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尹清婉张嘴正欲介绍,赵南珠却快人快语,麻利地自报家门道:“禀王爷,我叫赵南珠,威远将军之女,您副将赵南恒的妹妹。从前我跟在哥哥身后,见过王爷几面。王爷您贵人事忙,可能不记得了,但我一直很敬仰王爷威武的风采。”
宗玄冶下意识皱眉。
他不记得了,他向来不记无关紧要的人。但听到赵南恒的名字,他便有了印象。
“找我何事。”
赵南珠笑嘻嘻道:“此番打扰王爷,只是想知道为何我不能进三十六营,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吗。还望王爷不吝赐教。”
他做的决定向来不需要同任何人解释。
但人是尹清婉带来的,同时还是赵南恒的妹妹,威远将军也是他一脉的。
好歹也有几层关系在里面,宗玄冶待赵南珠,总归比旁人多了几分耐心。
他正了正神色,难得认真地解释道:“因为你没资格。”
尹清婉:“……”
这话说了还不如不说!
但看宗玄冶一脸认真的样子,便知道他当真是这么想到,并未有针对赵南珠的意思,但这话实在过于犀利冷淡。
赵南珠的神色刷一下就变了。
尹清婉颇为尴尬,连忙想打圆场缓和气氛。
赵南珠方才一直笑嘻嘻的,这时脸色没了笑容,抬头直视宗玄冶毫不犹豫道:“我觉得我有资格。”
宗玄冶眉头皱的越发深。
赵南珠虽未说什么,但明亮的双眸却燃起怒意。
怒视他的时候,倔犟无比。
他上下看了赵南珠一眼。
她虽打扮得很干净利落,不似一般的世家小姐,但脸庞白净,细胳膊细腿,站在五大三粗的将士身旁显得身板瘦小柔弱,风吹就倒。
军营不是开玩笑的地方。
宗玄冶蹙眉道,“你去看看那些将士们,再看看你自己……”
“不用看了。”赵南珠直接打断他的话,一仰头斩钉截铁道,“我比他们都厉害!”
“哎呦喂。”赵南恒知道赵南珠过来了后便急忙赶了过来,正听见她大放厥词。这小祖宗向来是个硬骨头,怕做出什么事来得罪了宗玄冶,他连忙拉住赵南珠,赔笑着小声骂道,“少说几句能死啊。”
对着宗玄冶,赵南恒一拱手道:“小妹无状了,还请王爷恕罪。”
宗玄冶摇摇头。
他先转头吩咐道:“送王妃回去。”
赵南恒点头领命。
尹清婉跟在赵南恒后面慢慢地往回走,扭头看见宗玄冶赵南珠两人对峙的身影,又有些担忧,“赵小姐她……”
“哦,无碍。”
赵南恒笑盈盈道,“她向来是个疯疯癫癫的性子,没吓到王妃吧。”
尹清婉笑着摇了摇头,“赵小姐性格活泼惹人喜爱,怎么会吓人呢。”
“王妃谬赞了。”
赵南恒虽在宗玄冶手下做事,但却是与宗玄冶截然相反的性子,他向来能说会道,又知情识趣,言谈幽默举止适度,很容易逗得人开心不已。
尹清婉眉头也不禁舒展了几分。
将她安全护送到晋王府,赵南恒才拱手告辞,转身回去。
而另一边。
宗玄冶抿了抿唇,目光沉沉地看着一脸不服气的赵南珠,思索片刻道,“你既有如此的信心,那我便给你个机会。”他看了一眼周围的人,随手点了一名将士,“你若能打败他,我便让你进三十六营。”
那将士又高又壮,几乎比赵南珠的体型大一倍。
“一言为定。”
赵南珠咬了咬牙握着拳头上场。
那名将士和她面对面站到一起,见是个柔弱的女子,当即愣了愣,挠了挠头憨憨道:“王爷,这不太好吧,让我和她打,显得我欺负人家似的。”
赵南珠冷笑一声,“废话真多。”
她直接一拳上去砸中了将士的脸。
一拳开场。
两人在比武台上缠斗。那将士身形庞大,同赵南珠站在一起,宛如一座小山般,她被四处追击,在比武台上东躲西藏。只是身形灵活,看得出来有几分武功底子。
宗玄冶看了片刻,便没有兴趣再看下去。
他特意选中了那个将士,只是想看看赵南珠到底有几分本事。
虽然以那个将士的体型,对付赵南珠显得以大欺小实在不公平,但在战场上刀剑无眼,敌人不会因为你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而对你手下留情。
赵南珠虽看得出身负武功,也勤学苦练过,但还不足以让他动摇自己的想法。
宗玄冶收回视线,转身正欲离开。
这时身后,却突然传来重物轰然倒地的声音。
赵南珠手中拽着软鞭,另一头缠在那人的脖子上,她压在那人的背上,冲着宗玄冶的背影大声喊道:“我赢了!你看见没有?!”
她手一用力,那将士便连连求饶。
将士青紫着脸,被勒得喘不过气来,“轻点轻点轻点儿……”
宗玄冶顿了顿身影,终于回头看向赵南珠。
尹清婉听闻赵南珠终于如愿以偿后,心下也松了口气,很为她高兴。
时至中旬,京中突然热闹非凡。
偶尔尹清婉发现,街上突然多了许多异族,穿着粗犷的服饰,在街上购买东西。而且出手极为阔绰,引人侧目。
那些是前来觐见的匈奴人。
十几年前,先帝在时,匈奴便生出贪婪之心,仗着兵强马壮,屡屡举兵侵犯北方疆土。
当时朝中有主战和主和两派,宗玄冶是坚定的主战派。
先帝宽厚仁慈,向来以德治天下,旁人都以为他会讲和,给些银两布匹土地,或者派公主去和亲,解决北方的战乱。却没想到,先帝竟然雷霆之怒,坚定地派兵攻打北方匈奴,扬本朝国威。
当时领兵的主将便是宗玄冶。
彼时还是少年,年纪轻轻难以服众,先帝却力排众议,任命宗玄冶为主将。
宗玄冶没有辜负先帝的厚望。
行兵出奇制胜,带着一支小队直捣匈奴腹地,当时便掳获了匈奴的三王子,现在的匈奴王。
直到匈奴令人送来求和的书信,先帝同意了。
但宗玄冶却并没有停下,而是乘胜追击。这一打便是五六年的光景,打的匈奴毫无还手之力,整整修养生息了许久才勉强恢复。
匈奴也因此俯首称臣。
每年都会派使者前来奉上绸缎金银以示交好。
因有匈奴使者的前来,为了宣扬国威,宗明澈便大肆在宫中举办宴会,他特意选了宫中最精致华丽的宫殿,金墙玉砖雕梁画栋,天青色的绸被随意地铺陈在桌上,瑰丽的颜色让人眼花缭乱,膛目结舌赞叹不已。
宴会上自然宴请了朝中重臣。
尹清婉伴随着宗玄冶进去的时候,耳边丝竹弦乐铮铮作响,宛如天上仙乐,不由得被这眼前的富丽美景惊住了。
这实在是大手笔。
宗明澈端坐在龙椅上,笑盈盈地看着底下一切。
冠冕上的悬着的珠子挡住了他的面容,以至于尹清婉有些看不清他的神情。
宗玄冶却皱着眉,看着眼前这一切。
太奢侈了。
先帝向来崇尚节俭,从未有过铺张浪费。他心中不喜至极,但看着高台上的小皇帝,想劝诫,到嘴的话却又咽了下去。
他每每好言相劝,小皇帝只当没听到似的。
言语稍加严厉些,小皇帝虽照做了,却神情懒散一副被逼着不情不愿的模样,仿佛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了一般。
虽事情最后如他所愿,但心中却憋了许多火。
打也不好打,骂也不好骂。
尹清婉见他周身气场低沉下来,皱着眉头,忧心忡忡地盯着小皇帝,便猜出他的几分心思来。不知为何,宗明澈见到她,虽时时露出亲近的模样,但同宗玄冶,却似乎不太和睦。
两人每次见面,气氛都有些凝固。
她无奈,却也不知如何是好。
尹清婉拍了拍宗玄冶的手臂,同他一起入席落座。
匈奴使者听宣进殿。
身后的随从抬着一箱箱璨目的珠宝。
使者恭恭敬敬地跪下行跪拜大礼,操着不熟练的汉话,磕磕碰碰道:“这是我王的一点小小心意,只希望皇上福寿安康,他会在草原上,诚挚地为皇上祈祷上苍的庇佑。”
“这些,是我王孝敬皇上的宝物。”
那些不过是些寻常的玉器金银罢了。
但小皇帝并不在意。让他舒心的,只是使者那卑躬屈膝低眉顺眼的态度。
宗明澈含笑点了点头,“可汗有心了。”
见小皇帝眉目舒畅,心情甚好的样子,使者眼中精光一闪,身形匍匐得越发低了,“这些虽然珍贵,但终究只是些死物罢。而我们草原最珍稀耀目的宝物我,应当是月亮。”
“月亮?”
宗玄冶好奇问道:“天上挂的月亮?那不是人人都能看到吗,如何算得上宝贵。”
使者摇了摇头,“皇上,不是天上的月亮,而是我们草原上的月亮。”
“哦?”宗玄冶换了个姿势,撑着下巴,兴致勃勃道,“这朕倒是没听过。”
使者微微笑了起来。
他站起来拍了拍两下手,声音清脆响亮。
周围的丝竹弦乐之声忽地停了,一个带着面纱的白衣少女低着头,步伐蹁跹地走上殿前,她光着足,赤裸地踩在玉色的地砖上,如同一双美丽的白蝶落去了华丽的殿中。
足腕上戴着的金铃,随着轻盈的步伐,发出悦耳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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