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 火药作坊
“帕特里克！！！”
“你想死吗！！！”
史蒂夫大少雄狮般的咆哮声，响荡在火药作坊每个角落。就连等在外屋的洛奇，都听得清清楚楚。洛奇有点好奇：那爱尔兰小子究竟干了啥。
居然让素来好脾气的史蒂夫，发这么大的火？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制作火药，全部用木质工具！火药车间不许出现金属器具！”
“原料和成品，要分开两间房储存！”
“这个是什么！”
“硫磺的袋子，怎么会堆在成品旁边！”
“你他奶奶的！都没带帽子！”
“把我的话都当作耳边风是吧！”
“你特么是不是想随便什么时候飞出一粒火星，然后轰的一声，把整间作坊和你一起炸上天？！”
“然后你三个弟弟妹妹，都回去吃救济粮？！”
史蒂夫的咆哮声，一浪高过一浪，粗口都爆出来了。唾沫星子喷得帕特里克满脸都是。就差大耳刮子搂上去，给他来一发记得住的了。
冬天，是个创办火药厂的好季节。
寒冷的气温，能够降低工质的分子活跃性，也能减少火药作坊内，碰撞产生火星的概率。
但寒风，吹不熄史蒂夫的心头火。
帕特里克·莱恩，这个前爱尔兰反抗军战士年龄并不大，才17岁。此时，正被东家大少喷得满脸口水，完全抬不起头。
他不敢反驳，心里更没有怨恨。
好赖还是分得清的。
帕特里克的易燃易爆物生产从业经验相当浅陋。他仅是作为后勤人员，帮助反抗军配置过几次爆炸物，少量的。甚至在这‘村没网’的时代，帕特所掌握的火药知识，还是极其落后的721配方。
配出来，也就听个响而已。
在19世纪从无到有，搞火药作坊。能有个替身工具人用就谢天谢地了。
史蒂夫没有太在意这小子的学徒水平，反倒觉得帕特敢生敢死、具备反抗勇气的精神，可能会更适合这个年代的野蛮施工风格。
圣诞节过后，麦克斯家的火药作坊上马了。
工作人员只有帕特一人。
火药厂是个危险的玩意。
为此，史蒂夫连圣诞都没过好，熬出熊猫眼，连夜写了一堆规章制度。从仓储、制作，到防火、防静电，涉及方方面面。试图阻止火药作坊发生惨剧。
他的规章写得很细。
成品、半成品、三种原料，各有独立仓储。并且原料也分开存放。粉碎、制饼流程，采用喷水雾、阴干工艺。混合搅拌、碾制全部采用木质器具。禁制任何明火存在。进入工作区，全员包裹头巾。甚至还建了个等待区。
就洛奇现在坐的那间。
任何人，在进入火药作坊的工作间之前，要先在外屋静坐15分钟。通过时间的消磨，来消除静电。
带薪摸鱼，也是没谁了！
虽然前世只是个码字工，大学也不是化学专业的。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临高髡贼’这只猪跑啊。
史蒂夫以自己的通用物理知识，以及记忆中有印象的部分《穿越者实用手册》的内容相结合。制定规章，竭尽全力去避免火星、静电产生，从而导致意外发生的可能。
就是不想看烟花。
尤其是自家产业的大烟花！
可惜千算万算，算不准傻大胆。
再好的规章制度，也要人去执行。史蒂夫是万万没想到，帕特里克这个扑街，十条规章，就工艺流程和禁止明火两条有遵守。其它规章操作整得一团糟！
这是何等的卧槽！
你想想，史蒂夫这个荀彧……
进火药作坊前，还专门通知帕特里克停下一切工作，又在外面等待观察了半个小时，才肯走进厂房里。进去之后，居然发现自己置身在一个凌乱的火药堆上？
如此怎能不火大？
“你特么跟我出来！”
“从现在开始，你被无限期停职了！”红楼庄园的办公室里，史蒂夫指着帕特的鼻子一字一顿叫骂道。
“给我滚回去！十条规章弄不明白，绝对不允许上班！”
“什么时候学会标准操作，再给老子滚回来！”
史蒂夫气得肝疼，外加后怕。
“史蒂夫少爷，我…”
“什么？！”
红头发的爱尔兰小子声音低若蚊呐：“工资…”
“不上班，你还想有工资？”
“滚犊子！”
为了激发这个红发小子的工作热情，史蒂夫给他开出了一份蛮高的待遇：见习期20美元月薪。一旦能独立上手，不用首富家的大少爷再身临险地，去厂房给予指导，就立刻给他转正。
转正就给40美元月薪。扩产升职再议。
好小子，三天就把肥差搞砸了！
这要是史蒂夫再晚去几天？
那过年的时候，河南镇全体居民，就都能看到麦克斯家的产业，腾起一团地动山摇、比浏阳造还要猛烈的烟花了。
王恭厂2.0资料片，不外如是。
哪怕和小镇隔着一个山包，也是遮不住此等动响！
帕特殃殃的离开了。
人一旦拥有，就很难接受失去。
开工前，东家少爷预支给他一周的薪水。
5美元虽然不多，但你可以把它看作500美分。街上亨利酒馆的厨娘是个好人。玛丽婶婶允许他用20美分的价格，在午餐点过后，买上一大份锅底剩的碎肉汤。
碎肉汤配合免费的玉米糊糊，已经能让弟弟妹妹们，美美的吃上一天了。他们兄妹在爱尔兰，打生下来嘴里就没尝过肉的滋味！
帕特里克不允许失去这一切！
他无法想象，没有肉汤后，懵懂的幺妹看着自己的眼神、的渴望、、一想，就揪心！
低头走在街上，帕特不自觉摸了摸衣兜。
兜里的钱，还够买20顿好心人肉汤。但这个钱，是帕特预支的一周薪水，而他目前只为少爷工作了三天。从理论上说，口袋里剩下的钱，至少还有3美元是不属于他的……
帕特的脚步，停住了。
他在路旁捧了一把雪，狠狠地搓脸，直到眼泪都快冻出来了才撒手。然后，帕特折了个弯，因丧气垂下的脑袋，又重新扬了起来。他坚定走向不属于回家的方向。
我要去找基里安大叔。
他识字！
史蒂夫并不知晓帕特里克离开后的心理活动。
人嘛，为了生活，总能会找出办法的。那小子够种、命都敢拼，希望都还有，没理由会认命躺平的。
大少爷他都莫得躺平咧！
爆炸，就是艺术。
但凡是个东西跟艺术扯上关系，里面的水就会很深。
四大发明之一的黑火药，被上帝之鞭传入欧罗巴后，不仅炸碎了骑士的盔甲，也炸毁了封建的堡垒。历经沿革，传统黑火药的配方在18世纪中页，已基本固定在15硝3碳2硫磺。
但这里面的门门道道很多。
一般来说，用于军事目的的火药分为两大门类，即炸药和发射药。这两者之间的区别，就在火药的爆速上面。
炸药，追求最极致的爆速。
同种类、同质量的火药，它的爆速越大，它的威力它的当量，也就越大。
发射药，追求稳定的爆速。
以黑火药发射药为例。爆轰气体体积280立方厘米的黑火药，它的爆速越大，枪支身管靠近枪机位置，瞬间承受的膛压就越大。动能衰减公式可以算的嘛。
发射药的爆速，一旦超过相应的阈值？
就会炸膛。
史蒂夫前世写战列舰海战文的时候，查证过一款挺有名的发射药，栗色火药。
栗色火药是进入无烟火药时代之前，纵横四海的带英皇家海军，所使用的舰载火炮黑火药发射药。硝石和硫磺的提纯不说，栗色火药所使用的木炭，是专门采用柳木精制的。
没想到吧？
乌漆嘛黑的木炭，还有原材料上的讲究。这，就是特么的艺术啊！
史蒂夫准备复刻这款发射药。
虽然它是炮用发射药。但史蒂夫只记得这个啊。而且在复刻栗色火药的基础上，也能够同过颗粒度、压实密度的调整，在小范围内调整它的爆速区间。以获得一款合适的枪用发射药。
如果能把颗粒化黑火药搞出来，纸壳定装子弹、半硬壳定装子弹，就都可以上马了。
为啥？
粉末黑火药搞定装弹，会出现久置、静置后火药分层。硫硝碳混合不均匀，燃烧就会不充分。直接导致爆速下降，影响威力、弹道。乃至出现哑弹。
颗粒化的发射药不会。
这年头，美利坚最流行的龙骑兵转轮，厂方标配的还是火药壶。用的还是粉末发射药。这就意味着，只要初代系列产品搞出来。
史蒂夫手头的‘真理’，将领先当前半个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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