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043章陷害
043章
食月给他换上一杯温茶,跟在二十多名将领身后走出了营帐。为了防止有人在帐外偷听,在营帐外值守的士兵都要距离百步以外,食月纵然耳力敏锐,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和厚重的营帐,也是听不到帐中人在讲什么的。
她索性走得更远一些,抹黑爬上一座小山坡。
就要入冬了,吹到脸上的山风有几分沁凉,她放任自己倒在草地上,双手枕着脑袋,在虫鸣声中小睡了一觉。
不知过去了多久,耳边传来越来越清晰的金戈铁甲之声,时而夹杂着士兵的呼喝声。
食月被吵醒后也懒得动了,躺在草地上看天上的月亮。
月亮皎洁而明亮。
不知不觉,她竟走神看岔了眼,将之看成了一个圆圆大大的烙饼,不禁噗嗤笑出声。
“在想什么?”
一个熟悉的声音清凌凌地问。
食月一时犯了懒,不想起身,只转过眼睛看向来人说:“公子,你也来看月亮啦。”
“嗯,还带了酒。”谢怀宁扬了扬手中的酒壶,“阿月,陪我喝点?”
食月闭上眼,用行动表示自己并不想喝。
他不以为意,坐下来对月独酌:“刚刚在想什么?还笑出声了。”
“在想月亮怎么那么像一张刚出锅的烙饼,想吃。”
“烙饼?”谢怀宁眸色微动,偏头看她,“你……有没有去过江宁城?”
他的声音轻得像易散的薄雾,食月困惑地睁眼看他。
“江宁城?”她试图回忆了一下,“没印象,应该没去过吧。公子问这个做什么?”
“无事。”他饮了一口酒,白皙的脸颊浮出淡淡的嫣粉,神态已经有些微醺,“我只是在那里落了点东西,想问问你有没有看到过。”
食月不解:“令公子如此念念不忘的……是落了什么?”
“落了清风,”谢怀宁眼神朦胧地看着明月,丹凤眼中似含了一汪清泉,倒映着小小的月亮,“……也落了明月。”
他说得很是没道理,但食月心中却莫名一跳,几乎以为之前同他见过,不过在唇齿间几度嚼咬“江宁城”三字后,发现实在毫无印象。
也许只是微醺之人触景生情,随口的一句话罢了。
“再过三日,便是新岁了吧。”他忽然说。
食月“嗯”了一声,并不多话。
“你今日怎么如此沉默?”谢怀宁笑,他一笑,细长尾挑的眼眸便轻轻眯了起来,不仅如此,他还单手手肘支着草地,歪头凑近她,想要看清她脸上的表情,“是没吃饱?”
被烈酒沾染的人儿,咬字有些黏软,不经意泄露出几分少年的娇懒和不羁。
“吃饱啦。”
她心中有事,无甚心情说话,便回得有些敷衍。
“你心情不好?是担心你那失踪的阿弟?”他放下酒壶,摸了摸她的脑袋,“别担心,我一直让人寻着。”
夜风吹来混着淡淡酒味儿的草木香,叫她这个没沾酒的人也有些微醺。
“……公子是有读心之法吗?”
她不经意避开他的手,抢过放在草地上的酒壶,恶狠狠地灌了一口。
谢怀宁看她到底还是喝了自己的酒,忍不住笑:“你尽管喝,喝醉了,公子我亲自将你背回去。”
食月上下将他看了两眼,笑着打趣道:“就公子你这手无缚鸡之力的模样,我也不敢喝醉呢。”
正说话间,忽然有一滴雨坠落到鼻尖上,有一丝沁凉的冬意了。
她摊开掌心,一下又接住了几滴雨水。
竟是在深秋时节,下起了绵绵细雨。
“今夜月色甚好,奈何天公不作美。”谢怀宁将手递给她,“阿月,且扶我起来。”
食月兴许是喝了酒,壮了胆儿,说话也随意了些:“公子有手有脚的,怎么就非得使唤我?”
虽然这么说,却还是一脸无奈地站了起来,牵住他的手将他给拉起来,将他的酒壶一并塞回给他。
“你在我身边服侍,我自不会亏待了你。”他拎着酒壶走在前头,“这几日你好好想想有什么愿望,到了新岁说与我听。”
“公子……为什么想要听我的愿望?”
他转头笑:“万一就帮你实现了呢?”
食月“啊”了一声,也笑了。
是会实现。
但是她会靠自己的双手实现。
相信一张富贵嘴,不如指望一双勤劳手。
·
“月侍,陈小将军托你去谢大人的营帐中取一份文书。”
食月把敞开的书页从脸上取下,看向来人。
这些时日,她只在公子待在营帐里时才进去服侍,还未有人在公子不在营帐时,托她进去取文书的。
她问:“陈小将军让取的?”
士兵答:“是。”
食月观此人脸上的神情,眼神似乎有一丝躲闪,但她还是应承了下来:“你随我一道吧。”
取了文书,她跟随引路的士兵朝一条偏僻的小路走。
“前面的,站住!”
食月还没转头,就看到在自己前面带路的士兵突然慌不择路地狂奔起来,最后被一支锋利的箭矢从后脖贯穿到前颈,将喉咙刺了个鲜血淋漓,此人也当场毙命。
十几个士兵顷刻间将她团团围起来。
“将军,从尸体身上搜到一封信!”
食月看着从众士兵身后走出来的赤甲将军,蓦地笑了。
——原来在这里等着呢。
凤只轻飘飘地扫了一眼信件,便将之交给旁人,声音冰冷地下令:“来人,将她给我下狱!”
食月说:“凤小将军,怎么不给我也看看信件?”
“你不配。”他笑吟吟地眯起一双靡艳又冰冷的桃花眼,眸中的神色狠辣决绝,“我不会让你有机会,伤害公子一分一毫。”
很快,她就饿着肚子,被毫不心慈手软的士兵灌了碗软筋散,并推进了某间牢狱中。
“失策,早知就先该填饱肚子了。”食月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肚子,心中有些后悔。
她找了个好位置,摊平枯草堆,像一堆烂泥一样躺上去。泥墙上开有一个小口,她眯眼看着那个小口,通过小小的泥口子,能看见一小块蓝天白云。
“果然还是呆在这里比较自在。”
她颇有些感慨地想。
·
“咚咚咚咚——”
恰是正午时分,食月忽然被一阵鼓声吵醒,其声势之大,连大地都要为之撼动。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视线在牢狱内转悠一圈。
昨儿同鼠兄过了一夜,不知道是谢怀宁忙了一个晚上,不晓得她被关了进来,还是知道了,却无暇分身来看她——总之,都没有一个人送来吃食。
也有可能是送了……但是被那个疯了脑袋的凤给拦下来了?
食月试探地叫了一声:“女?”
两息后,才传来少年的声音:“唤我何事?”
她摸了摸肚皮。
“我就知道。”少年不满道,“你等我片刻,我去去就回。”
察觉女离开后,食月从衣兜里掏出从不离身的干牛肉,撕下来一大条,扔进嘴里嚼吧嚼吧,吞咽下肚。
就这般迅速吃完了半块干牛肉,少年才站起来,伸展一下睡得酸软的手脚。
澎湃的力气和内力骤然在四肢百骸间涌动,她已经将手放到牢狱的木门上了,忽然转头瞧了瞧泥墙上的小口,觉得果然还是太小了,便径直走过去,随着擂鼓的节奏踹了一脚,泥墙上瞬间出现一个与门同高的大洞。
在值守的士兵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她便如同一阵吹过的风消失在了原地。
食月有意先进了林子,落到一片空地上,一直像个尾巴似的,紧紧坠在她身后的暗卫也跟着落下来。
去寻吃食而复返的黑皮少年,正睁着一双不敢置信的暗蓝眼眸,沉默而控诉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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