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034章密道
034章
“嗷呜……”
迷迷糊糊中,食月感到有一个濡湿的舌头在不停地舔着她的眼睛,她困意深深,便没有强行睁开眼,想着应该是林间顽皮的小鹿,不好好跟着鹿妈妈在小溪边喝水,非要来戏弄她。
在峡谷中的时光,应该是她生命中为数不多的美好记忆了。
真有点不想离开。
半年前,她去乱坟岗找死人钱的时候,刚好被前来找寻亲人尸首的人发现,这本来不算什么,但好死不死的是,当时她的手还摸在人家家属尸首的口袋里,想辩解都显得苍白无力。
当下,一群成人就来追打她,先是一脚将她踹飞,其他人扑上来拳打脚踢,一副把她当作杀人凶手的架势。
她只是个九岁的孩子,还长得瘦不拉几的,全身上下没有几两肉,一看分明就是在这边捡漏的,根本不是什么杀人凶手,但他们完全不在意。
或许,他们就是需要一个出气包而已。
反正在这个世道,人命一点都不值钱。
可是她还不想死,更不想这么狼狈地死,所以她凭借着天生的大力,和这段时间勤学苦练掌握的基本功,扳住两个人的小腿将他们给掀飞后,就立刻转身卯足了劲儿地朝山林里跑啊跑啊。
后面那群人追得死死的,她一心急,就不慎跌落悬崖,醒来时便躺在一个屋子中了,当时全身上下都疼痛无比,就一双眼睛能动。
在她努力想看清屋内都有些什么的时候,进来一个瞎眼的男人,说他去收渔网时,发现她被他织的渔网网住了,身上还受了很严重的伤,所以才将她带回来,并叫她养好伤了就赶紧滚。
这个瞎子采来了许多药草给她治伤,有外敷的,有口服的。食月觉得他孤僻怪异,脾气不好,不大相信这个人的医术,怕他把自己给治坏了,将来落得个瘸腿,抑或是看中她的好根骨,想要在给她治伤的时候趁机下毒,将来以此来掌控她……虽然心中有种种顾虑,但是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叫吃药就乖乖吃药,叫泡药浴就乖乖泡药浴。
养伤的这半年,食月过得相当舒适,吃得饱,穿得暖,还不用担心被打。
不过她还是想快点将伤养好,早日出谷去找哥哥。
这谷中传不出消息,他们不知道她的下落,怕是早就急疯了。
……
不对。
她不是已经出谷了吗?
而且那个至死都没有听到她叫一声师父的瞎子,也早就死了。
食月艰难地克服困意,勉强睁开眼皮来,视野有些模糊,只能看到一个火红色的毛茸茸不停地在蹭她,时不时还要舔舔她的眼皮,叫上奶声奶气的一声。
见她终于睁眼了,毛茸茸的小东西开心地欢呼了一声:“嗷呜~”
然后衔着什么东西往她嘴里塞,她下意识地便张嘴嚼了。
在吞下去的那一刻,视野忽然清晰了一些,她用余光扫到毛茸茸,那毛茸茸竟是只火红色的小狐狸,它复又从地上衔起什么,如法炮制要喂给她。
食月看到那散发着荧光的花瓣,差点没当场去世。
毛茸茸太不懂事了,这也是能喂人吃的吗!
虽然心里在咆哮,不过小狐狸衔到她嘴边的时候,她还是……吃了。
反正吃都吃了,也不差这一点。
一刻钟后,食月意外地发现自己竟然能坐起来了,小狐狸一边开心地围在她身边打转,一边发出欢快的叫声,末了扯着她的裤脚,想叫她跟自己走。
她看着绕在自己脚边的毛茸茸,觉得它在跟自己撒娇,没忍住,抓在手里疯狂地揉了一把,尤其是那条蓬松的火红色大尾巴,又香又软,她反反复复撸了好多遍。
被摸到尾椎骨的小狐狸身体一僵:“……”
差点连路都不会走了。
过完了手瘾,食月才看向被冷落在一旁的刘弗陵,毫无知觉的少年躺在地上无人问津,中了墓毒倒下时是什么模样,现在就是什么模样,她心里不禁想,这毛茸茸怕不是只公狐狸?
不过小狐狸看出她要救刘弗陵,却没有丝毫不满,还主动将荧光花瓣衔到她手上。
在等刘弗陵醒来的时候,食月出去取了一盏长明灯回来,照着那张羊皮地图残片细看。
她看着看着,发现这张被无数世人追逐,奉为无上尊宝的人间富贵图……
她、看、不、懂!
这张羊皮残片上画的地图,跟现在的地界划分和地形结构根本不一样,虽然地图上标有几个图标,但是她都不知道代表什么含义。
她还在努力琢磨羊皮地图残片的深意时,忽然被小狐狸咬住衣角,往两幅美人图的方向指了过去。
食月试探着说:“你想让我把画取下来?”
小狐狸呜呜叫了两声。
食月便起身将桑禾、桑榆的画像取下来,依照小狐狸的意思将画像翻面,并将荧光花粉洒在上面。
当她看到空白的纸张上逐渐显现出图案时,不由感慨这荧光植物真好用。
既是毒,也是解药,还能拿来隐藏机密。
花粉不够,小狐狸来回了好几趟,食月才将两张纸上画的图案完全显形出来。
两张纸拼起来之后,竟然是一幅完整的地宫密道图!密道之间相互独立,即便被发现了一条,其他的密道依然还能用!
这意味着在将来的许多年里,她可以十分隐蔽地到很多地方去。
而且还有通往东淮、西淮境内的……
食月的心脏砰砰砰地用力跳动起来,心中只觉得这个秘密不能再让更多人知道。
所以在刘弗陵迷迷糊糊地喊了一声“娘”,将要苏醒的时刻,她当机立断,毫不留情地给了他脖子一个手刀,让他继续昏睡过去。
食月花费了好些时间把所有密道都记全后,将两幅绝美的人像用长明灯点燃,看着它们一点点燃烧殆尽。
少年黑亮的眼瞳中映着火光,衬得那双眸很亮。
这座历经一百五十年岁月的王陵到底埋藏着一个什么样的人,他的一生是如何度过,他爱过谁恨过谁,他内心深处的痛苦和苦闷是否有人懂,他的结局如何,他是否遗憾这样度过了一生……这一切,都随着生命的逝世而归于虚无,再无人知之甚详。
就连留下来的画像,也要被她这样的人烧成灰。
她站起身,四处扫了一眼,那只小狐狸不知何时消失了,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仿佛只是她做的一个梦。
食月将刘弗陵扛出石室,走离九州府最近的密道,中途他醒来后,问通向哪里,她也只说不知,并随手将那张羊皮地图残片扔给他。
刘弗陵一见之下,大喜过望,光顾着抱住他此行得到的两个宝贝——人间富贵图残片和《冕耀帝流浪记》开心了,压根没有心神去记自己是从哪个洞口出来,又是从那条路下的山了。
后来他回到南王府,洗净双手认真拜读《冕耀帝流浪记》直到最后一页时,才猛然发现这只是上卷,但是他又不记得密道口是怎么走的了,当即后悔得捶胸顿足。
当然,这已经是后话了。
虽说书是精神食粮,但不可能真的当饭吃。
他们不知道在暗无天日的密道中走了多久,一向身娇肉贵,进□□而少,还不耐饿的刘少爷都快饿晕了。
食月想了想,从怀中掏出干粮,忍着肉疼的心情分了他一点:“吃吧。”
刘弗陵就着长明灯微弱的灯光,看清了那坨黑硬的东西,不禁怀疑这能吃?
“……这啥做的?”
“肉干和米面混成的干粮。”
他小声地问:“我吃了会不会死?”
“不吃就算了。”
见他嫌弃,她面上有些不悦。
没想到就要收回手时,少年飞快地将干粮抢过去,紧紧闭着眼,一副英勇就义的架势塞进了嘴里。
“……呃?还挺好吃?”
食月白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少年跟在后面追问:“你自己做的?还有没有啊?能不能再分我一点?”
她冷酷拒绝。
“是。”
“有。”
“不能。”
“我不养猪。”
“呜呜……”
食月和刘弗陵走出密道后,周遭都是山林,看日头刚过正午,再从山林走出来时便已经到了傍晚,他们在路上拦了一辆马车到九州府,便在九州府分道扬镳了。
走之前,刘弗陵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食月说:“恩情已报,不必知道我的名字。”
刘弗陵指了指怀中的东西说:“可是我要报恩呀。”
“世子实在想报恩的话。”食月唇角微抿,“便多救一些像我一样的人吧。”
“那你愿不愿……”刘弗陵还想问她愿不愿意跟自己回府中当差,但没等他把话说完,对方就已经转身离开了,只朝后挥了挥手当作告别。
食月回到赤贫村时,距离离开那天已经过去了两天。
刚好也是清晨,她一出现在村口,就有村民发现是她回来了。
让食月觉得好笑的是,原本赶着牛车三三两两准备出村的村民们,一看到她站在村口,纷纷调转牛头,一边赶着牛车往村里去,一边嘴里喊道:“饼小子回来了!妙妙娃子有救啦!”
一声传一声,整个村一下子都知道了。
有个老婆婆忽然朝自家儿子背上拍了一巴掌,正赶着牛车往村里回的壮汉“哎哟”一声,委屈地问:“娘,你打我作甚?”
“你个没眼力见儿的!”反正儿子皮糙肉厚的,老婆婆又拍了他一巴掌,教他做人,“还不去接人上牛车?要让人自己走回村里头吗?”
“哦,我这就去。”壮汉老老实实地应道,再次调转了牛头。
食月盛情难却,于是便坐上牛车,一路风风光光地进了村。
妙妙家里外都聚集了许多村民,有劝慰她说“尽人事,听天命”的,有问她有没有把握的,有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想什么的……不一而足,食月都只抱拳不语。
室内只留几人,食月、老爷子、妙妙,以及跟妙妙娘多有往来的嫂子。
食月从带回来的冰丝蚕中挑出一只年龄差不多的雌蚕,喂饱桑叶后,放到妙妙手上,那雌蚕慢悠悠地抱住妙妙的食指,往那红痣上咬上一口,还想再咬第二口时,被食月提溜了起来,重新关回到铁盒子里。
半日后,妙妙便醒了过来,当她揉着眼睛站在家门口时,在妙妙家附近围观的男女老少一下子就欢呼了起来,家家户户回家去拿刚下的鸡蛋、才挖的红薯、新摘的水果、自酿的米酒、活蹦乱跳的鲜鱼、膏肥体胖的螃蟹、家卤的酱辣鸭架……打算好好感谢食月时,才发现她人已经悄悄离开了,问起来,也没有人知道她是何时离开的。
此时的食月,已经走在了通往西淮的密道中。
密道很黑,这次只有她一个人走,但她还是义无反顾地走了下去。
出去后会遇到什么,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她心中有一些必须要实现的愿望,而在达成愿望的路上,没有一条路是宽敞明亮的。
·
就要到出口了。
食月心中才这么想着,就看到前方没有路走了,只有一个狭小的窄洞,窄洞不算大,只有用不那么雅观的姿势匍匐进去,才可以继续前进。
不过她本来也不是能讲究的人,想也没想,就弯下身子匍匐进窄洞里了。
约匍匐前进了百来米,才看到窄洞的洞口,食月刚准备将脑袋探出,隐约听到了什么动物的呼吸声,心中忽然有股头皮发麻的危机感,身子立刻顿住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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