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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十七章


自尤梨进入老板娘的视线,对方的目光就几乎未曾偏离她,而尤梨又何尝不是关注着老板娘的一举一动。

        此刻她对老板娘又平添出几分好奇,虽说好奇是可能会害死人的。

        老板娘没有得到回应也不恼,促狭地瞧了尤梨一眼,转身摇着团扇兀自走了。方迈出两步却又驻足,微微侧了脸,斜睨着尤梨,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来:“对了,切记,入夜后无事可千万不要在阁内随意走动,否则”

        尤梨又在原地站立了片刻,也没听到老板娘说出那后半句话,似乎是故意给她留的悬念。

        否则,会如何呢?

        她目送着老板娘如只入花丛的蝴蝶,艳而不俗地含着笑,于一众酒客与姑娘中间逢迎,这才低头仔细端详自己手心里那把精致的小钥匙。

        未几,她合拢了掌心,一抬头,便发现自己身边不知何时多出了个不及她肩头高的少女。

        少女一双眼睛生得好,比起这里的其他人都要明亮,她大大方方一行礼,说自己名叫尔茶,是来领姐姐去认房间的。

        “姐姐快跟我来吧。”

        尤梨收回了视线,点点头。

        她盘算着自己初来乍到,也不好直接开始闲逛查案,干脆和尔茶一起,先去给自己安排的房间看看。

        尔茶的步伐轻盈,举手投足间带着独属于少女的娇憨可爱。她的脸上总是挂着一抹笑,两只酒靥一看便是能将男人们都醉死在里头。她扯着尤梨地袖口,一双善睐明眸眨了眨:“姐姐生得真好看,难怪老板娘会破例将您留下来。”

        破例?

        尤梨心念一动,顺着尔荼的话问出一句:“哦?你们老板娘倒是趣味,难道还会嫌春庭阁的好姑娘多不成?”

        听了这话,领路的小姑娘摇摇头,脚步却是不停,有模有样地翘起细嫩的手指晃了晃:“这便是姐姐不了解了。我们老板娘挑人,那可是出了名的严苛呢,我从书上读过,这叫宁缺毋滥!”

        像尤梨这般出身和遭遇,哪里会了解这种地方的规矩呢?更何况依照她的性子,本就连靠近都不愿意靠近这种阴气极重之地,遑论了解了。

        并且,从前的她一介女子,也并不需要来娼馆做些什么。

        在阴气重的地方,她这副已然死了的身子可是连隐身术都维持不久,否则又何须如此大费周章讨个新身份,以求名正言顺地进来?

        这一路下来思索多了,她还不忘留个心眼去打量这个地方。

        指尖两侧厢房外边的装饰各异,似乎是为了照顾不同顾客的需求。

        但是尤梨的直觉告诉她,这排布并不简单,反而瞧上去略微有些门道,定是有些别的什么目的。

        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春庭阁内部,暗自记下每一处布局。

        恰在这时,前方忽然冷不丁又响起一道人声,让她顿时竖立起神经,警惕地将视线扫过去。

        “不过,姐姐为何会想来我们这?”尔茶似乎是孩童心性,口无遮拦,想着些什么便直言不讳问了出来。

        若说先前遇见的那些女子是开得正秾丽的花,那么眼前的少女便像是一株未太过深入世俗的蕊,眼底仍存几分纯净。

        在这种地方,已是难得。

        少女回过头见尤梨一副欲说还休的模样凝睇着自己,料是岁数小也毕竟身在这里多年,总归有几分了然,自以为提了对方伤心事,毕竟有多少女子是甘愿出卖身体的呢?

        即便春庭阁已算是众多风月场中最显贵的了,但下等就是下等,无法改变,始终是见不得光的。

        于是尔茶连忙乖乖扭头回去,知趣地缄了口,只顾着走自己的路。

        -

        甫一踏入房门,尤梨便不动声色打量起了周遭来。

        房间内布局并不如她想象般风尘味浓厚,反而典雅庄重,丝毫没有青楼楚馆的艳俗。

        这点倒是衬她心意,别的不说,每天总得在这房间里待上几个时辰,倘若装潢得难看了些,那还真是死人的胃口都要倒。

        屋内桌案床榻都选用了黄梨木,既不过分张扬暗娼馆的本质,又不至于令来访的达官显贵失了身份。

        而且尤梨的这间房向阳,本就比其它房间要亮堂些,若是碰上艳阳天,少不得还有好晴光洒进屋内。

        甚好。

        只是今夜外头下着雨,只能瞧见豆大的雨滴自屋檐上坠下,落成一帘淅淅沥沥的雨意。

        看来是要好些天见不到太阳了。

        尤梨沉吟,又莫名叹了一声——

        她一个死人,晒太阳也没了那份惬意,又何必挂怀呢?

        尔茶还守在门口,看尤梨也不曾挑剔这间屋子,而且还施施然坐下了的模样,这才规规矩矩在门外一俯身,提了裙摆说自己还有老板娘交代的事要忙,先告退了。

        尤梨又点了点头,感谢了她的带路,尔茶这才躬身退走。

        待尔茶离开,尤梨又从木凳上站了起来,先是在房间内各处布下了守卫的阵法,再在门口和窗下留了几张探灵息的符咒,这才重新坐下,捧着一盏冷透了的茶开始静静等待。

        窗外的雨下了又停,停了又下,缠绵了一夜,好不纠结。

        死人不用睡觉,她也就这样听了一晚上的雨声,直至天边泛起一圈鱼肚白,阵法和符咒也不曾有丝毫动静。

        总不会枯坐一夜,一无所获吧?

        尤梨有些郁闷,按理说如果这里真的藏有什么鬼怪的话,几个时辰过去了,探息符不该半点痕迹也探不到。

        眼下见天也亮了,尤梨只得起身理理衣袖,想着踏出房门另行查探,偏在这时,门口的探息符咒亮了一瞬金光。

        嗯?鱼儿上钩了?

        尤梨连忙放轻脚步,默不作声地将门拉开一道缝,侧身躲在门隙后查看符咒东西南北四方亮起时所指向的方位。

        正是她旁边的房间出了事。

        隔壁屋不知是如何起了口角,正有人推搡着一位女子从房内出来,嘴里还骂骂咧咧的,尤梨凝神听去,只听清楚“丑八怪”、“怎么又来了”这样的话。

        当尤梨看向被逐出来的女子,心中却不由泛起了一丝诡异。

        那女子戴着一张素白面纱,真容瞧不真切,被人推着故而步子有些踉跄。她侧身不愿再让人碰她,正巧让尤梨看见了她的正脸。

        女子只露出一双眼,但便是只露出一双眼,也足够含情——

        眼角上扬却恰好是三分娇,不仅仅带着媚,又不过分妖。虽说女子的眸子失了光,不再如寻常人般透亮,但这样一双眼的主人,也不至于沦落到要被人从房间里赶出来吧?

        女子倒是习以为常般,眸色平静地抬手理了理被扯乱的衣裳,而后踉跄着往楼下去了。

        “看样子,她这是又被人赶出来了。”尔茶来送早饭瞧见这一幕,瘪了瘪嘴,嘟囔似的在尤梨耳边小声道。

        尤梨偏头看她,问道:“她是谁”

        尔茶叹了口气,将手里的食盒放在桌上,一道菜一道菜往外拿,再开口时语气都更软了些:“她是隐绣姐姐,来的时间不算短了,过去因着好样貌,还被我们上一任管事的提拔做了阁内头牌呢。

        只是,后来不知怎的被毁了容貌,现在的老板娘怕她影响生意,只让她戴着面纱当个绣娘,平时为大家补补衣裳,不再接客了,也算是照顾她余生。但许是她风光的时候蛮横惯了,现在许多姐姐都对她百般刁难……今日这般已经算是好的了。”

        尤梨闻言微蹙起眉,觉得有些怪异。

        那绣娘不过是个普通的活人,为什么探息符会对她有反应呢?

        “尤梨姐姐,你怎么了?”尔茶见尤梨凝眉半晌不语,将脸贴近了些细声问。

        尤梨往后退了小半步,怕离得太近被这小姑娘看出自己并非活人的端倪,然后她摇头道:“我没事。”

        尔茶眨眨眼,以为尤梨的沉默是在对绣娘的遭遇感到唏嘘,遂好心地宽慰她道,“其实这里的姐姐们都有自己的过去,且她们大多数已经放下了。”

        尤梨也不解释,只颔首一笑,又将视线投向绣娘离去时的那截楼梯。

        可那道曾经风华一时的身影已经消失了,不留半点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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