我们哪里做的不够好么?得罪了你?伤害了你?所以你憎恨厌恶我们,要抽冷子放冷箭,背后出卖我们?”
盛燕质问的声音越来越响亮,如一把带刺的利箭,穿破林间飘散落叶,直插盛沉夜心口。
盛沉夜难耐地握紧手中利刃,却始终未发一言。
齐璟看不下去了,叹口气幽幽道,“他憎恨厌恶的不是你们,而是我。”
“你都知道些什么?”盛沉夜眸色一厉,握着匕首往齐璟喉头欺近了些。
齐璟被盛沉夜勒的背脊挺直,下巴上扬,脸上却是不在乎的笑,伸出两根手指将脖间的刀刃往外拽了拽。
“别动!”盛沉夜再次勒紧齐璟,示意他老实点。
“好好好,我不动”齐璟立刻听话地将手拿开,离刀刃远远地,“不过你可得小心点,伤了我,你的好妹妹可会伤心的。”
盛沉夜抬头,果然看见盛燕一直盯着自己这边,目中难掩关切忧虑。
心中微涩,盛沉夜到底松了气力,将刀刃往外移了移。
目光依旧狠厉地看向齐璟:“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知道些什么?”
齐璟笑得玩味,“你是说你通过送给盛燕的香囊,一路追寻我们的踪迹,三番五次对我们下死手?还是说,你跟西京城中那群上达天听的贵人是一伙,搜刮民脂民膏,欺上瞒下?”
“又或者是,”齐璟嘴角邪气更甚,“你心底那起子不堪入目的肮脏绮念?”
“你”
齐璟的最后一句话刺激了盛沉夜,他猛地捏紧手中匕首,锋利的刀刃划过齐璟颈部肌肤,立时,一颗鲜艳欲滴的红珠子冒出来,顺着白净的脖颈蜿蜒而下。
“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看着齐璟颈部流血,盛燕急着开口,转移盛沉夜的注意力,“你是很久之前就开始怀疑他了么?”
“是啊,很久了,”无视颈部疼痛,齐璟微微眯起眼,“自从你多次对你这个二哥表现出青睐有加,我便对他起了兴趣,想知道他有何魅力,派人调查一番,却发现了不少趣事。”
“还记得上次我跟你在进宝赌场相遇吗?”
齐璟笑着问盛燕,盛燕点点头。
她当然记得,那次她从三哥盛沉淞那儿得了消息,说是四哥盛沉曦欠了赌债被人抓进了进宝赌场,要她带钱去赎。她因为要方便误入了赌场旁边小院子,遇上了一个草莽大汉,幸亏齐璟扮作什么“三爷”搭手相救,才成功逃脱。
之后盛沉曦却说自己从未去赌场赌博,她还深觉奇怪。
“那次我便是得了消息,说进宝赌场有位“三爷”私下扣押进京难民。后来大年初一,大启寺□□,其中难民小哑巴虎牙儿带我前去他们的关押点,也恰是进宝赌场。”
“但不巧,这两次,我都扑了空。”
“第一次,经验不足,但证实了三爷的存在。”
“第二次,有了虎牙儿带路,我一路顺利地找到了进宝赌场地下的地窖,可进去,却发现地窖里藏的不是难民,而是一些腌菜。”
“对此,我百思不得其解。有了之前的消息打探,再加上难民的亲自指认,按道理不该出错才对,可偏偏出了错。”
“这其中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我一直反复思考这个问题,直到前不久,终于想明白了答案。”
齐璟嘴角勾起一抹邪笑,伸手一抹颈上血迹,反手就往身后盛沉夜脸上招呼。
“你——”
盛沉夜不察,脸上被他涂了一抹血渍。
“怎么,盛二公子不是有血晕症么?如今这脸上沾了血渍,倒是不晕了?”
盛沉夜脸色霎时变白,盛燕心里一惊,脑中电光火石也想起了一件事。
果然,齐璟接着道,“因为那次突袭进宝赌场是临时决定的,所以我一直觉得过程中应该不会出问题。可我们都忽视了一件事——那就是,那日除了我提前带着伤员回城治疗,在场的朝臣家眷中,还有一人,也称病提前回了城。”
“盛二公子,”齐璟对着盛沉夜道,“其实那日你并非是误打误撞遇上了贼人吧,而是跟那贼人本就是一伙。你们相约在寺中池塘边议事,却被我带领的朝臣撞个正着,为了撇清嫌疑,你设计了一出“误杀”,又担心城中进宝赌场地下地窖暴露,故意装出血晕症,要先行回城服药。”
“我带领伤员一路坐车前行,自然赶不上轻车简行的你。于是你便利用这个时间差,提前赶到进宝赌场,清理干净了地窖,让我扑了一个空。”
盛沉夜并不言语,可从那越来越紧绷的面容上来看,齐璟刚刚所言,应是不假。
可,若盛沉夜跟进宝赌场的人本就是一伙的话,那当初盛沉曦误打误撞被关进赌场岂不是
盛燕心往下一沉,望向盛沉夜,“之前给三哥放消息,让我拿钱去赎四哥的人也是你?”
事情到了这一步,再掩盖已无意义。
盛沉夜点头,“他们在城门口设有专人拦截进京告御状的难民,那日,一对难民爷孙进京,正好被四弟撞见出手相助,他们不察四弟身份,便将四弟一起掳了去。带我察觉时,四弟已在牢中,我不便出手相助,便让人假扮成军士,给三弟托口信,让你带钱去赌坊赎人。”
之后,盛沉夜一直暗中观察他们动静,所以才能在盛燕误入赌场旁边院子后,及时“发现”受伤的盛沉曦,并找马车将人带回府。
“我呸,哪个是你四弟,亏得我还真的以为你好心,无意间遇见了我,还热心的找马车背我回府!哪知道这一切根本就是你们设计的圈套!”
盛沉曦显然也想明白了,深感自己一腔情谊喂了狗,情绪比刚刚还要激动,双眼泪花盈盈,指着盛沉夜控诉。
“盛沉夜,你就是个骗子,没心没肺的骗子,压根不配做我的兄弟!”
近几个月兄友弟恭的和睦如同一场镜花水月,被这一句撕心裂肺的呐喊扯的支离破碎,盛沉夜心里发堵,嘴唇颤栗:“对,我就是个骗子,不配当你的兄弟。”
这是盛沉曦骂盛沉夜的话,可当盛沉夜真的承认说出来了,他心里却更加沉闷,半点儿也不高兴。
证实了盛沉夜和关押难民的人是一伙,剩下的事情也就清晰明了。
盛沉夜赠送给盛燕的安神香囊里掺了可以追踪行踪的东西,借此安排杀手,多次截杀盛燕齐璟二人。
所谓的“偶遇”盛沉曦,因为金丝软甲找到上饶,估计也是假的。
就连今天盛沉曦被骗出客栈,被段璋捉去,引诱受了伤的齐璟盛燕前来,恐怕也跟盛沉夜脱不了干系。
可是,盛燕抬头看向盛沉夜,眼中还是不明白。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助纣为虐,帮助那些人阻拦囚禁难民?”
回想三山峡谷底下密密麻麻的一层尸骨,差点阴阳两隔的胡阿伯妞儿父女,自幼孤身一人的小豆子,和瘦骨嶙峋的哑巴虎牙儿
盛燕真的不能理解盛沉夜的所作所为,明明在自己眼中,他一直都是那个在清辉月色下,向自己伸手的白玉少年呀!
盛沉夜不敢直视盛燕不可置信的眼神,怕被里面的失望伤到。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从来不是外界所传的丰神俊朗的温润贵公子,他只是西京城东一座旧宅中的烂泥,本该在十七年前随着宅子被一场大火烧死,却侥幸被人捡了去,从此以泥身作玉身,苟延残喘,委屈求全,只求有朝一日,为那群在大火中枉死的英灵,求一个公道。
想到这儿,盛沉夜眼中闪过一丝凶狠,猛地扣紧齐璟的脖颈,阴厉道。
“因为——他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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